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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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巴赫疑惑地皺起眉頭。
我的幻象告訴我,他說道,除非我們能讓沙丘的生命重新開始舞蹈,沙漠深處的龍將不復存在。
他使用了古老的弗瑞曼名字來稱呼沙蟲,她一開始沒能聽懂,隨後才說:沙蟲?
我們在黑暗中。他說道,沒有香料,帝國將四分五裂。宇航公會也無法飛行。各個世界將漸漸地相互忘卻,變得自我封閉。空間將成為障礙,因為宇航公會的領航員失去了領航能力。我們將被困在沙丘,不知道外面和裡面都有些什麼。
你說的話真奇怪,她說道,你怎麼能在你的幻象中看到我呢?
利用弗瑞曼人的信!他想,隨後說道:我就像有生命的象形文字,寫下一切未來必將發生的變化。如果我不寫,你就會遭遇人類絕不應該經歷的痛苦。
你會寫些什麼字?她問,但她的手仍然握在刀把上。
萊託將頭轉向迦科魯圖的懸崖,看到了二號月亮的月光。就要到黎明時分了,月亮正漸漸墜入崖後。遠遠傳來一隻沙漠野兔臨死前發出的慘叫。他看到薩巴赫在發抖。遠處傳來了翅膀扇動的聲音,是猛禽,屬於夜晚的生物。它們從他頭頂飛過,飛往懸崖上的窩。他能看到它們的眼睛,閃閃發光。
我的心已經發生了變化,它在指引我。我必須聽從它的指引。萊託說道,你認為我只是個小孩,薩巴赫,但是他們警告過我,要我當心你。薩巴赫說道,肩膀繃得緊緊的。她就要動手了。
他聽出了她話中的恐懼,說道:不要害怕我,薩巴赫。你比我這具體多活了八年。由此,我尊敬你。但我還擁有其他生命經歷過的數不清的年月,比你知道的要長得多。不要把我看成個孩子。我看到了很多未來,在其中的一個,我們墜入了愛河,你和我,薩巴赫。
什麼不會她糊塗了,聲音越來越低。
慢慢想吧。他說道,現在,幫我回到地,因為我去了很遠的地方,旅途讓我
到身心疲憊。必須讓納穆瑞知道我剛才都去了什麼地方。
他看到她在猶豫,於是說道:我難道不是地的朋友嗎?納穆瑞必須知道我看到的東西。為了防止我們的宇宙退化,我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我不相信你說的有關沙蟲的話。她說道。
也不相信我們之間的相愛?
她搖了搖頭。但是他能看到這個想法如同風中的羽般在她的思緒中飄來飄去,對她既有
引力,又使她不快。與權力結合當然有其
引力,可她叔叔已經給她下過命令。但話又說回來,某一天,這個穆哈迪的兒子可能會統治沙丘和整個宇宙。她做為個棲身巖
的底層弗瑞曼人,竟然能有這樣的機會。與萊託的結合會使她變得家喻戶曉,成為謠言和臆斷的對象。當然,她也能擁有大量的財富,而且我是穆哈迪的兒子,能看到未來。他說道。
慢慢地,她把刀進刀鞘,輕巧地從墊子上站起來,走到他身旁,扶著他站了起來。她接下來的舉動讓萊託暗自好笑:她整齊地疊好墊子,放在右肩上,然後悄悄比較著他們倆的個子。萊託不
想起自己剛才的話:陷入愛河?
個子是另一個會變化的東西,他想著。
她伸出一隻手,扶住他的手臂,引導並抓著他。他趔趄了一下,她嚴厲地說道:我們離地還很遠!失足的聲音可能會引來沙蟲。
萊託到自己的身體成了一個乾癟的皮囊,就像是昆蟲蛻下的殼。他知道這個殼,這個殼屬於以香料貿易和教會為基礎的這個社會。這具軀殼使用過度,於是乾癟了,和這個社會一樣。現在,穆哈迪的崇高目標已經蛻變成為得到軍事集團強化的巫術,它成了仙恩-薩-紹,這是埃克恩語,意思是狂熱、瘋癲,指那些自以為他們的嘯刃刀一指,就能把宇宙帶進天堂的狂人。
聖戰是一種集體瘋狂。他喃喃自語道。
什麼?薩巴赫一直在集中力幫他行走,讓他的腳步聲沒有任何節奏
,在開闊沙漠中隱匿他倆的存在。她尋思著他的話,最後認定這只是疲勞的產物。她知道他太虛弱了,
藥
乾了他的力量。對她來說,這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殘忍。如果他真的像納穆瑞說的那樣該殺,那麼就該做得乾乾淨淨,不要拉扯這麼多枝蔓。但是,萊託剛才說到他有什麼了不起的大發現或許那就是納穆瑞尋求的東西。這孩子的祖母之所以這麼做,顯然也是為了這東西、否則,我們的沙丘聖母怎麼會同意對一個孩子實施如此危險的行動?
孩子?
她再次想起了他的話。來到懸崖底部,她停下腳步,讓他在安全的地方休息一會兒。在朦朧的星光下,她低頭看著他問道:未來怎麼會沒有沙蟲了?
只有我能改變,他說道,別怕。我能改變任何事。
但是有些問題是沒有答案的,他說道,我看到了那個未來,但是其中的矛盾之處只會讓你惑不解。宇宙在不斷變化,而一切變化中,人類的變化是最古怪的。能讓我們改變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我們的未來需要不斷調整、更新。至於現在,我們必須除去一個障礙。這要求我們去做殘忍的事,違揹我們最基本的意願但我們必須這麼做。
必須做什麼?
你曾經殺過朋友嗎?他問道,轉過身,率先向通往地隱蔽入口的裂縫走去。他以被
藥
乾的體力所能支撐的最快速度走著,但她緊跟在他身後,抓住他的長袍,拉住了他。
殺死朋友是什麼意思?
他無論如何都會死,萊託說道,不需要我自己動手。問題是我能阻止他的死亡。如果我不阻止,這不也算殺了他嗎?
是誰誰會死?
因為還有轉寰的可能,所以我必須保持沉默。他說道,我或許不得不把我的妹妹給一個魔鬼。
他再次轉身背對著她,當她再一次拽住他的長袍時,他拒絕回答她的問題。時機成之前最好不要讓她知道,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