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鑑湖女俠心繫武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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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姿英拍手讚道:“好!真不愧為天山雷杜子峰呦!一語豪言足以傳天下耳。”杜子峰忽然紅了臉,當著眾人的面,從懷裡摸出來一塊金牌,伸雙手呈給程姿英。

程姿英昂首扶杖,看也沒看杜嶽一眼,氣凝重地說道:“莫非杜大俠已歸順朝廷,要留難於我等麼?”杜子峰慌忙解釋:“杜某縱是萬死,斷不敢與前輩作難。杜嶽此舉,乃是表白一下小可的誠意。若是程前輩懷疑杜某心存歹念,小可還有何面目見天下英雄?莫如就自絕於前輩腳下。”言罷,伸手便從背後拔出大環刀。

程姿英用鋼杖“嘡啷”一聲壓住大環刀,面冷峻地道:“子峰休得誤會!我是在想,朝廷聯絡之廣,真令人難以想象,連你也得到了圍剿金令。”杜子峰長出一口氣,望著程姿英道:“前輩明察!小可用心亦在此。望您後遇人遇事,更要多加小心,免生罹難。”程姿英朗聲道:“我年過古稀,在江湖上顛沛大半生,自信尚可自保。便是死去,亦不足惜。”說著,從杜子峰手裡拿過金牌,輕蔑地看了一眼,在手裡掂了掂道:“可惜呀!這塊金牌是假的。”眾英雄聽罷,吃驚不小。

唯有天山雷杜子峰,倒有幾分喜,隱於眉梢眼角,暗自佩服程姿英有過人的膽識,同時點了點頭。

程姿英把金牌還給杜子峰,接著言道:“當今聖上年老昏庸,沉溺於酒之中,寵信李輔國、楊國忠一班亂臣賊子,無視朝中重臣,又誤用胡兒安祿山、史思明,以至朝中相互傾軋,爭權奪利,貪官汙吏橫行朝野,導致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外有突厥侵犯疆土,蒙古、俄羅斯虎視眈眈。國內八方豪傑扯旗造反,嘯聚山林,再有李白蒙難,大將軍郭子儀被貶。可嘆大唐美好江山,得支離破碎,大有易主之危。”杜子峰慨嘆一聲道:“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千村萬落生荊杞,縱有健婦把鋤犁,禾生隴畝無東西。君不見東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溼聲啾啾。”程姿英輕嘆一聲道:“唉!隱居多年的天山雷杜嶽,連京兆杜拾遺新作,也能隨口來。既有此學問,怎麼不把有白鶴之形的烏龍鎮改成‘白鶴山莊’呢?”杜子峰一聽此言,驚得‮腿雙‬一軟,險些沒跪在地上,心裡話:這老太太真是神了,她咋啥都知道呢。便趕忙解釋道:“程前輩!這可是烏龍鎮的機密,聽我慢慢給您講來。您看,這四面之山,皆稱烏龍山,這條小溪連接烏龍河,龍屬蛇形。要想讓村裡人不受傷害,村莊必須建成白鶴形,以鎮地面,讓村裡人得到平安。為此,我花重金請來高人,歷經十年,山莊建成。本來取名‘白鶴山莊’,有位風水先生說,要以蛇養鶴,村子才能得以興旺,故取名烏龍鎮。後來投奔我的人越來越多,以至魚龍混雜,才出現了吹**的宵小之輩。”程姿英笑道:“這事就過去了,你又是怎麼能背詠杜子美新作的?”杜子峰笑道:“不瞞前輩,子峰志在報效華夏,不肯做聾啞之人,江湖上耳目眾多,消息大多依賴丐幫兄弟。杜子美與我是同族兄弟,他的詩我很留意拜讀。自晉代,我家老祖杜預成為名將之後,我家世襲朝廷俸祿。子美文思捷,但他愚忠當朝,雖官至左拾遺,亦難免受李輔國之的陷害,眼下已是‘獨釣寒江雪’的一介老叟了。但是,他那道盡民間疾苦,戰亂顛沛之情的詩文,深受大眾喜愛。在下思量起來,有愧先祖了。”程姿英啞然一笑道;“大丈夫處世,當視名利如糞土,失無所惜,得無所喜。杜審言、李嶠、崔融、蘇味道被稱為文章四友,在我們那一代,也稱得上天之嬌子。杜審言曾說‘詩是我家事’,足以讓杜氏一門驕傲幾代了。元稹在位時,盛讚杜甫曰‘鋪陳於始終,排比以聲韻,大或可千言,次猶亦數百。’子美把詩推到文壇最高境界,影響後世久遠矣。可謂苦在其中,樂亦在其中。”難得程姿英對杜家之事如此瞭解,杜子峰甚為動,看來她老人家身不離江湖,是悟透了人生,有高人一籌的思維方法。

程姿英口若懸河,侃侃而談:“唐朝歷代富庶,乘通拓展之利,商賈活躍,使農副業得以長足的發展,民不愁食,乃興國之本,才產生了高度的社會文明。朝廷的詩歌講究起了格律,雖空泛乏味,那是文人為討聖上喜歡,脫離了社會民眾,便產生不出好文章來,也就俗到陽白雪的範疇之中。李白和杜甫則另闢蹊徑,去歌詠遊俠與求仙,依我看,也是神上無所寄託。”杜子峰言道:“程前輩!依晚輩愚見,文人歌詠遊俠,比摧眉折,伺奉權貴,可要強勝百倍,足可以大開心妍,一展懷。那些俠士,為了民眾疾苦,同惡勢力浴血奮戰,可歌可泣的英雄業績,委實不少。若論路嗣恭、臧玠,設文字獄殺害蘇渙,可有天壤之別。”程姿英點頭,表示贊同,話題一轉問道:“子峰!剛才那個紅裝女子,她可不像一般遊俠,你可認識她?”杜子峰略一思索道:“她嗎,是循州刺史哥舒晃的千金,自父親起義失敗後,便飄零至此。”程姿英慨嘆一聲道:“唉!聖上一人昏庸,導致天下大亂,戰火連年不息,多少人背井離鄉,實為千古之憾事!何才會有明主?使天下安寧也!”

“老乞婆!你心也太多了!”隨著話音,一股破空之聲傳來。

聽得背後金風咋乍動,便知有暗器襲來。就見程姿英身形一轉,用鋼鬼頭杖一擋,耳輪中就聽得“嘡啷”一聲響,一枚三稜透骨錐被磕飛,帶著哨音打在樹幹上。

事發突然,變生腋下。眾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施暗器者是誰,程姿英手中的鋼杖,已經掛著風聲砸將過去“啪”地一聲悶響,鮮血、腦漿、皮骨四開來,濺了眾人滿身滿臉。

她狠狠“呸”了一口,轉身注視著天山雷杜子峰,只見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便問道:“子峰!可知他是何人?”杜子峰一時語,大瞪著兩眼,面似塗蠟,走過去在死屍上踢了兩腳,憤憤地罵道:“算我天山雷瞎了倆眼,沒想到這個王安,竟是一隻披著人皮的豺狼!真是人心叵測呀,可惜我對他一片好心!程前輩!小可大罪難赦,任殺任刮,您隨便處置吧!”言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程姿英上前,伸手扶起杜子峰來說道:“子峰切莫如此!江湖本就險惡,似這等趨炎附勢的宵小之輩,比比皆是,誰又能具慧眼,一下子認出好壞人來呢?這就靠時來考證,即所謂路遙知馬力,久見人心。”說完,把王安的屍體翻轉過來,伸手從他懷裡摸出一塊金牌,遞給杜子峰道:“杜大俠!這一塊金牌才是真的,你仔細看看吧。”滿面惶恐的杜子峰,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似地,呆立在程姿英面前,伸手接過金牌,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聲音低沉地說道:“晚輩深蒙前輩教誨,子峰當刻骨銘心,終身不敢相忘。今之事,若非前輩武功超卓,定陷晚輩於不義,再無顏面立於人世之間了。”多少年來,天山雷杜子峰把烏龍鎮治理的該說是井井有條,老有所養,少有所學。成年人各有分工,不分貴賤。秋忙於農事,冬天狩獵,閒暇時練功習武,整村人如一家子般和睦相處。

眾人聽了杜嶽之言,當時就有十個人掏出金牌,給杜子峰。

杜嶽把金牌攏在一起,隨手扔進烏龍河裡,然後朝眾人一抱拳道:“各位弟兄快快請起。我們要謝程前輩,為我等點破津,指明前程。過去的事情,就讓他見鬼去吧!”在場之人報以熱烈掌聲,久久不能平息。

由此事來看,朝廷殺念萌動深,已經不擇手段,明槍暗箭齊施。這場殺伐能持續多久,令人難以捉摸。更令人擔心的是,韓光普如果買通異教派,那必將使武林蒙受滅頂之災。為防不測,程姿英道:“子峰啊!目前江湖上危機四伏,當設法通知武林各派,聯手破敵,一掃紛爭局面,消除門戶之見的陋規,此乃當務之急。”天山雷杜子峰點頭答應道:“前輩說的極是,晚輩這就帶人去聯絡天下英雄。”程姿英叮囑道:“眼下人心動盪,千萬要多加小心才是。”杜子峰道:“料也無妨,請前輩且放寬心就是!”眾英雄紛紛與鑑湖女俠程姿英拜別,隨天山雷杜嶽而去。

站在對面的楚江紅女凌劍虹,看著自西下以來,越發顯得消瘦的姥姥,她疼在心上,關心地說道:“姥姥!您可要當心身體啊!”程姿英一笑,拉住凌劍虹的手道:“乖孫女!姥姥頂得住。孩子!你以後的路,卻很長啊,也更難走!可嘆你雖然明,到底還是年輕,經驗不足,加上這段時間的歷練,以你現在的武功,應該可以應付多變的江湖。往後,姥姥就不陪你了,要去華山一趟。你到了上清道長處,若能得到道長指點,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會成為絕代高手的。好自為之吧,劍虹!”程姿英說完,手提百寶鋼鬼頭杖,步出客棧,冒著風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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