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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鉻黑的刀口完全做成兇器,即使在正午的陽光下也不易被人察覺。
他教他校準弓弩,如何準地點
,一箭一個讓他所有他指定的移動靶子。
千百遍、無夜、無休止的練習。
雨水的時候,東風解凍,散而為雨。
辛鸞獨自一人在熊山打了一頭身高十餘尺黑熊,腥羶粘稠的血沿著匕首的稜線
到他的手上,黑熊狂吼地嘶叫掙扎,最後還是山一樣轟然倒地。
細雨之中,辛鸞臉上沾著血回頭,只見鄒吾在不遠處疾奔了幾步,又忽地停下,眼裡憂急又驕傲。
時光如白駒,二十幾疲累充實得轉瞬即逝。
辛鸞剛剛化形,身邊的又都是卓吾、紅竊脂、鄒吾這等高手,他們挨個幫他過招,練起武來簡直事半功倍。
紅竊脂善飛行,善御火,她教他更好的控制翅膀,教他一跑一縱一飛間如何迅捷無聲地偷襲。卓吾不用兵刃地給他喂招,近戰裡,幾次一腳把辛鸞仰面踩在地上,膝蓋壓住他還沒發育好的喉結,或是一手擒住辛鸞的手腕一扭,飛起一腳就踢在辛鸞的膝窩裡,踢到他半天爬不起來。
這些人因為身經百戰而手法殘酷直接,若硬要辛鸞區分,紅竊脂動手應該是那種睥睨天下的傲,尤其她臉上沾血的模樣,凜利強勢,見之望而生畏。卓吾動手則是氣萬里的狂暴,雖然烈極酷極,可又因為年輕,他很多攻擊都只是挑逗式的,威嚇為主,之後輔以貓逗老鼠的玩法兒。
唯獨鄒吾是冷靜,是嫻。
殺人於他,似乎與殺兔無異,以至於他說起做起,竟可以氣勁平和、毫無殺意。
也是那段時間,辛鸞才能明白紅竊脂說過的“鄒吾不能化形,是因為從未到極處”是什麼意思,在他無法得知的過去裡,鄒吾被按部就班地訓練成一把殺人的刀刃,兩面開鋒,不必諸己出鞘,就能憑藉著本能取人
命——這樣的
練
準,其實是不能細想的,辛鸞甚至不敢開口問他遭遇了什麼,才能練得出今
這份儒雅有餘。
並且他握著他手臂肩膀的時候,也並不是全無情緒。
那是種溫柔又嚴酷的力道,很多招數他在他的耳邊宣之於口時,平靜中其實一直隱忍著瘋狂和焦躁,那覺就像是一頭困頓的猛獸在不斷地衝撞的牢籠,教辛鸞的同時,他也在痛苦地與自己搏殺。
“……鄒吾,你有沒有想過,送我到西境之後,你要做什麼?”寒月當空,巴東郡西南的熊山山腳,辛鸞忽地在使出一招疾烈的刀法後,回身問了這個問題。
他有強烈的直覺猜得出鄒吾並不喜歡這樣的居無定所的顛沛,這個男人不好殺,不嗜血,不喜無風起,就算身手實在驚人,但內心仍然柔軟平和——就像他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過一個小小的南陽西市小門都要想辦法說謊,再危急混亂的處境也儘量和人“講道理”,會給自己的劍取名“諸己”,說君子行有不得,不求他人,反求諸己。
辛鸞很確定,無論將來他復仇也好,奪位也罷,鄒吾都沒有興趣參與,送他入西境是一念之慈,斷然不會事後再捲入無妄的風波。
但是他身後的鄒吾顯然是沒防備辛鸞會忽然有此一問。
這個孩子已經太久沒在練武的時候分心了,之前南陽豐山那一陣,他還很喜歡扒拉他,練完一圈回頭找人,看到他還在,就出那種喜悅的神
,眉飛
舞地問他“我剛剛還行嗎?”南陽出來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回頭找他,問了個和招式不相干的問題,一下子就把他問失了神。
“怎麼?沒想過嗎?”辛鸞皺了皺眉,“你送我去西境,走得再慢一年半載也到了,那之後你要去哪?做什麼?”他們之前討論過去往西境的路線。
遠在齊二燒山之前,他們定的計劃原本是要在南陽再隱匿一段時間,等著濟賓王遲遲沒有進展,最後懷疑到他們已經成功潛出東境為止。且以濟賓王之多疑,邊事只會越收越緊,他甚至還會出手試探中君與南君,而到時候加上之前的無端盤查、藥材運、南境戰事黏連,南君申睦和濟賓王的衝突只在早晚。他們大可以以逸待勞,東境和南境兩邊的水攪渾了,直抵垚關門戶,尋機偷渡。
然而當時他們都小覷了齊二的判斷力和行動力。他殺辛鸞而後快,簡直算得上不折手段,但好在他們和南陽遭逢大難,現在都還化險為夷。且現在辛鸞已死的消息傳到濟賓王那裡,整個國家關口的盤查都會放鬆,他們如今只要拿著照身貼通關過境就可以了。
辛鸞口中的“一年半載”其實都是長了。
若鄒吾不耽擱,他們快馬加鞭,兩個月便可抵達西境。
但是鄒吾好像還真的沒想過之後的問題,辛鸞這樣問,他才略略開始思索,“應該會去西南看一看罷,母親的墓我很久沒有掃了。”
“然後呢?”月光下,辛鸞的臉美麗又平靜。
“然後就在那裡安居,給小卓請個穩妥厲害的先生,好好管束他,再求田問舍,做點營生。”
“那……你打算做什麼營生?”鄒吾想了想,“打鐵罷。千尋師傅的手藝我也學了一二,鑄劍不敢說,打鐵是可以的,可以在滇南澤邊上開個鐵鋪作坊。”滇南澤是西南最繁華的城池,辛鸞想象了下那個場景,身處鬧市,人聲鼎沸,鄒吾埋頭掌錘幹活,少於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