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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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西門恩吧?
這就是祝六她們嘴裡說一定要害死的西門恩吧?
明明沒有看見他的臉,心裡就是知道他是西門恩。為什麼?是那看起來好單薄的身子很像是她們嘴裡篤定離死不遠的西門恩嗎?
“好高興,好高興!找到了!”
“別叫了!”她惱道。
“誰?”房內的人輕訝,十分緩慢地坐起身子來,從幔後
出他那張臉來。
她瞪著那張…好可怕的瞼。
那張臉瘦到只剩骨頭,就像是他的手一樣,只剩一層薄薄的白皮包在臉上;雙眼隱約看出眼形好看,但如今深陷,像兩個大黑;
無血
,白
的皮膚上蒙上一層死灰。如果有人告訴她,眼前這男人再兩天就死了,她一點也不會驚訝。
“怎么了?是霍總管帶回來的丫鬟嗎?”氣若游絲的。他的話聽起來病懨懨的,卻十足地和氣。見她捂著臉,不答話,他出微笑道:“是不是
路了?我告訴你路子,你出園之後,往右邊走--”他在笑耶!
“你…在笑嗎?”他微楞,答道:“我是在笑。”他知他自已早病入膏盲,笑起來很可怕。
“你在對我笑嗎?”她驚奇地問道。
他又是一楞,這次發楞的時間較久,一雙眼睛直瞪著她。曾經…也有人用同樣的驚奇問過同樣的話,讓他永遠不忘。
“我是在對你笑…”他柔聲說道。忽地瞧見她的臂上少了一截袖子,上頭還沾著一道血痕。他吃了一驚:“你受傷了?”這傷看起來不輕啊,怎麼霍總管沒有為她先治傷呢?
他瞧見桌上有布巾在,遲疑了下,向她招招手,微笑道:“小姑娘,你進來,我幫你包紮傷口。”他早就失去冒犯一個姑娘的力氣,就算整楝宅院的人發現她在他房內,應該也不會對她的名節有損。見她好奇地走進來,心裡有些微訝她連一點矜持也沒有,連忙道:“不要關上門。”她點點頭,走進房內。
“桌上有白布,你搬張凳子過來。”他撇開頭咳了幾聲,等他回過頭時,她已坐在他面前。
他微微笑著,緩慢地想將白布撕成兩條,撕了幾次卻沒有力氣。
她見狀,說道:“我幫你。”她一把就撕了布條,力氣比他還大。
他點頭致謝,隔著自己的衣袖抓住她的手臂,開始清起傷口來。
“小姑娘,你在院內跌倒的嗎?”看起來像是硬石子劃過的傷口,怎麼她一點都不怕疼?這道傷口從手肘滑到快手腕的地方…他暗暗瞧見她的手腕處有一塊好醜的幹痕,像被咬過一樣。
他微微皺眉,記下若遇上霍總管,要他去取無疤葯膏給這個小丫鬟用。
“每個人都怕我血,你卻注意到我有傷口。”心裡滑過奇怪的暖
,卻不知該如何形容。
族裡每個人,一見她血,就倉皇逃走,除了姊姊外,就剩他不怕。這種被人包紮、問疼不疼的經驗是頭一遭,連姊姊也不曾有過。
是城裡的人都像他這樣嗎?還是他比較特別?
“這麼大的傷口,誰都會注意到。就連你自己,都會到疼,不是嗎?我幫你包好了,血也止住了,待會你一定要去跟霍總管要葯,姑娘家留傷不好看。”他輕輕笑道,抬起頭看她一眼,隨即呆了呆,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她的臉,好眼啊--方才她捂著臉,沒有仔細看,現在才發現她美麗的臉形,很像他記憶中的小女孩,她左眼下的痣就長在同一個地方,淡淡小小的,卻惹人憐愛…天啊,是同一個人嗎?
被他幾乎無禮的瞪視,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臉微微熱起來。
“你…你…”連咳了數聲,差點問不出話來,等到氣回來了,他才心顫地問道:“你姓祝?”她訝異:“你怎麼知道?”祝六她們的仇人好強啊,連她姓什麼都知道。抓著她手臂的力道愈來愈緊,讓她暗暗嚇一跳,覺得他好象快把全身力量用盡了,而且他似乎渾身在發抖。
他忽地瞧見她衣襟裡出一朵白
的小花瓣,啞聲說道:“花…送給我,好嗎?”
“花?”她被他熱切的眼神嚇到,很認命地拿出那朵被壓得扁扁的小白花。
“你要就給你…”這朵花,雖在他家摘下的,但摘下了,就是她的了啊,他眼這麼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