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皮鞋擦得閃亮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父親說我一定會幸福，因為他會成為天使，在天上看著我。”靠在莫剛的肩上，望著遠方波光磷磷，陳莐的聲音飄散在鹹鹹的海風中。

“你會幸福的。”攬在她上的手，用力將她握緊，像是給她的保證，看著她純淨的臉龐，綻放著寧靜的笑容，他真希望自己可以像她一樣，經歷生活的殘酷和困苦之後，依然充滿對人生的美好憧憬…這個市郊的海邊，莫剛第一次來。

雖然他已經在這個城市裡生活了十年。會來，完全是臨時起意。中午，陳莐說她想看海，就拉著莫剛搭捷運，來到這裡。問她為什麼要搭捷運，她說她喜歡過平民生活。

一擔食，一瓢飲，腳踏實地的那種生活。有她陪伴，擁擠的捷運變得可愛起來，他可以緊緊地把她抱在懷中，明白宣示著他的主權。她是他永遠的女人，他從來不曾懷疑過。

他只是不曾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才是幸福？是不是，像現在這樣…相互依偎著，漫步在紅磚平鋪的拱橋上。仰望陽光從雲層後方放而下，彷佛是天使將臨…腳步，是悠閒的。心，是安靜的…停下腳步，站在橋中央面對大海。

涼涼的海風面拂來，嗅著海水的腥鹹味，望著群群海鳥低飛盤旋，此情此景，如此幸福美好，美好地近似虛幻，彷佛糖片碾成的水晶玻璃，稍一用力就會裂成碎片。

“莐莐，搬出來住好不好？”不能再放她走，不能忍受每一個看著她轉身而去的夜晚。她看見他的眼眸著熾熱的愛戀，那樣的熾熱，可以給她溫暖，也可以讓她灰飛煙滅。

“莫剛，我還有家人，他們需要我…”微微皺起眉，她很為難，言又止。

“家人？”他如夢囈般低語，”我沒有家人。莫天也許算是家人，但是他選擇了一條不歸路，我和他永遠是兩條平行線…”眼光望向大海，他的眼神落在遙遠的天際“年輕時我混過幫派，總是打打殺殺，每個人見到我，都懼怕我，對我彎。

那時候以為，幫派裡的兄弟就是家人，只要夠兇夠狠，就可以成為大哥，一個被尊重的人…”沉默了很久。然後，深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後來我才知道，再兇再狠，都鬥不過金錢和權勢，利害之間，兄弟轉身就成敵人…”他低下頭，眼中泛著淒涼。

“最終，還是莫天求莫叔叔動用了他的關係，保住我的命，還供我讀完大學。我才發現我其實不笨，讀書‮試考‬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難。”注視著她，帶著一份酸楚的笑意，”莐莐，我說我只有你，是真的。失去你，我一無所有…”拉著她的手，他的聲音溫柔盪漾。

然後，雙手落在她肩上轉過她的身，面對著他，他的眼中滿是柔情，冷酷的柔情，”昨晚的事，我不想問，你也不必說。

但是…不可以有下次，永遠，不可以再欺騙我。”視著他冷冽的眼神，陳莐突然覺得…時間、空間、風聲、聲都凝固了，她的思緒，也凍結了，他無言，她無聲，夕陽西下，寒風驟起…＊＊＊視著莫剛冷冽的眼神，陳莐突然覺得…時間、空間、風聲、聲都凝固了，這是那個，濃情的莫剛嗎？這樣的他，讓她很陌生，曾經柔情似水的眼底，如今卻是一片荒原。思緒彷佛凝結了，她離地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閉起眼睛，在腦海裡勾勒出，印在她心裡的那個深情的莫剛。那個信誓旦旦，說要對她好的莫剛，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出於她的想像。

覺到放在她肩上的一雙手，冰冷而強勢的，緊箍著她，像是一個小孩緊緊扞衛著自己心愛的糖果。她給他的還不夠嗎？她自問。海風徐徐地吹著，吹散開一些模糊的，說不清的思緒，或許，她對待他的方式，一開始就錯了。

一直以為，他強勢索求的，是她的身體，卻沒看見，強勢的背後，掩藏著一顆渴望被愛，脆弱的心。內心一陣陣苦澀。身體很容易給，心，如果自己都捉摸不定，要怎麼許他永遠？

他，是在強求一個她無法給予的承諾…而她，一直隱約知道，卻不願正視…無限寵溺的反義詞，是極度的控制。彷佛過了好久，終於他輕拍著她的背“走吧。再不走趕不上渡輪了。”微微笑著。

恢復成一個溫柔的情人，拉起她的手往碼頭走。回過頭，她看見太陽墜落海面，留下天邊最後一抹霞光。生平第一次，目送陽光消失天際，握著他的手，在這個海邊。她真的是給了他許多珍貴的第一次啊！如果他能夠用心，去受…

＊＊＊從海邊回來，陳莐回到家裡，正趕上家人圍著圓桌忙碌地包著水餃。陳莐已經很久沒有在星期六的晚上，出現在家裡的餐桌前。莫剛總是半強迫的把她扣留在他身邊。

所以當陳莐打電話說要回家吃晚飯的時候，電話另一端的陳媽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莫剛要跟我一起回來。”接著說出的話不只讓電話中傳來一聲驚呼，站在一旁正蹙著眉頭的莫剛，也被她不按牌理出牌的舉動，得一頭霧水。

“昨晚自作主張打電話給我媽，今天不敢跟我回家嗎？”她揚著眉用言語他。於是，被陳莐家人禮貌的，好奇的，目光注視著，一向瀟灑豪氣的莫剛成了一隻坐立不安，拘謹的白老鼠。在陳莐不斷的示範下，手指笨拙地折騰著一隻號稱是水餃的麵糰。

“大弟，水開了沒？去廚房看看。”

“小弟，去拿碗拿醬油。”明顯的，陳莐是家裡的一家之主。擺著大姐的架勢，比手畫腳地指揮著，她的兩個弟弟很習慣地，服從她的命令，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他終於知道她的大女人脾氣是怎麼養成的…看見她雙手端著一大盤冒著熱騰騰白煙的水餃，從廚房走出來，莫剛直覺地向前去伸手要接。陳莐卻對著她大吼“莫剛，走開，別擋路！”放下盤子後看也不看抿著嘴憋著氣的莫剛一眼，轉身又走回廚房。反倒是一旁的陳媽媽很過意不去的解釋著。

“莐莐就是子急，她沒惡意的…”角彎著優美的弧線，他溫和笑著，像是一個翩翩君子“沒事，是我不該擋著路。”一抬眼，看見陳莐狡猾地對他眨著眼。哼！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下回在他的地盤上，一定要把公道討回來！

水餃上桌，陳莐喊著餓死了，催促大家坐下。一聲開動，一個稀爛的水餃皮往他的碗裡一放“你包的，莫剛牌水餃。”她對他嫣然一笑。

假裝風度，他任她低著頭偷偷笑他。白煙嫋嫋，家人為伴，蝸居簡食，滿室溫馨…她，自然輕鬆，發自內心，愉悅地笑著…＊＊＊長長的街燈下，莫剛把手在褲子口袋裡，斜靠著燈柱。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著眼前女人。

看著她，一雙水汪汪閃亮的眼睛。那雙眼睛，曾經單純而清澈，藏不住任何情緒，簡單易懂。

此刻，她的眼神裡多了一些他無法掌控的遊移，不踏實的覺。伸手輕輕地將她拉進他的懷裡“為什麼突然要帶我回你家？別跟我說你是一時興起。”

“沒什麼，想讓你見見我的家人，看看我住的地方…說起來，要謝你，如果不是你給的一百萬，這公寓我們本租不起。”她幽幽地說著，口一窒“莐莐，為什麼又提這件事？你答應過，要把它忘記。”

“有些事，不是那麼容易忘記的…”刻意低著頭，避開他的目光，她的眼神透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謹慎。

“可以的，就當它是一個美麗的錯誤，把它忘記。我不許你把它放在心裡折磨自己。”他將她的頭按在口，撫摸著她的頭髮。

“嗯…美麗的錯誤…那麼…把黎小鈺忘記好嗎？真正的忘記，包括對她的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終於把悶在心裡一整天的話說出口了，抬起頭，望入他的眼底“莫剛，你能做到嗎？”寒著一張臉，莫剛勾不語。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單純的女人也學會繞著圈說話了？天空上，疏疏落落的幾點星光，伴著一彎眉月。

一個高大的身影在路燈的照下擁著一個纖細的女子。夜風起，呼呼風聲，吹著一對相對無語，沉默的身影。＊＊＊週的早晨，莫剛在空曠的大上醒來，手習慣地往身旁探了探。

空的…她不在…真的不在…難掩心中的失落。昨晚，夜中，她對著他揮著手的身影，隨著往前急駛的電召車逐漸縮小。

一道銀白月光，將他和她的世界，切成兩斷…不想醒過來，他把頭埋在枕頭裡，想念著她的體溫，她的氣息。嘟嘟…嘟嘟…對講機忽然響起來，萬般無奈，從上爬起來。

“喂？”

“莫先生…”樓下保安的聲音“有一位陳莐小姐要找您…”

“陳莐？”轟的一聲，昏沉的腦袋一下全清醒了，打開門，看見她，他的莐莐！

挽著馬尾，小臉白裡透紅，清麗剔透如早晨的朝，站在他的面前。將她進廚房，下巴抵著她的肩，貪婪地著她身上的清香。

“一大早過來早點，何不昨晚在這裡過夜就好了，為什麼要這麼麻煩…”

“莫剛，”她用手肘抵開他，轉身從冰箱拿出兩顆雞蛋。

“你沒讀過小說裡那些愛情故事嗎？男女往是從吃飯，牽牽小手開始的。一見面就上，那叫一夜情。”

“嗯？”這女人越來越古靈怪，得他摸不著頭腦。

“從今天開始我們只牽手，吃飯。”她把雞蛋俐落地打進鍋裡，嘶的一聲鍋裡冒起一陣白煙。挑起眉，想看清楚眼前的女人，她是在和他開玩笑嗎？伸手想拉她，誰知道她的小身影一閃，往餐廳走去“你快去梳洗換衣服，吃完早餐陪我去個地方。”手握著咖啡杯，陳莐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陽光普照大地。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咖啡香，濃郁的氣味沁人心脾。心裡某個念頭，一點一滴，無比地清晰起來。

錯誤的開始，也可以有一個美麗的結局。她要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重新認識彼此的真心…＊＊＊將近中午，陳莐拉著莫剛來到這家市區知名的舞蹈工作室。推開大門，一樓是開放給一般會員的舞蹈教室。二樓是私人租用的vip練習室。

“我是鼎盛傳播的陳莐，事先打過電話來的。”陳莐手裡拿著名片遞給樓梯口的警衛。一身制服燙得畢，皮鞋擦得閃亮，一絲不苟的年輕人很仔細地拿著名片，在電腦屏幕上比對了半天。

就在莫剛從鼻孔裡哼著氣，眼神閃出寒光之際，盡職的警衛終於揮手示意放行。悶聲跟著陳莐，樓梯間內隱約聽見音樂聲，碰！碰！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