(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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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探的向父母提出關於都市的生活,他們沒有表現出驚訝的樣子,反而各自點點頭,說出「這才是年輕人該做的事」這樣的話,讓我更加茫然且無所適從。去到都市裡不知何去何從的,始終遠大於離開無聊小鎮的決心,即使想法的種子開始在我心中萌芽,我仍復一過著相同的生活,早上無事便到父親的修車行工作、晚上偶爾與一些朋友打打牌,更多時候我窩在家裡的老竹籐椅上,盯著電視節目,直到睡著。

某個悶熱的早晨,我協助父親整修一臺大概沒救的機車,楊曉慧打了電話到車行裡找我。「有女孩子找你。」我正埋首研究著老舊的機件結構,父親拍拍我的肩,要我先去接電話。

「女孩子?」我懷疑父親的話語,卻立刻聯想到了楊曉慧,心裡的情緒頓時複雜起來,開心的部分在於楊曉慧竟然打電話找我,令人煩躁的部分則是為什麼她偏偏要選上我。

「你看了嗎?」我才一接起電話,楊曉慧清脆的聲音便從話筒裡傳來。

「看什麼東西?」我儘可能用不耐煩的語氣回應。

「報紙呀,今天的報紙。徵人廣告。」楊曉慧忽略我的反應,自顧自的說。

「沒看。」我說,事實上我人生中唯一一次認真閱讀報紙,便是去年夏天刊載了楊曉慧照片的那個時候。

「你趕快去找來看,銀行。」即使我口氣冷澹,也無法澆熄楊曉慧的欣喜之情。

我轉身起父親壓在水杯下的報紙,翻到徵人廣告欄,原來楊曉慧說的是【公立銀行徵才中,職缺多、待遇優,高中畢業即可應試】這則。

我嘆了口氣,要再回應她,卻發現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盯著徵人廣告,我思索了近乎一天。我想到那天早上、楊曉慧來找我修車時,我跟她說了只有高中畢業的我,在大都市裡可能找不到棲身之地的話語。難道她看到了這則訊息,隨即想到了我,所以打電話來跟我說,心裡仍不放棄想要找我一起離開這個小鎮的計畫嗎?

車行打烊後,我騎上腳踏車,往楊曉慧家的方向去。

楊曉慧家在鄰山的坡上,對於沒有變速功能的腳踏車來說,要騎上去有點吃力,年輕男孩總會有無聊當有趣的心思,把這種事當成一種體鍛鍊,我一邊咬牙踩著踏板,一邊想著經過這段路途來找女孩的我真是帥氣。

其實我不知道楊曉慧家的正確地址,只聽過其他人說是山坡上一間青木門的一層樓住宅。我騎到的時候,些微斑駁的青木門敞開著,那天幫楊曉慧修好的破舊機車安靜的停在庭院裡,昏黃閃爍的燈光透過窗戶、輕輕映在草地上,因為四周沒有其他住家,此處顯得格外靜謐,然而低語談的模煳聲音,卻隱約從窗戶縫隙曳而出。

少不更事如我,也暗暗覺得似乎事有蹊蹺,但仍鼓起勇氣走進庭院,越是靠近、談聲就越是明顯,卻始終無法聽清楚說話的內容,且談話聲中還夾雜著一種粘膩、溼潤的聲音。

僅管當時的我仍年輕,甚至仍是個處男,卻還是在心底猜想著窗戶另一側正在發生些什麼。

我壓低身形,緩慢地在窗戶縫隙之下探出頭,卻見到了令我這輩子想忘也忘不掉的畫面。

雖然,在我長大之後,我才知道這輩子還會看見許許多多不可思議的景象。

窗的另一邊,一個衣不蔽體的女人跪在沙發上,女人的頭髮高高盤起、用髮夾隨意夾住、沒有長髮遮蔽的雙頰泛著紅暈,她緊閉雙眼、嘴反咬著、發出撒嬌似的嬌嗔,一對雪自然下垂、暗頭充血立著。一個皮膚黝黑、蓄著平頭的男人將整張臉埋進女人豐碩白皙的雙之中,發出了啾啾啾的舐聲。兩人這樣的動作讓我無法看見男人的長相,不過從他的體態與膚,很自然可以聯想到也許是小鎮裡務農的某個叔叔伯伯。

跪著的女人顯然是曉慧的母親,兩人無論在神態或氣質都極為相似,只不過母親多了一種成的韻味,且身形更加豐腴,我想就算穿著端莊的衣服,她飽滿的上圍也能展無遺。或許曉慧在二十年後、經歷過懷孕生產之後,就會是這個模樣吧。我不由自主的想到,肯定有許多男人想一親曉慧芳澤,有誰如此幸運能讓曉慧懷上自己的孩子呢?如果是我的話一思及此,我將眼前曉慧的母親看作了曉慧,覺褲襠裡的血正在隱隱作動。

我看得相當入神,以致於沒有發覺從我背後伸來了一纖細的食指,點了點我的肩膀。

我差點跳了起來,但仍強壓住驚恐勐然往後一看,戴著圓框眼鏡的曉慧本人蹲在我身後,臉上面無表情。

「啊。」我不知該說什麼,僅從嘴裡吐出一個單字。想到我身後的窗戶另一側,是眼前女孩的母親正在跟其他男人溫存纏綿,不免到一陣尷尬。

曉慧用頭往停駐機車的方向點了點,她穿著與那天到店裡修車一模一樣的碎花洋裝,這意味著如果在此時將視線往下移又會再次看到她出的內褲,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曉慧便站起身來,我看見她拎著高中時期學校公發的後背包。

她自顧自地走到打檔機車旁,將揹包一甩掛到油箱蓋上,將鑰匙進鎖孔、往右邊輕轉,儀表上小小的電門燈亮起。我追上去,倆人之間沒有說一句話。

接著,曉慧踩下排檔,機車引擎發出了轟隆隆的運轉聲,房子裡的人一定聽見了,從窗戶縫隙間傳出了悉悉窣窣、似是慌亂找衣服穿的聲響。

我轉頭看向屋子,又轉回來看著跨上機車的曉慧的背影。

「你不上來嗎?」曉慧回過頭,問我。

我嚥下口水,坐上機車後座,機車稍微往下沉了一些。曉慧用涼鞋後跟將側柱踢起,右手轉到油門,機車滑行出外牆大門口的小坡道。

「曉慧!曉——」我聽見身後傳來女人嘶聲呼喊的聲音,但一下子就被拋得遠遠的。

夜晚的風面而來,曉慧的長髮不停拍打在我臉上,我看著她白皙的後頸、鼻腔裡竄進女孩獨有的澹澹花香味。星空、路燈、悉的單調小鎮從我們的頭頂、身旁快速略過。

1998年夏天,我與楊曉慧一同離開了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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