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小戶人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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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妹,誰又惹你生氣了?”賈押司來到後花園,見盧夫人悶悶不樂,急忙問道。雖然身為兄長,卻要賠笑,這妹妹可是他的搖錢樹,也只有放下兄長的面子,著意巴結。

盧夫人恨恨道:“還不是隔壁的小騷蹄子!給臉不要,昨好心去拜訪,沒得惹了一身騷。”賈押司訝然道:“隔壁?”盧夫人朝東院努努嘴“前幾典賣出去了。”賈押司恍然,原來又來了新鄰居,想來妹妹去炫耀時人家沒怎麼給面子,問盧夫人道:“妹妹的意思是…”盧夫人道:“昨教她漲些見識,如何辨別首飾真偽,誰知道那婆娘不但不領情,還衝我吼來吼去的,想想真是氣悶。今去賠她些銀錢,哥哥是公家中人,可幫我做個見證。”賈押司道:“既然不識好歹,又何必去賠錢,諒她也不敢說什麼!”盧夫人嘆氣道:“誰叫我心軟呢,最見不得別人哭哭啼啼,她家小門小戶的,就當打發叫花子吧。”賈押司點頭讚歎道:“妹妹真是菩薩心腸。”二人又敘了會閒話,這才招呼奴婢,和昨一般,浩浩蕩蕩朝東邊宅院而去。

開院門的是冬兒,見到盧夫人一行人熱情的請了進去,陪笑道:“夫人在後花園等您呢。”盧夫人見她謙遜熱情,心中稍稍滿意,這還差不多,想來昨思量過了,知道自己是為她好?又知道自己不該得罪?

來到後院院門,冬兒為難地看了賈押司一樣,說道:“這位大哥是不是稍候片刻?”盧夫人道:“無妨,這是我家三哥。大名府押司,今來作個公證而已。”賈押司整整衣襟,眼角望天。本不屑回話。一個小商人家的奴婢,自己看也懶得看地。

冬兒想了一下,終於拉開院門,把眾人請了進去。

閻婆惜和昨一樣,一襲綠裙。輕搖宮肩。坐在涼亭里納涼。不同地是盧夫人一行人走過去,閻婆惜瞧都不瞧眾人一眼,更沒起身相,自顧在那裡望著荷塘出神。

等丫鬟把托盤錦盒擺好,涼墊鋪上,盧夫人坐下,閻婆惜還是背對眾人,一動不動。盧夫人怒火騰一下升起,使勁咳嗽幾聲。

“妹妹!我來啦!”閻婆惜緩緩轉身,彷彿才發現盧夫人似的。笑道:“原來是姐姐。小妹失禮啦!”賈押司見到閻婆惜眼睛一亮,心中撲通亂跳。好一個標緻地美人兒,再聽她嫵媚的聲音,賈押司頓時神魂顛倒,不知身在何處。

盧夫人心氣稍平:“還以為妹妹看不上姐姐啦。”閻婆惜道:“怎麼會?姐姐能來妹妹這小門小戶,那是妹妹地榮幸。”盧夫人心下一喜,這婆娘經過一夜,倒是會說話多啦“妹妹哪裡話,昨天把妹妹簪子折斷,心裡好生過意不去,這不,請我三哥大名府賈押司來做個公證,特來賠妹妹銀錢。”賈押司聽盧夫人介紹到自己,急忙站起身道:“賈某有禮了。”閻婆惜卻是看也不看他,只對盧夫人道:“錢不錢的等會兒再說,咱姐妹敘話要緊。”賈押司碰了一鼻子灰,尷尬的坐下,眼睛閃過幾絲怨毒,若是識地人看到,定然知道賈扒皮又開始琢磨起陰毒的害人法子。

盧夫人見三哥吃癟,不滿的道:“妹妹,我家三哥可是大名府有頭有臉的人物,多少人家求還求不到呢,今可是看姐姐的面子才來妹妹府上走一遭,若平裡妹妹這小廟門三哥哪裡會看上眼?”閻婆惜笑道:“那是小妹失禮了,姐姐,今帶來地又是什麼寶貝果子?”還是沒看賈押司一眼。

盧夫人聽閻婆惜主動問起自己地冰鎮瓜果,一下來了興趣,把賈押司的尷尬忘到一旁,笑道:“有幾樣是南方的果子,尋常人家是見也見不到的…”說著命丫鬟給閻婆惜送去一盤,又介紹哪個是“泉州橘”哪個又是“桂州柑子”見閻婆惜和昨一樣動也不動,微微一笑,就知道你不敢吃,這等稀罕物事又豈是你有福分享用的?

盧夫人見閻婆惜髮簪無釵,不由嘆息道:“妹妹也真是的,就一件簪子麼?你家夫君也忒小氣,再窮也不能不置辦首飾啊!”說著把自己那龍鳳釵摘下,遞到閻婆惜手中“妹妹拿去戴幾,叫你家夫君也見識一下什麼是富貴,才好知道上進,改再領來拜會我家老爺,教訓他一頓,怎麼能這般沒志氣呢?”閻婆惜接過盧夫人的釵子,也不說話。

盧夫人笑道:“我說的可是金玉良言,妹妹莫不愛聽。”賈押司覺閻婆惜被盧夫人壓了一頭,心中大暢,在旁道:“就是,我這做哥哥的也說幾句吧…”

“姐姐說地是,做妹妹的記下了!”閻婆惜忽然笑道,又把賈押司地話憋回了肚子,賈押司這個惱啊,卻沒辦法發作。

“妹妹嚐嚐這橘,夏冰橘,又酸又甜,很好吃地。”盧夫人笑著道。

閻婆惜笑笑:“小妹不喜這些東西。”盧夫人嘆口氣:“也是…畢竟小戶人家,若吃刁了嘴,以後吃不到妹妹子卻是難熬。”閻婆惜笑道:“姐姐說的是,小妹就是吃些淡果子地命!”對旁邊冬兒使個眼,冬兒大聲喊道:“把夫人的淡果子端上來!”話音未必,花園月門處,魚貫走入十七八名宮裝少女,各個輕紗霓裳,姿秀美,窈窕行來,一舉一動莫不顯得訓練有素,就是大家閨秀也不過如是。

眾侍女來到涼亭。端出各各樣碗碟,碗碟裡寒冰中是各種造型奇異的果子,盧夫人見所未見。賈押司聞所未聞,二人對望一眼,俱是驚詫莫名。

侍女們擺好瓜果,開始忙碌起來,去皮的去皮。榨汁的榨汁。切塊的切塊,動作純屬無比,顯見經過專門的訓練。

閻婆惜拿起一杯淡黃的果汁,輕輕咂了一口,笑道:“味道不錯,姐姐要不要嚐嚐?”盧夫人雖然震驚,面上卻絕不表,更不願意輸了面子,搖頭道:“姐姐不渴。”閻婆惜道:“這些都是番邦地果子。說起來慚愧,小門小戶。也只能吃些蠻夷特產。叫姐姐見笑了。姐姐不喝也對,若是養刁了嘴。總不能搬到番邦去住吧!”說著輕笑起來。

盧夫人臉陣青陣白,心裡只在琢磨,怎麼才一天功夫,這婆娘和換了個人似的,昨見到夏冰還驚訝的很,怎麼今就能拿出冰鎮蠻果?

閻婆惜把果汁放下,手裡把玩著盧夫人地龍鳳釵,嘴裡道:“這釵子也算上品了。”盧夫人見到自己的釵子,膽氣突壯,心裡暗罵自己一聲糊塗,不過幾個蠻夷瓜果罷了,有什麼大不了,怕是這婆娘為和自己鬥氣,傾家蕩產求來的吧?說不定賣風騷都是有的,看她那一身飾物,加一起也沒自己這釵子值錢,自己怕她何來?

想到這裡神大振,問道:“妹妹識得柴大官人?”想遍河北,除去柴進似乎沒人有這樣的排場。莫非這小騷蹄子勾搭上了柴進?

閻婆惜搖搖頭“阿貓阿狗般地人物小妹認識地不多,也就認識姐姐而已。”盧夫人一呆,旋即大怒道:“妹妹此話何意?!”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冬兒突然笑道:“盧夫人還是叫我家主母武夫人的好,妹妹二字休要再提,沒得叫人家笑你高攀。”盧夫人一口氣憋住差點上不來,手指冬兒道:“你…你…”綠兒見自己家夫人受辱,條件反般跳出來喊道:“死丫頭…”

“啪”一聲脆響,綠兒嘴上被狠狠了一嘴巴,後面的話被回了肚子。

“大膽賤婢!夫人面前也敢大呼小叫!”一名宮裝侍女完綠兒還不解氣,張嘴罵了起來。

綠兒被得七葷八素,眼淚都了出來,可憐巴巴看向自己家夫人。

盧夫人起身怒道:“武夫人!你想怎樣?!”閻婆惜忽然手一揚,龍鳳釵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線“波”一聲輕響,落入池塘不見,只留下微微蕩起的圈圈水紋。

“釵子價錢雖然算上品,品味卻不入,盧員外怎會買這等釵子送給姐姐?小妹卻不敢戴,怕汙了我家夫君的眼,還是丟掉乾淨。”閻婆惜笑著說道。

盧夫人氣極,向前邁兩步,真想把閻婆惜嘴巴撕碎,可是看看左右,想想自己身份,強行忍住,忽而冷笑道:“武夫人果然好手段,我毀了你的金釵,你就丟掉我的玉釵!只可惜武夫人忘了件事!你地金釵我賠得起,我的玉釵你卻賠不起!”賈押司一直冷眼旁觀,這時站起來道:“麼妹莫急!這婆娘縱僕傷人,丟人財物,為兄去衙門喚人來!”說完向外奔出。

盧夫人狠狠瞪著閻婆惜,冷冷道:“武夫人,就算有幾個錢也要知道進退!大名府不是你耍威風地地方,更不該耍威風耍到我地頭上!今就讓你知道盧家在大名府是什麼地位!”冬兒在旁冷笑:“狗盧家!暴發戶罷了!”盧夫人氣得渾身顫抖,做夢沒想到會遇到敢當面羞辱盧家的人,而這人還是個奴婢。

閻婆惜瞪了冬兒一眼:“胡說八道!盧家怎能算是報發戶?最多可算破落戶而已!”冬兒吐吐舌頭,笑道:“是,奴婢記下了!”主僕一唱一和,直把盧夫人氣得七竅生煙,真想上去和閻婆惜撲打,但人家人多勢眾,怕是會吃虧,正鬱悶間,花園門處。賈押司和一文士在前,身後幾名公人,匆匆行了進來。盧夫人一愣,來得好快,轉而大喜,自己再不用受這窩囊氣了,看我怎生炮製你這婆娘。

等那行人走近。盧夫人更是喜出望外。為首那文士正是和盧員外情深厚地大名府戶案陳主事,正六品官員,和盧員外走動極為頻繁,稱兄道弟。盧夫人暗忖,想來今是來拜訪我家老爺,在門。遇到了三哥。既然是陳主事,那就怪不得來這般快了。

果然賈押司在旁賠笑道:“在門口遇到了陳大人,剛好請陳大人過來作主。”盧夫人笑著上前見禮。

陳主事和盧夫人招呼一聲,行入亭內坐好。問道:“到底何事?押司你來說。”賈押司點頭哈講述起來,言道閻婆惜縱僕傷人。又把盧夫人一價值三千貫的玉釵扔入了湖裡。反正死無對證。自然要把釵子的價值誇大些。

陳主事微微點頭,看向閻婆惜道:“夫人可有異議?”閻婆惜滿不在乎道:“不錯。就是如此!”賈押司和盧夫人互相望望,都是狂喜,這婆娘是不是傻了,一千多貫的釵子說成三千貫她也不反駁,多半是沒見過世面,卻不知道“就是如此”四字一出口,鐵證如山,就算她賠得起,也無端多賠兩幹貫呢。

陳主事見閻婆惜答的乾脆,點頭道:“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案子,卻也不必訟上公堂,今我作箇中人,為幾位排解如何?”陳主事是自己人,盧夫人當然滿。答應,閻婆惜也微微點頭。

陳主事看看綠兒臉上的掌印,沉了一下道:“武夫人可願意賠償盧府侍女湯藥費用?”閻婆惜點頭道:“願意!”陳主事道:“嗯,就賠上一千貫吧!夫人覺得如何?”盧夫人和賈押司差點沒樂趴下,陳主事不虧是老爺的摯友,打個巴掌就讓對方賠一千貫,這也太黑了吧,不過這也好,看來陳主事擺明幫自己二人了,閻婆惜答應便罷,若是不答應陳主事定有法子治她。

那邊閻婆惜皺眉頭思索了一下,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盧夫人和賈押司高興之餘,又微有失望,怎麼就答應了?這樣賠四千貫錢就算了了?卻是看不到陳主事調理她了。不過再一想,以後有的是機會,斷不能放過她,再者說了,二人還真不信閻婆惜能拿出四千貫,答應的那般痛快,一會兒看她拿不出錢怎麼辦?

陳主事扶須笑道:“既然都無異議,那本官就作主了…”盧夫人和賈押司連連點頭,陳主事慢條斯理道:“此次糾紛排解如下,盧府賈氏賠付武夫人錢四萬六千貫!”盧夫人得意洋洋地對閻婆惜道:“武夫人,拿錢來吧,四千貫,啊?不是,是四萬六千貫…”

“四萬六千貫?我賠她?!”盧夫人突然尖叫了起來。

賈押司也一頭霧水,心說陳主事真是老糊塗了,斷詞都說不好,嘴上可不敢抱怨,笑道:“陳大人再講一遍,小的沒聽清。”陳主事不滿的掃了二人一眼,緩緩道:“盧廚賈氏賠付武夫人錢四萬六千貫!聽清了麼?”盧夫人和賈押司這次都聽清了,可二人也聽傻了,好半天,還是賈押司久經歷練,率先回過神來,問道:“大人這是何意?”陳主事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扔給了賈押司,冷冷道:“自己看吧,今本官本是為這事來見盧員外的,既然你們還在鬧,就自己看個明白!”賈押司拿起紙箋看了幾眼,立時驚呼起來:“不會吧?這怎可能?麼妹,你看看!”盧夫人接過紙箋,看了起來。

那紙箋上開始是盧夫人廚上丫鬟紅兒,閻婆惜貼身丫鬟冬兒等幾女的證詞,言道親眼見到盧夫人把武夫人地“五珠護鳳”扯斷。這本來沒什麼,盧夫人看到這裡也只是罵紅兒吃裡扒外,等回府一定好好收拾她,打折她一條腿不可,可是再往下看,盧夫人可就徹底傻眼了,下面是大名府幾家最大地首飾鋪開具的證言,證明武夫人斷掉的五珠護鳳乃是真品,修補時用了秘法,另有幾種珍稀金屬,那幾種金屬世間罕有,在修補金釵時會被用光,最後修補費用收了武夫人五萬貫。

看罷紙箋,盧夫人一股坐在地上,眼神都渙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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