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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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來的花讓程天聆的動作中斷,她放開他的衣襟,摸不著頭腦地問:“搞什麼?我媽怎麼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他扣上釦子,噙笑,“這下-可以放心在我家過夜也不用解釋了。”她還會意不過來,他突又板起臉,“差點忘了正事了。總之,以後不可以再這樣莽撞了,不必吃這種人的虧。”

“匡政,”她靠向他。這陣子,她安逸得幾乎都忘了心裡的隱憂了。

“那三個人,是駱家珍…她是針對我來的,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他一手圈住她的,恢復了溫柔的姿態。

“因為我喜歡你,讓她不開心了,今天才會這樣。可是,我不想把你讓給她,除非…”她眼裡出現猶豫的黯淡。

“除非什麼?”她“哎”一聲,很不甘願地說出:“除非,你覺得和她在一起很快樂,或──有實際上的必要,我就會讓開了。”他知道她口中的“她”泛指任何一個女人,他頭一次覺到,有母親以外的女人如此在意他真正的受,視他的快樂勝過一切,她的出現,讓他荒冷生涯初了曙光,而漸漸盛風暖,活了生意。

他擁住她,耳語說著:“我現在很快樂,謝謝-,請-不要隨便把我讓給別人,我會很難過的。”心一陣飄飛,她又振奮得說不出話來了。他含笑俯身,在她緋的頰上印上一個個愛吻,再移到她的瓣上,展開舌的密密會。她心跳聲不斷擴大,腦袋裡五繽紛旋轉,五指緊抓他前的衣衫,兩腿快要撐不住時,猛然響起不應有的裂聲,熱吻暫停,兩人微愕。

眼光下移,他忍俊不住,“親愛的小聆,-把我的襯衫口袋撕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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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一盅盅喝著,口中的甘霖隨著他心思飄遠已無滋味,所談的話題已不著邊際了半個鐘頭了,他看了好幾次表,對方終於言歸正傳了。

“急著要走?”駱進添不是滋味了,曾幾何時,他在匡政心目中已成了可敬但可不從的一位長輩了,吃個飯若不是三催四請,很難成局。

“我得去接個人。”淡淡地答,眼前浮現那抹貝齒瑩璨的笑臉,已出現的浮躁都平息了。

“你何時這麼兒女情長了?我以為你和你父親不同,你一進去裡頭,芷珊提出離婚你也沒多大反應,現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都能令你掛心了?我真替家珍抱不平。”駱進添半真半假的說著。

他反應不大,“家珍的人生少我一個不算什麼,請她對程家麵館高抬貴手,否則砸了一個,我又得花錢另起爐灶,很麻煩的。”三言兩語把幾個心思都說清了,他不會接受駱家珍,也不在乎開的店遭挑釁,頂多重來一次。

駱進添扯動嘴角,但毫無笑意,“家珍我會管束,可你把程家當寶我就不懂了。餐廳再賺,也絕非一本萬利,憑你從前的經驗,把公司擴大絕不是問題,你一再拒絕,是真累了,還是──”

“我累了,”他斬釘截鐵,“子過得去就行了。駱叔,謝謝你,未來能平安過,就是我最大的願望,這也是我母親在世時最大的願望。”駱進添笑了,細眼裡卻利光迸,“你真要這麼想,我也不強人所難,就怕你聽信謠言,心裡有梗,把我當外人看,得親痛仇快,那就不好了。”他笑容暫失,慢慢起身,恭謹地點頭,“駱叔,您忘了,沒有您,我母親怕早就不在了,我也沒辦法好好唸完書,就算謠言是真的,那也是造化人,怨不了人,失陪了。”他筆直走出駱家豪邸大門,向守候在門口的僕傭頷首,駱進添的反應已-諸腦後。走出一樓大廳,等候多時的林義上前──“大哥,沒事吧?”打開後座車門,讓匡政坐進去。

“他起疑了。”車一駛離,林義朝後照鏡道:“後座是岑卓適派人送來的一包東西,說是送你的禮物,不知道又再耍什麼花招。”手往右一探,是牛皮紙袋裝著的檔案夾,他隨手出,入眼是醫院的證明文件和幾張畫面模糊的照片,以及一個附上耳機的你mp3隨身聽。

他大略掃了一眼文件及照片,臉一變,將耳機戴上,按下放音鍵,清晰的、微帶戒慎的陌生男清喉嚨的嗓音傳出,“我,陳伯賢醫師,三年前的二月十九,曾到駱進添府上診治一名受到意外刀傷的女,也就是後來被診斷為心肌保而死亡的溫霞女士,當時刀刃深入腹部,血過多不治。據駱先生描述,溫女士是不堪獨子入獄打擊而行自殘行為,為免傷及駱家聲譽,商請醫院開出心疾病發死亡證明。醫院長年受駱先生捐助,因而答應保全其名聲…”他拉開耳機,面急轉暗青,久久不語。車內異樣的靜謐使林義心生古怪,頭一抬,與匡政在後照鏡中相對,他驚喊:“大哥?”匡政面龐僵凝著,瞳眸定住,瞬也不瞬,許久,才調離視線,投在車窗外,喑啞著說出:“林義,帶我上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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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樓了──”她荷荷牛地爬上最後一級階梯,目標在望,看見林義正要將大門帶上,沙嘎著喉聲喊:“等等!別關!”林義回頭赫見個女人披頭散髮,掛在欄杆旁,一襲白衣裙,霎時心驚膽戰,不敢貿然上前,保持距離地間:“是…是程天聆?”她仰起埋在發堆的臉,兩頰紅通通都是溼汗,呵著氣,白他一眼,“不然是誰?”他收起狼狽貌,沒好氣問:“晚上沒事爬樓梯健身啊?有電梯不用?”

“電梯突然故障了,正在修。”她終於直起,揩揩汗,出率真的笑。

“匡政呢?他今天沒到店裡。”一天沒見他,不自在的。他突然取消去接她一道看電影,嘴上沒說,心裡總有不對勁。他不愛人打擾,林義不在身邊就不接手機,和斷訊沒兩樣。

林義撓撓腮,“在裡面,正要休息,今天去墓地了。”

“喔。”她立即會意,有些失望匡政這樣的事也不告訴她,但還是善解地說:“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擾他了。”

“等一下!”林義喚住她,“呃──-進去吧!沒關係,進去吧!”程天聆身上有種令人愉快的質地,讓她去攪活一下里頭沉甸甸的氛圍一定有些效果。

“不好吧!他可能要清靜──”

“清靜夠了,清靜夠了,快進去!”不由分說,他一掌將她踉蹌推進門內,“匡”一聲合上火門。

她站穩腳步,發現置身在廣泛的黑暗中,連照明燈都沒有留一盞,待眼睛適應了暗室,才照記憶摸索到他的臥房。

門其實沒關,只是都是漆黑一片,分辨不出來,幸好窗簾沒拉上,外頭城市的光源仍能探進屋內,讓她看見有個男人坐在窗邊藤椅上,朝她看過來。

“天聆?”他出聲了,有些倦意、有些訝異,順手打開了檯燈。

“匡政。”她走過去,蹲伏在他膝上,仰視他,目不轉睛地巡繞他的臉。

“我來看你,今天沒看到你,會睡不著。”他摩挲著她的長髮,垂視著她,沒有波紋的表情:“很熱嗎?-汗了。”

“現在不熱。”她抓住他的手掌,包住自己的臉。

“你也睡不著嗎?我陪你聊天,你想不想聽笑話?”他不置可否,專注裡透著深沉,思緒並未聚焦。她不以為意,自顧說下去:“是我的學生馬曉玲今天告訴我的。她有個河馬媽媽,有九十公斤重,是個醫生太太,到外頭不管是公共場所、親朋好友的家,從來不敢上陌生人的洗手間,怕髒啊!可是有一次到朋友家作客,吃壞了肚子,實在憋不住了,勉強進了洗手間,想一想,坐上去可不行,用蹲的吧!馬曉玲好不容易幫她媽把兩隻象腿扶上馬桶就定位,你猜發生什麼事了?馬桶座不斷髮出劈劈啪啪的聲音,河馬媽媽奇怪地移動一下部,結果,驚人地跟著一半馬桶歪跌在地上了,馬桶裂開了!分成兩半!屋子裡的人給嚇壞了,有好一陣沒人敢請河馬媽媽上門作客,馬曉玲糗死了。”她開懷地哈哈仰笑,笑得身子搖搖晃晃,快要坐倒,眼角一瞄,男人還是沒啥動靜,微揚,是應付式的淺笑,她唱了獨角戲了。

“不好笑啊?”嘴嘟得圓圓,又振作神,“我再想一個…”

“天聆。”他食指覆上她的,“別說話,過來。”他一把拉起她,偎坐在他懷裡,環抱住她。

他的面龐一半浸浴在暖橘的光線裡、一半陰暗,眸子深黑,立體的五官線條,摸不清的心念,她摸摸他的臉,“匡政,你喜歡我嗎?”她不常拿這句話問在嘴裡,今晚,他變得有些遙遠,他心裡有扇門沒開,她忍不住問了。

他一掌扶著她的後頸,鼻尖廝磨著她的耳際,“喜歡,很喜歡,喜歡到怕給不了——想要的。”她暗暗一喜,“我很容易滿足的,沒你想的難伺候。”他輕吻她的髮鬢,“有時候,即使要的很簡單,也不見得就能得到。”

“你想要什麼?”她出孩子氣的表情,像隨時可以銜命出發幫他滿足想望。

他想要什麼?他要的是無愧的平靜生活,要一個普通但溫暖的家,他以為遇見她之後,只要願意這些都可以信手捻來;但風平靜裡,一波波暗蓄勢推動擾亂了他,簡單的願景瞬間退到不可及之處,他真能擁有她嗎?

“我想要。”他吻住她。她就在眼前,看得到、觸得到,在這一刻,她不會消失,沒有退卻,對他傾盡愛意,為什麼不呢?何必想象萬丈深淵的以後呢?

也許,要了她,他就改變心意了,她一直是他轉變的動力不是嗎?

他加深了吻,加重了纏綿的力道。她心內有隱隱的困惑,一向溫文如水的吻,開始蔓生出火苗了,這不像他會做的啊!

“匡政,怎麼了?”她沒有快速暈眩在他的溼吻裡,不斷擴大的疑問減緩了她的熱情。他似察覺到什麼,堵住了她的,扶在她間的掌不再固守原地,緩慢移升,輕輕覆在她的左上,她心猛烈一擂,他立即到了掌心裡的震動,停了兩秒,手指接著滑進她的低領內,觸及微涼柔滑的肌膚;她口急速的起伏,使飽滿的弧度更加貼近他的掌握,她的思緒瞬息被打亂,幾乎無法自持,但這不是她原先想象的啊!

“匡政?”她按住了他的手。

“-不想要嗎?”他沒有強行越進,只是極近地凝視她,熠亮的瞳孔帶起一股烈火,燃燒她的意志力。

她已經沒有分辨能力了,分不清他是因愛的極致而想要親近她,還是藉此阻擋她不明白的過往侵蝕他建立的平靜,她一直以為,他不會那麼快要求她的。

轉念間,她拿開手,溫柔地笑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不管他因何求愛,只要他快樂,她是心甘情願的願意為他投入的,她也想親近他啊!親近他每一-肌膚,為他而融化。

她主動地吻他,熱烈地攬住他的脖子,身軀與他沒有間隙的黏靠。

聲逐漸成了唯一的聲音,他託抱起她,小心翼翼地將她平放在上。

她笑著仰望他,任憑香肩半敞、裙-掀翻在大腿上方,眼瞳裡滿是對他的信靠和愛意,沒有丁點猶疑。

瞬息間,他觸動了一下,為之柔軟的心讓慾望慢慢下滑,剩下間迴盪的疼惜。他不該忘了,他能為她做的,就是減少後的遺憾,讓她永保純淨的生活。

他俯身吻了她一下,拉攏她的領口,整好她的衣裙,啞聲道:“今天太晚了,我送-回去吧!”她錯愕,百思不解地坐直,連“為什麼”都問不出口,著楞地讓他牽拉著,離開這張沾不到一分鐘的

她失望極了,為的不是無故熄火的溫存,而是他選擇了自己面對她所不知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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