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白素在叫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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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到”甚麼,轉了一個圈,抓起一瓶酒來,喝了兩口,迅速把一切經過想了一想。

假定那來訪的高個子不是好東西──有理由這樣想,他來了,不多久,白素就和他一起不見,接著,就收到了白素的求救信號。這高個子也有一塊金屬板,金屬板由鄭天祿秘密收藏,可能和天龍星人有關…

一直申引下去,能不能說白素的不見、有難,和天龍星人有關?

想到這裡,我深深了一口氣,鎮定了許多。剛才,實在給良辰、美景惶急的神情嚇呆了,而且,她們說白素在“叫救命”白素就算在極危急的狀況中,也不會叫救命,那只是她們收到了信號之後的覺。

我相信白素應付非常變故的能力在我之上,良辰、美景惶急的情緒影響了我,才使我也不知所措。假設情形最壞,白素落入天龍星人之手,天龍星人也沒有理由要害她。

這樣想著,我鎮定了許多,想起自己由於對白素的極度關切,所以才會那麼失措。這時,我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塊金屬板,可是我又全然不知道它的用途,我在思索著,誰可以幫助我時,突然之間,我震動了一下。

那是一極十分奇妙的覺:我一直握著那金屬板,一種覺,就從金屬板傳向我的手──十分清楚肯定──就像手摸到了甚麼東西,觸覺可以告訴我那是甚麼。可是這時,奇妙的是“觸覺”竟然在告訴我,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於是,我就像“聽”到了有人在叫我,或者說,到了有人在叫我:“衛斯理,衛斯理。”我該怎麼辦呢?難道我用手指的觸覺去回答?我沒有這種本領,於是,我只好不斷聽著一個人在“叫”我,叫了十來聲,我在心中答應了十來下,那是一種十分奇妙的現象,我絕不認為我的答應會給叫我的“人”聽到,我也不知道叫我者是用甚麼方法使我聽到他叫聲,可是聽到有人叫名字就回答,那是十分自然的反應。

可是那麼普通自然的行為,在這種情形下,卻又怪異莫名,那種覺得到的呼叫我名字的聲音,給人以甚麼來自陰曹地府的勾魂使者之,令人遍體生寒,彷佛在一呼一應之間,人的三魂七魄,就會被勾出體外一樣。

按住金屬板的手,手心在隱隱冒汗,總算好,在我產生了難以形容的恐懼之後,金屬板“靜”了下來,我深深了一口氣。

但那只是極短的時間,緊接著,我又通過了金屬板“”到了聲音,聲音仍然在叫我的名字,可是卻充滿了興奮和快樂:“衛斯理,你真了不起,你真的聽到了我的叫喚。”我實在清楚地到聲音,而且連聲調十分高興也“聽”得出來。可是事實上,又本沒有甚麼聲音存在。我知道,那一定是那塊金屬板的作用──良辰、美景一碰到了它,就“聽”到了白素的“求救”自然也是同一情形,我推測,金屬板能接收一種能量,再放出來,通過人體的接觸,刺腦部的聽覺神經,使人“聽”到聲音。

在作了這樣的假設之後,恐懼減少,好奇心大盛:是誰在和我說話呢?

我仍然在心中回答,和剛才聽到叫聲而答應一樣:“不是我有甚麼了不起,只是湊巧,你是誰?”我“聽”到的聲音大呼小喚叫起來:“怎麼連我都認不出來了?那些紅人沒把你怎麼樣吧?”我不由自主“啊”地一聲:“鄭保雲。”當然那是鄭保雲,除了他,沒有人知道我和“紅人”之間的糾纏。而我“聽”不出他的聲音,自然也不能怪我,因為我畢竟不是真正聽到聲音。

我大聲叫了起來:“鄭保雲,你在那裡?”我把那金屬板按得更緊“聽”到的是:“我需要你幫助,你到一處地方來,那地方…在…在…”聲音竟然猶豫了起來,我焦急無比:“你先別說你的事,我也要你幫助,白素神秘失蹤,也曾通過現在和你通訊相同的方法,收到過她的求救信號,現在她的情形怎樣?在哪裡?”眼前的情形真是複雜之極,要詳細形容不知要用多少話去說,也未必說得明白,我只好先問白素現在的情形如何再說。

我不知道白素的遭遇是不是和鄭保雲有關,但既然他們都通過金屬板在傳遞信息給別人,其間自然也應該有一定的聯繫才是。

我連問了兩遍,鄭保雲才道:“你先到了我這裡,事情自然會解決。”(我仍然只是“”到鄭保雲的聲音,但為了記述上的方便,我就將和鄭保雲的聯繫當作對話。)(這種對話方式,乍一看來,有點不可思議,其實也不算太複雜,基本原理,和現在極其普遍的利用電話談並無不同。)(聲波變成電波,電波在經過傳遞之後,再還原為聲波,這與人們能在電話中談的原理相同。這種原理,這種通話方式,說給兩百年之前的人聽,一樣不可思議。)當時,我十分惱怒:“聽著,我不管你們天龍星人怎樣,要是白素有甚麼損傷,你只管走著瞧。”鄭保雲哼了一聲:“事情相當複雜,你來了,就容易解決,我不知道你何以會肯定白素有事?”我道:“她曾叫救命。”鄭保雲遲疑了一下:“恐怕有誤會…是你接收到的訊號,如你現在接收我的訊號一樣?”我了一口氣:“不是,是一雙少女接收到的。”鄭保雲看來比我還心急:“恐怕有誤會,要叫救命的是我,她…現在很好,請你快來。”我不知他遲遲疑疑,支支吾吾,究竟為了甚麼,問:“到哪裡去見你?有一個身形十分高大,戴著帽子的怪人來找白素,那是你們天龍星人?”鄭保雲一聽,發出了一下聽來十分驚恐的低呼聲:“求求你,現在少發問,快點行動。”我本來還想譏嘲他幾句,因為他在一變了天龍星人之後,很有點看不起地球人的不可一世之態,現在卻又向我求助。但是我卻忍住了沒說甚麼,因為白素處境不明,畢竟只有他是唯一可知的線索。

我道:“好,你在那裡?”鄭保雲又停了片刻,我連連催促,他才道:“你現在能和我聯絡,應該有一塊…金屬板在手?”我忙道:“是,那現象很奇妙,那金屬板是甚麼…法寶?”鄭保雲急急道:“你把金屬板緊貼額角,就可以知道該到甚麼地方來找我。”他的“話”令我到奇訝無比,他為甚麼不直接告訴我要到甚麼地方去,而要由金屬板來告訴我?

我遲疑了極短時間,把那塊金屬板貼到了額上。額和金屬板接觸的面積,約莫是額頭的一大半,最緊貼處,是在雙眼之間的前額。我自然而然閉上眼睛,開始時,甚麼覺也沒有,沒有多久,我就看到了很多縱線和橫線,形成一個一個格子。

那些線上,都有著數字,在迅速移動,等到我領悟到那是地球上的經緯線時,移動已變得緩慢,停在一個刻度上,我看到的數字是“1750,10-20,10”那數字一閃即逝──金屬板顯示了數字,又緊貼著我的額際,數字不知憑藉甚麼力量,一下子就進入我的記憶之中,我“看”到這組數字的時間極短,但已能牢牢記住。

接著,我看到的是一片汪洋之中,一個奇形怪狀的小島,那是極高高空的鳥瞰。再接著,高度在迅速降低,小島也在迅速變大,看到了島上的山巒、溪澗、森林,直到只看到一個山頭,山頭上有許多嶙峋的大石,最後,停在一塊看來很方整的大石上。

那塊大石,看來一點也沒有甚麼特別,但等我“看”到之後不到半秒鐘,就一片漆黑,甚麼也看不到了。顯然,視覺形象的傳遞,到此為止。

我又等了一會,只到了鄭保雲聽來十分微弱的聲音:“快來,快來。”接下來,又等了三分鐘,不但甚麼都“看”不到,而且甚麼都“聽”不到了。

我放下了金屬板,憑著記憶中的數字,打開一本十分詳盡的地圖集,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小島,那是太平洋中的東加群島的主島東加塔布島,經緯度的叉點,正是島的中心部分。

我望著地圖,急速地在想:鄭保雲要我到那裡去,忽然之間,事情又和東加群島有關,這未免有點不可思議,難道白素也去了東加島?

但整件事,既然和至少兩種以上的外星人有關,星體和星體之間的距離,何等遙遠,通常以“光年”作為距離的計算單位,地球上,再遠的距離,也都只不過以公里計算,對外星人來說,忽然由菲律賓到了東加群島,也就和地球人走上一兩步路一樣,尋常之至。

我又再把手按在金屬板上一會,沒有反應,想想鄭保雲像是十分焦切,白素又不知怎樣,我實在不應該再呆坐在家裡作假設,不能費時間了。

人類的通工具不但落後,旅行的手續,更是繁複無比,在和外星人有過接觸之後,更到地球人不但落後,而且愚蠢之極──大家都在地球上來來去去,可是把甚麼出境入境的手續得費事失時,麻煩之至,真合了“紅人”的批評:地球人有狹窄的天生的排他

這時,如果有“紅人”的飛船在,那有多好。我估計不必一小時,我就可以到達東加塔布島,直接降落在那個山頭的那塊大石旁──我相信那就是鄭保雲要我去的地方。

當然我無法有“紅人”的飛船協助,所以結果,我在四十七小時之後,才到了該島南端的富阿莫圖機場,立時租了一輛車,向島的中心部分駛去,好在島不大,地勢也還平坦,一小時之後,已駛上了那個小山頭。

我以前從來沒有到過這裡,可是卻自遠而近,在鳥瞰的角度下“看到”過。所以一切都十分悉,那些嶙峋大石塊,看來也絕不陌生。

在這裡,我必須補充的是,當我在離開住所時,我做了幾件事:我留下了字條給良辰、美景(她們還沒有回來),告訴她們我有了白素下落的線索,正出發去找她了。我並沒有說出自己的行程,因為怕她們跟了來,由於一切全不可測,她們又膽大易闖禍,還是別招惹的好,在留字中,也叫她們不必擔心,因為白素很有應變能力。

我也留下了字條給白素,因為我絕不能肯定白素是不是也在東加。我告訴白素,我到東加塔布島去──這留字是用我和白素約定的特別密碼寫的,別人絕看不懂。

我在臨走的時候,當然帶著那塊金屬板,而且一直帶著它,希望再能通過它,得到訊息,但是卻甚麼也沒有得到,反倒替我惹了不少麻煩──在過海關的時候,這塊金屬板,在金屬探測儀上的反應異樣之極,使得海關人員大是緊張。

我若不是有國際警方特別證件,只怕本上不了飛機,饒是如此,也已大費舌了。

所以,當我總算盡我所能,最快地趕到,看到了滿山頭的怪石之際,大大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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