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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照在新城的城牆上，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來來往往，大家搬著所有建造城市需要的東西，額頭上帶著汗珠。國王站在廣場的中心，與幾名老人一起說著什麼。破碎的陽光落在他身上，他帶著用薔薇編制起來的王冠，墨綠的葉上花如寶石。

“王！王！”幾名小孩手拉手跑到了國王面前，高高興興地喊他。

“我們的王真厲害！”大人們樸實地讚美著。

人們毫無壓力地同國王打招呼，大家親親熱熱毫無間隙，他們稱呼國王為“王”並不是出於敬畏，而是出於仰慕。陽光落在國王的眼眸裡，清溪般地澄澈。他抱著羊皮卷，從城裡走過的時候，孩子們會悄悄地給他採到的野果和鮮花。

他們看起來，與其說是一個國家，不如說是一個家。

魔鬼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麼。

國王最初的記憶。

第194章番外“果然是這樣啊。”國王在心底輕輕地說道，看著眼前的一切，沒有覺得驚訝。

他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麼了。

——令魔鬼失去名字的那一場戰爭。

世界猩紅如火。

雄偉的要上佈滿了戰痕，外側的古矛折斷，畸形的蛇骨扭曲著掛在長矛上。粘稠的黑的紅的金的鮮血破濺在外牆上，玷汙了這象徵諸神高貴地位的蒼白要。這裡是諸神之國。

諸神之國，人間，地獄。

人間是世界的混沌帶，神是世界的晝正面，地獄是世界的倒影面。

諸神以自己是世界至高者自喻，他們居住的地方聳立在天穹之上，隱匿於眾星之間。為了表示神與人與地獄的區分，諸神之國的邊緣聳立著巍峨的蒼白要。除了被神明選做代行者的人能夠在死後以靈魂的方式進入，凡人一輩子也不可能見到它的模樣。蒼白要是諸神的驕傲，它的純白與輝煌象徵神的至高無上。

但神的尊嚴，也曾被撕扯下來，扔在地上狠狠踐踏。

戰場上翻滾著濃煙，灼熱的氣帶著黑霧越過城牆，狂風發出呼嘯的聲音。滾滾濃煙裡，諸神的驕傲成了一個笑話。

“你會付出代價……地獄的臭蟲。”手持長矛的神發出憤怒而又恐懼的聲音。

在諸神之國，在永遠光明輝煌的諸神之國，天空的顏第一次被染上了陰霾。夢魘從陰霾裡撲下，雷鳴般的巨響裡，地獄生物和天使的屍體堆積如山。

“神都這麼喜歡欺騙自己嗎？”優雅的，輕柔的聲音，穿著黑衣的魔鬼踩碎了神的頭顱，他一點點將神的顱骨碾成粉末。蒼白的手撿起那長矛，朝著要投擲而去。

爆裂聲裡，蒼白要的城牆轟然倒塌。

魔鬼踩著塵埃和廢墟，將諸神痛恨鄙視的惡帶到了神明的地盤。跟隨魔鬼一起的地獄生物發出尖銳的，令人靈魂眩暈的，狂喜的叫聲。地獄是世界的倒影，是所有髒汙所有惡所有卑鄙的匯聚之地，神明輕賤它們，它們嫉恨神明。

在扭曲的狂亂的地獄生物中，魔鬼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他穿著美的黑衣，臉上帶著微笑，優雅冷靜，簡直就像一個地獄的異類。

似乎銘刻在地獄生物身上的那種混亂癲狂，絲毫無法影響到他。

——只是似乎而已。

國王走過神與魔的戰場。

這是魔鬼的記憶，記憶比一切都更能反映真相。在魔鬼埋葬起來的記憶裡，世界猩紅如火，天空與土地都是永恆的不斷撕扯的漩渦——這才是魔鬼自己知中的世界。

魔鬼將自己套在彬彬有禮的偽裝下，只為了掩蓋他無時不刻處於失控邊緣的真相。風度翩翩的皮下，是壓抑狂暴的野獸。

——他是地獄“混亂”與“瘋狂”的象徵，他無限趨近地獄本身。

這注定了他的強大，也註定了他其實永遠無法真正掌控自己的意志。

他將暴戾，瘋狂，混亂。

國王行走在魔鬼記憶中這個血扭曲的世界。

但凡有一絲理智，就該知道魔鬼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戰勝所有神明。

這是一場……必輸之戰。

他安靜地看著魔鬼朝諸神投出□□，在心底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知道魔鬼挑戰諸神的原因。

因為驕傲。

越驕傲，就越無法接受失控的覺，越無法接受不能掌控自己意志的現實。地獄銘刻在魔鬼身上的混亂要他永遠困在地獄裡，他就偏要爬出地獄，殺上天空中的眾神國度。世界要他腐爛，他偏要毀掉這個世界。

瘋狂，傲慢。

帶著那麼深的不甘。

諸神打開了通向世界盡頭的漩渦，在被剝奪了名字的魔鬼即將為漩渦席捲的時候，國王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拉魔鬼。……………………禿鷲與烏鴉盤旋在灰煙裡，痛苦的呻與絕望的悲哭混雜在一起，血在廢墟里蔓延，大地上倒處都是火。

魔鬼撐著傘，走在國王的身邊。

剛剛建起來的城市變成了廢墟，國王獨自一人走在廢墟之間。天空中還在不斷地降下火球，輝煌得像一場華麗的火雨，但是這美麗裡蘊藏的卻是殘忍到極致的毀滅。象徵神怒的火摧毀了這個剛剛建起來的人類國度。

在前一天，這個小小的，新生的人類國家才剛剛建起來。

魔鬼看著銀髮的國王和他的人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