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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那隻黃雀,角一抿:“壞了就壞了,幹嘛還撿回來?”他話雖這麼說,但手已經伸過去,指尖輕輕摩挲過黃雀翅膀斷處。

霍震燁看在眼裡,浮起笑意,這人總是口很硬,心很軟。

他一把握住白準的輪椅,把他推到內屋:“它好歹救了我一次,我總不能不管它,你看看它,還能不能救回來?”他把白準推到桌前,又替白準把桌上竹箱屜一層層拉開,從裡面取出細竹刀。

白準眉頭一挑,就在他面前做過一次紙法舟,他倒把步驟記得牢,伸手接過竹刀,刀尖一動,挑開黃雀壞掉的那半邊翅膀。

將竹條劈開一個小口,出竹絲,竹絲柔韌輕薄,折轉彎曲都不會斷,這是鳥骨。

霍震燁就在一邊看著,這間屋裡沒有椅子,他也不坐,蹲在桌前,盯著白準的手。

白準十指修長,骨節分明,又輕巧又有力,疊起竹絲如疊紙一般,十指凌空翻飛,一三寸長的竹絲在他掌中變作了鳥翅。

又挑出張白紙,筆染黑黃,替這隻小黃雀畫出黃黑翅。

白準畫完抖抖那張紙:“它叫金翅。”阿啾這個名字,簡直配不上他畫的這身

“那……就叫它阿金?”紙沾鳥骨,金翅立刻“活”了起來,它依舊是小小一團,翹著尾巴走上兩步,兩隻翅膀左右一抬,眼珠溜溜轉動。

扭過腦袋衝白準張張嘴,翅膀一拍,盤旋起來,落在白準的肩頭,親暱地用喙去蹭白準的耳垂。

蹭得白準發癢,伸出手金翅的腦袋,嘴角微微翹起。

霍震燁一直看著,突然開口:“我送你只鳥怎麼樣?真鳥,能唱歌的那種,或者你喜歡能唸詩說話的?”他總是,想給這間屋子添上一點聲音,總不忍心看白準這樣,在寂寞裡快樂。

白準微微側過臉,他還沒說話,金翅“嗖”一下彈起來,猛撲到霍震燁臉上,用它的細小尖喙猛戳霍震燁的臉,要是它會叫,此刻一定在憤怒的啾鳴。

霍震燁連退兩步,捂著額頭:“它不喜歡我給它起的名字?”白準一手撐著頭,手肘架在輪椅扶手上,笑意盈盈看了一會兒,最後才道:“它救了你一次,你還想只鳥來跟它分寵。”這小東西醋這麼大?

霍震燁又想笑又用手遮住臉:“那我給它找只雌鳥!白朱頂怎麼樣?”金翅倏地停住了攻擊,它歪歪腦袋,圓滾滾的身體扭動一下,接受了霍震燁的提議。

霍震燁著面頰,輕聲唸叨:“還真是物隨主人。”

“你說什麼?”白準沒有聽清。

“沒什麼。”霍震燁趕緊搖頭:“你吃飯了嗎?想吃什麼?我去買?”

“已經送來了。”白準隱笑,輪椅滾到客廳,阿秀已經擺好了碗筷,桌上幾道口炒素,正中一道八寶葫蘆鴨。

八寶葫蘆鴨極考究功夫,要先把鴨子的內臟掏空,再將整鴨去骨,填進海參雞脯火腿乾貝和糯米,紮成葫蘆的形狀,這種菜都要提前定。

白準笑眯眯,用筷子尖點點鴨子,客氣道:“請。”然後一筷子剖破了鴨子的肚皮,從裡面挖出火腿蝦仁吃。

霍震燁一下想起虹口倉庫死掉的那幾個人,薄薄的人皮腔子,了一地的腸子,他臉都綠了。

他看著白準,這人一定是故意的!

白準依舊笑眯眯,筷尖把蝦仁送到嘴裡,霍震燁的臉更綠了。

最後霍震燁就只吃了素,他覺得自己半個月都吃不了葷了,白準卻心情大好,吃了小半碗八寶鴨。

等沏上茶來,霍震燁喝了一大口,白準越看他的臉,就越是吃得慢吃得多,他到後來乾脆故意愁眉苦臉,好逗他多吃幾口。

“你今天怎麼不說案子了?”白準手裡託著個秘瓷茶盞,用茶蓋撇掉浮抹,放到嘴邊輕輕一吹,他還真有點吃撐了。

他抿一口紅茶,淡白的沾上茶,顯得氣都活了幾分。

霍震燁猶豫了。

白準目光莫測,不著痕跡的掃過霍震燁的西裝口袋,指尖一點,黃雀飛起,扎猛子似的扎進霍震燁懷裡,鑽進他的西裝口袋裡。

“哎,哎”霍震燁想把小黃雀從袋裡丟出來,又怕傷著它,剛摸到它的尾巴,被它反身啄了一下,虎口處被啄出一個白印子。

黃雀啣出那張紙,飛到白準掌心中,一抖腦袋,得意洋洋。

這鳥簡直恩將仇報,霍震燁瞪它一眼。

白準卻撓撓它脖子上的一圈黃羽,點頭贊它:“做得很好。”他看完又把紙疊起來,黃雀小嘴一啄,叼住了又還回去,還要往霍震燁口袋裡鑽,霍震燁張手抓住它,懲罰似的在手心裡了兩把:“壞東西!”

“罵誰呢?”白準懷疑他指桑罵槐。

“我罵我自己。”霍震燁搬了張小竹凳坐在白準身邊:“宋福生夫養了個紙人娃娃,那個紙人像是成了,這是紙紮店的地址。”

“養了一個紙人?”白準臉不變,有此技藝者都是七門中人,既是七門中人怎麼不來拜見他?

“那紙人裡,究竟附著什麼東西?”霍震燁膽子極大,要不然也不會看見女鬼還想奮力一搏了,可他想到紙娃娃,還是有些骨悚然。

“是什麼東西都有可能,反正不是他們的兒子。”

“萬物之老者,其能假託人形。”白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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