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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耀處是眼眸閃爍，擇人慾噬。

班西花了點時間在海岸邊搭起了一人高的柴火堆，每一木柴在使用前都被藥水充分浸泡過，班西用從烏瑟那裡拿到的海中水作為主料來調配藥水，這樣浸泡過的木柴永遠不會被曬乾，即使已經從藥水中取出晾曬了數，表面依舊泛著溼漉漉月般的水光。

這也就使得班西花了更長的時間來點燃木柴，比起火光從柴火堆裡更多噴湧出的是煙氣，黑沉滾滾地嗆進口鼻，叫人忍不住想咳嗽。

時律動了動手指，很是想一個法術上去直接解決問題。雖然他從土地意識神秘降格到現世後很多作為土地意識的權限都被限制了，可點個火什麼的也就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奈何時律只是想了想，不等動手就被班西未卜先知，只能眼巴巴地守在警戒線外，看著幾十米外班西費勁地點起篝火。

火焰在夜中一點點明亮起來，驅散了黑暗與冰冷——在巫師的某些理論裡，火才是神秘最初衰退的象徵，照亮黑夜便也就照亮了一裡人類不可窺見的一半，從此自由意志便歸屬於人類所有。

但同時在另外的某些理論裡，明亮滾燙的篝火，可以為途的亡者指引道路。

班西把厚厚的羽絨服脫掉放在一邊，圍繞著篝火一邊走動一邊拍打著自己帶來的小鼓，讓六芒星中淌出的能量從“門”的另一邊進入海水。

他穿的是白衣服，在黑暗裡看得格外明顯。時律遠遠看著班西有規律地邁著步子搖晃身體，衣服上裝飾的繫帶被甩出漂亮得像是翅膀的弧度。

風裡傳遞來低沉輕柔的歌聲，那是用異國的語言歌唱的曲調，應和著海的節奏悠揚起伏，如同一絲線從很遠的地方蜿蜒盤旋，聽到歌聲的靈魂不由自主地被其所惑。

時律聽不懂這種語言，不過不妨礙他理解歌聲的意義。

歌唱和舞蹈是最古老的祭祀形式，班西通過這個形式模擬了土地的能量循環，呼喚途於此無路歸鄉的亡魂。

“門”打開了，月光與火光在濃烈的黑煙中匯，翻騰著向上的黑煙在虛空中塗抹出一條似有似無的道路，從火光通往月光，從月光淌向海中——海底最深處那條湍急不息，分隔生死的河。

於是尋不到道路的亡魂便隨著歌聲而來，他們看不清面目，只是一個個白的虛影，或是螢火蟲般閃爍的光團，飛蛾撲火般消失在火光之中。

火焰變得愈發明亮，柴火發出噼啪爆裂的聲音，火星四濺又被風吹著向上，融進奔湧著的煙塵滾滾，在黑沉的煙氣裡點亮了一絲明光。

歸鄉，歸鄉。

客居異國的亡魂在歌聲中奔赴向大海，時律知道明天海上肯定會下一場大雨，然後那些漂泊的靈魂會在風裡水裡漂浮的雲裡，被帶回靈魂最初誕生的那個地方。

渡河而過，洗去塵埃，一片空白地來新生。

篝火將熄的時候天邊已微微顯出一絲晨光，班西抱著小鼓坐在篝火邊，靜靜地對著最後的微弱火苗發呆。他用了一整晚唱歌，現在累得半點聲音都不想出，聽見時律靠過來也只是動了動，任由著時律把羽絨服給自己裹上，再把自己給摟進懷裡。

他了鼻子，覺得確實是有點冷，於是沒有再動，坐在時律懷裡看著篝火熄滅。

天際發白，太陽慢地從大海的另一邊出了點邊角，夜裡黑魆魆的大海驟然溫柔明亮，水光斑斕映著滿滿的暖。

班西靜靜看著太陽昇起。

他轉身把羽絨服拉起來，罩住了他和時律。

“我愛你。”他把聲音藏在這片柔軟又溫暖的小小黑暗裡，聲音在和之間傳遞，滾燙一如他此刻的真心。

“我愛你。”他聽到時律回應，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冬的晨光溫溫柔柔地，從這片小小黑暗的縫隙裡透了進來——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