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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想了想,遲疑開口,“現在南境軍圍渝,您要如何平安出去?”這真是問到了點子上,巢瑞與徐斌一時面面相覷。
“南境軍集聚水軍碼頭,山後我知道另有一條隱秘水路。”突兀的聲音忽然響起,眾人回頭,只見申豪於迴廊的陰影中走出,身上盔甲被雨水淋出慘烈寒涼的光,他沉痛的一雙眼看定辛鸞:“我可以護送殿下去西境,只是不知……殿下還信不信得過我?”·渝都絕頂之戰的第三天,也是渝都被圍的第三天,御賜坊僥倖沒有被炸,徐守文聞說墨麒麟已死,當夜便兩耳不聞窗外事地忙碌起來,整整兩過後,他鬆了鬆痠痛的筋骨,拿起自己傾心寫就的方略,出門。
渝都自七月一夜後,整個渝都便顯出一股殘破又清新之風氣,之所以“殘破”,是因多數房屋倒塌,渝都百姓忙碌地敲打重建起來,而之所以“清新”,則是因為一夜間整個風雨之山忽地生出無數植被花草,水汽豐茂,綻然盛放。
他手裡的是如何平穩接手南境全境的方略,諸如優待名、減免稅負、重賞軍戶等等,南境離亂疲弱得太久,雖有雄兵支撐起強勢威嚴,裡面卻已經糟朽得脆弱不堪。辛鸞在這次宮變中斬殺墨麒麟,已然是大獲全勝,但他害怕小殿下被一時的勝利衝昏頭腦,今
,他是特意來恭賀凱旋順便建言獻策的。
小院已經被炸平了,現如今理事又回到了中山城的總控室,朱門前官員將領匆匆忙忙絡繹不絕,徐守文不是官身,哪怕是說要見自己的父親,也只能先通報,再等候,在門口見了守衛的人,便聊了兩句。
“這左相也真是喪心病狂,在渝都連續五炸,聽說都用到了地宮的石墨油脂想把我們一鍋端了,太歹毒,真是太歹毒。”徐守文不知這樣的詳情,乍然一聽,心中也是發,“那現在那些石墨油脂呢?可轉移出來了?若是左相一黨賊心不死再用它們生事端可怎麼好?”那人聞言哈哈大笑,道,“放心吧,現在那地宮已經被張大人淹平了,殿下臨走前又生了無數草木卡住了地宮,他們想生事,擎等幾年吧才能把地宮挖通。”
“什麼?”徐守文這下更吃驚:“殿下不在渝都?!”總控官署裡的徐斌原本忙得焦頭爛額,聽傳報說寶貝兒子來看自己,還以為是帶了什麼吃食體貼老父,誰知徐守文一進門,頭就是一沓竹簡摔在案上,劈面一問:“爹!殿下怎麼能去西境呢?南君新喪,南境不穩,他不在這裡鎮國,他去西境?您做臣子的眼看殿下做傻事,怎麼就不攔一攔呢?!”這兒子越大越不好管教,徐斌被他這麼一通搶白,臉
立刻不好了,往外看了一眼,低聲喝他:“小兒懂什麼?南境軍還在家門口臥著呢,殿下去西境也是避其鋒芒、以遠制近之策,西境怎麼了?又不是龍潭虎
,兩
的水路,殿下的母家,按常理說變數百不足一,能出什麼錯漏!”徐守文一聽這話就上頭,忍不住辯駁:“爹,大誤!南境軍群龍無首癬疥之患,可……”
“你住嘴!”徐斌瞪了他一眼,趕緊去掩上門,挪動著笨拙的身子過來,低聲道:“小兒輕浮,你知道個什麼?你可知前夜發生了什麼?”徐守文不解父親的大驚小怪,“不就是計殺墨麒麟,怎麼了?”口氣好如踩死一隻螞蟻。
徐斌一驚,他們對外的說法都是殿下被墨麒麟脅迫,不得已才動手斬殺墨麒麟,加上向繇炸渝都無可辯駁,巨靈宮一役太子黨算得上受盡同情,他沒想到自己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兒子,居然一眼就看破了其中暗湧。
“殿下從我借書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要做什麼。”此事已塵埃落定,徐守文這時直接對父親坦白,“張倧公、陸數,都是我替殿下私下聯繫的。”徐斌長久地看了兒子一眼,這個文靜又書蟲的兒子,看似不聲不響,原來已經暗自成為了含章太子的心腹。他嘆了口氣,輕聲道:“墨麒麟是死了,可是卓吾也死了。”徐守文一愣,先是狂喜,緊接著狂悲,難以置信地輕聲問:“卓吾……死了?”徐斌:“是啊,不然為父何嘗不想勸?可前夜那陣勢你是未見到,殿下和武烈侯悲痛絕,殿下執意要走,君威之下誰敢觸他黴頭?為父尋思著殿下應該是想送武烈侯一程,畢竟武烈侯祖籍西南,卓吾去了,總要歸故土安葬,殿下不說去西南,只說去西境,要去自己的外族家探親,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能怎麼勸?”徐守文心中砰砰地跳,還是覺得哪裡不妥,忍不住再勸:“可殿下在外面終究不是辦法,爹,我人微言輕,您要勸巢將軍和何將軍啊,一定要儘快把殿下接回來!”
“休要糾纏!”徐斌也不耐煩了,但天大地大兒子最大,他被兒子攪擾得沒有辦法,只能沒出息的遁,扯著袖子就跑,徐守文眼見著親爹耍賴,急跟過去,誰知就在這父子兩人迴廊競走時,一斥候衛兵疾衝進門,一見是徐斌,立刻單膝跪倒,大喊一聲:“東南急報!三苗聞南君新喪,十鎮叛亂!”·西行的三桅快船急
而上,水汽氤氳,一尾輕舟就宛如一隻小鯨在蓊蓊鬱鬱的高山湖泊中穿行,清新跳脫。
雷霆暴雨之後,天地煥然一新,辛鸞低下頭去,伸手去碰那沁涼的水,像是要去捉那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