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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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江先是沉了一會兒，才開口，“沒什麼特別的，就和你離開之前一樣，只是重心放在公司上頭，畢竟我太年輕了，難以得到那些老員工的認同，假也是在處理公事，所以實在沒有什麼值得說。”他的聲音象是音低沉渾厚的大提琴，悠揚的繚繞在耳際，更添遐想的魅力，讓她聽了完全陶醉，渴望他繼續說下去，就像說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永遠別停下來。

“如果不值得一提，怎麼會寫了那麼多封信給我，難道每封信裡都只有招呼而已？”他淺淺一笑，點頭。

“靠…呃，真的假的，你都只有給我一句打招呼的話？”

“我詞窮，偶爾說一下臺北的天氣如何而已。”葉千尋原本還對那七十二封信到萬分遺憾，現在聽他轉述，也難怪收到信的人沒有把信退回來，除了看不懂中文懶得退回以外，就算看得懂，大概也因為只有短短几句無關緊要的話，而覺得沒什麼重要索直接扔了吧。

“沒寫你的事情？”

“我沒發生什麼事，有什麼好寫的，倒是…你們不準備搬回來嗎？”他在意的是父親漸年邁的身體。

“當然會啊，不過大概要等爸爸和kay結婚吧。其實我這次回來也是來探探爺爺的口風，畢竟當初爸爸執意要離開臺灣，和爺爺吵架的盛況真是驚天地，泣鬼神，萬一爺爺還在生氣，爸爸回來，兩人不又繼續槓上了。”她喝了口檸檬水潤喉。

“你真的懂事了。”葉千尋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當然，難道你以為我只有身體長大嗎？”她提到“身體”葉江不免想到今天早上的尷尬，臉微微泛紅。

“，你怎麼了？”

“…沒事，冷氣不夠冷。”她冷到都想找衣服穿了，他居然還嫌不夠冷，抖抖。

過了一會兒，前菜上桌，接著老闆親自端著主菜過來，他們繼續一面吃一面聊。這回輪到葉江聆聽她在法國發生的種種事情，他聽得忘我入，彷佛正親身經歷她的覺，直到三點陳秘書打電話來提醒他和客戶有約才不得不打住。

“江，她真是你親侄女？”結帳的時候，老闆忍不住問。

“她叫葉千尋，你說呢？”葉江沒有直接證實。

“呃…”老闆被他這問題給得更胡塗。

假如兩人真是叔侄，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

他們之間的親密也未免太曖昧了，總覺得他是以對待情人的方式在寵溺侄女，唉，這會不會太驚世駭俗了點？

“江，回頭是岸吧。”老闆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語重心長地拍拍他的肩膀，希望他不要陷入太深。

葉江彎了，似乎連眼睛也在笑，他沒有解釋，徑自攬著葉千尋離開。

他當然並非故意造成旁人的誤會，他只是小人地想藉此獲得一些滿足罷了。

曖昧的年齡有著曖昧的距離，他必須抓準這個距離，以防自己越界。

他和她，確實太遙遠了…

猶如一艘永遠找不到停泊港灣的船，只能在大海上航。

鉛筆盒、手帕、短褲、外套，他一一確認後統統入她的書包裡，個頭那麼小卻得背一個大書包，可真委屈她。

今天是她第一天上幼兒園，本該由大少爺親自送去學校，不過大少爺臨時得出門，於是這個責任就落到他身上，他只好假扮家長送她上學。

司機把車停在幼兒園附近，他牽著她步行，一路上有其他小朋友，她顯得很高興，白天家裡沒人陪她玩，確實悶壞了她，好不容易可以上幼兒園，她比任何人都開心，不停用力晃著手臂，腳步也格外輕盈，甚至還哼著走調的“兩隻老虎”他注意到其他小朋友幾乎都是由家長送來上課，因此他牢牢握住她的手，慶幸她沒有發現。

他們走到她的班級，他幫她脫鞋，她卻執意自己來；今天早上也是，平常都是他幫她刷牙換衣服，結果現在她統統自己來，牙膏沾到臉上，衣服穿反又再穿一次，襪子也沒拉好，不過整體有七十分了，他突然有股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喜悅。

“，你會不會來接我？”她穿上室內拖鞋，雙手勾著書包的肩帶，笑容滿面地問。

“會啊。”

“一定要來接我喔！”他點點頭。等她走進教室，他和其他送孩子來的家長一樣捨不得走，想多看幾眼，怕她跌倒、受傷、適應不良，恨不得時時刻刻捧在手心，他還沒為人父卻已有為人父的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