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孔聖之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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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我,還用相問。”燕德妃搖頭。
楊悅不多談此事,轉口笑道:“聽說長孫皇后在時,聖上有一次被魏徵氣得大罵,說要殺了這個‘田舍翁’,是否真有其事?”燕德妃點頭笑道:“聖上
情一向衝動,氣惱之下什麼狠話都說得出來。不過聖上最大的優點卻是善於聽人勸諫。只要你說的有理,聖上自然會聽。所以聖上雖然常衝動,卻也常英明。”楊悅聽了不由呵呵一笑,見徐充容也掩嘴微笑,不由心中大笑,原來古代美女真的笑不
齒,自己這種八顆牙的笑,大概有點太難看了。
“魏徵明知聖上情,不會曲線一點,委婉勸說?我看他直言犯顏,卻也有沽名釣譽之嫌。”楊悅故意說道。
“聖上與鄭國公亦師亦友,其中情並非一句能說清楚。”
“聖上這次氣大為生氣,卻也因為平對魏徵的
情極深。所謂愛之深狠之切也…”徐充容一直不言,此時突然
言說道。說到最後一句卻直視楊悅,
言又止,似是大有深意。
楊悅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想不出所以然來,搖頭說道:“我到是覺得,聖上沒有冤枉魏徵。聽說他推薦的兩個人,一個杜正倫一個候君集都參與了太子謀反的事兒,難怪聖上懷疑他有結黨之私。”楊悅故意如此說,本是不想讓徐充容認為自己是那個綠衣女子。只是她的話,卻是出於後世史料中對這件事兒評議,此時說出來分明是說李世民不過是在借題發揮,大有猜度聖意之嫌。果然,此話一出,嚇了二人一跳。
徐充容動了動嘴,沒有說什麼。
燕德妃卻是忙告誡道:“朝中之事,非我等隨意議論的。”楊悅知道自己說話有點猛了,這是在大內皇宮之中,謹言慎行只怕還避禍不及,忙點點頭,恭敬地行了一禮說道:“謹受教。”一時想起與李愔、尉遲洪道、楊豫之等人一起,無論自己有怎樣出格的想法,幾個人都不以為怪,不由懷念起來。想到在這宮中,以後要謹小慎微的蟄伏,又有點氣悶:“看來還是宮外好,儘快逃開這個地方為上。”她一心想要做個“帝王師”沒想到自己剛剛幾天便要打退堂鼓,不由暗暗好笑。
然而,想起武眉兒,楊悅又有點氣餒起來。武眉兒這個小丫頭,正是情竇初開之時,被李世民稍一冷落,情緒波動很大。得不到李世民的召幸之時,竟然暗暗傷懷。這幾學字都學得慢了起來。楊悅無論怎樣開解甚至恫嚇,也無濟於事,很是令人煩惱。不知自己這個“帝王師”什麼時候才能熬出頭。
不過,事情也不全是壞事兒。有道是“禍兮福之所依”李世民不太注意武眉兒,反而給武眉兒留出時間,好好的補一補“文化”或許將武眉兒送到兩儀殿“值班”自己的歷史任務會完成一個階段。武眉兒在那兒結識太子,那便是她自己的本事了…
見楊悅怔怔出神,燕德妃輕咳一聲笑道:“聖上一向豁達,你到不至於嚇成這樣。”楊悅醒過神來,故意誇張地嘆口氣道:“還是請燕博士為學生講經吧。”
“六年正月,實來。夏四月,公會紀候於成…”燕德妃今
給楊悅講的是《左傳。恆公六年》,寫的是“楚武王侵隨”之事。講到“上思利民,忠也;祝史下辭,信也。”楊悅不由訝道:“向來只聽聞有‘下忠上’,怎麼‘上’也有‘忠’乎?”
“‘所謂道,忠於民而信於神也’。即,上思利民,是忠於民之意。”楊悅暗中納悶,以她所知道的儒家思想,向來是“君君臣臣”只有臣忠於君,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怎麼還有“上忠於民”的思想?這是儒家思想麼?
“‘忠’字到底何解?孔聖人所言之‘忠’到底是什麼?”
“《論語。里仁》裡曾子說‘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孔聖人說‘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可見‘忠’乃儒學‘仁’之‘眾德’之一。”
“眾德?何為眾德?”
“仁之眾德,如忠、信、愛人、克己、寬、恕、遜、讓、、慎、莊、勇…凡此種種皆‘仁’之德也。也就是人與動物的區別,凡有人之善
而去動物之惡
,即人之道也。”楊悅心中不由大笑:“自己提出‘人道論’,卻要燕德妃來解釋。看來孔聖人的‘仁’,果然與自己的‘人道’大有相通之處,大家都認為人
應該是善
。”
“我怎麼聽說向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謂忠也?”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燕德妃搖頭笑道“國有法度,不可枉費。若遇無道之君,若比干之死之奈何?孔聖人所言之忠,並非此意。”
“並非此意?”
“《論語》曾子有言:‘吾常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此忠乃是忠誠,做事要盡心盡力,非指君臣之忠。而君與臣之關係,孔聖曾言‘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乃是忠於職守之意也。”
“忠於職守?”楊悅不由驚呼一聲“你確定?”
“亞聖也曾有言:‘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君與臣之關係是上禮下忠之關係。居上者常思‘利民’,是忠於民也,因而《左傳》之中稱其為‘忠’也。”
“怎麼孔聖人的“忠”與後世所謂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大相徑庭?”楊悅不由暗呼。想一想歷代的儒生的確並非“愚忠”之人。比如魏徵其人,他本來是隱太子李建成的謀臣,如果真要“愚忠”的話,應該忠於太子李建成,而不肯為李世民做事兒才對。而事實上李世民的朝臣,有一大半先是敵人,而後又成為臣子。比如凌煙閣中的二十四功臣中,如屈突通這種忠於大隋的鐵嘴鋼牙,最終也成了大唐的功臣。
這樣看來,所謂的“忠”的確並非後世人所想的“愚忠”那為什麼到了後世卻又有這種想法呢?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三綱又是誰定的?”到底是誰把孔聖的“忠”給歪解了?
或者說,到底誰給孔聖人的“忠”填了油加了醋,逐步成了後世的愚忠?
楊悅望著燕德妃不由怔怔發呆。
正思忖見,卻見燕德妃抬起頭來,突然微微一笑,說道:“今看來講到此為止了。”楊悅正要問“為何”見徐充容向門口看去。楊悅回過頭去,見是吳王李恪出現在殿門口,不由微微皺眉。
吳王自然是來找楊悅。楊悅卻不想面對他,見他說有事跟自己談,便說道:“吳王有什麼事兒,不妨在這兒說吧。”吳王稍一愣神,走近楊悅低聲說道:“豫之要找你。”楊悅一怔,心道:“豫之?難道外面出了什麼事兒?”當下不及細想,忙辭了燕德妃與徐充容,跟吳王匆匆出去。
燕德妃笑地望向二人,大有深意。徐充容不知為何卻是微微蹙眉。
“大哥,快想辦法救我。”一路跟吳王出了承天門,楊豫之正焦急地等在承天門外的橫街廣場。見楊悅出來,楊豫之顧不上避嫌,一把抓住楊悅的手,急聲說道。
“怎麼?”楊悅嚇了一跳,好在她頭上戴了個大沿羅幕,不知道的認不出是她。
“照妹妹,她,她要嫁人了——”楊豫之結結巴巴地哭道。
原來是如此,難怪楊豫之著急。不過,這個卻是楊悅早就料到會發生的事兒。
楊悅略一沉,安
道:“你先別急,我想想可有什麼好辦法。”楊悅想來想去,只有兩種方法可解:一是武容兒代嫁郭孝慎,二是楊豫之帶著武照乾脆私奔。
第一個方法雖然能解決武照的難題,但楊豫之自己還有個皇上賜婚的“壽縣主”如何解決?
第二方法雖然乾脆,但是“私奔為妾”這條律令,想到阿阮之死,楊悅又有點猶豫。但想到衛公與女拂女的一段佳話,更何況楊豫之自小喜歡武照,楊悅到是足夠相信楊豫之並非薄倖之人…
見楊豫之一直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楊悅一咬牙說道:“看來只好如此了。”
“怎麼辦?”
“私逃?”
“私逃?”楊豫之聽了卻是驚得目瞪口呆。
“為今之計,一是代嫁,一是私逃。但是代嫁卻又有兩個麻煩。”
“什麼麻煩?”
“一個是武家大郎二郎不肯,只怕會洩了底。另一個是,豫之你自己還有聖上賜婚的‘壽縣主’,到時候照妹妹還是沒法嫁給你。”
“對啊”楊豫之聽了楊悅的提醒,這才想起自己的確還有個未過門的子,不由大急,在室中團團轉起來。
“只有私逃可用。”楊豫之想了想的確再無其它出路,一咬牙說道:“好,那就私逃”
“但是私逃之後,有一點你必須給我保證。”
“什麼?”
“你當記得阿阮娘子的悲劇。你一生一世決不可辜負照妹妹。否則我楊悅便是追你到天涯海角,也決不放過你。”
“阿阮娘子?”楊豫之氣道“大哥你說什麼,我若做出那種沒有人的事兒來,不用大哥,我自己一頭撞死便是。”楊悅見他如此說,不由笑道:“你知道就好。也許你這私逃會同衛公與紅拂女一般,來段千古的佳話也說不準…”
“衛公與紅拂女”的故事如今天在大唐的街頭巷尾,時有傳頌,楊豫之自然聽說過。見楊悅如此嘉許,心中動,揮手一拍桌子,笑道:“好,就這麼辦。”李世民大概沒想到,一場私逃計劃就在他威嚴的皇宮門前的橫街上形成第114章孔聖之“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