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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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狂狐疑地起身了,當臥底也有些年了,什麼見鬼的事都不會讓他驚訝,可偏偏這個小子讓他不服氣。
去了十幾分鍾,重新回來了,手裡多了一瓶酒、兩個包裝盒的涼菜,他放到桌面上時,小木已經笑得直了。
張狂尷尬地看著小木悠閒地吃著,心裡的震驚已經無以復加了,範主任專程接通了女醫生的電話,以組織的名義命令女醫生講私事,然後…全部印證,那女醫生一年前離異,剛剛找到心上人,被緊急通知到這裡之前,正和情人在一起。
不用說了,兩位領導已經興喜若狂,什麼測試不測試,就這個人了。
但張狂還沒有從震驚地中拔出來,他甚至看了一遍監控,都覺得無從發現,就普通的一張臉,怎麼就看出離異,還有新歡?他恬著臉,小心翼翼問:“林子,怎麼看出來的?”
“倒酒。”
“噯。”
“先自杯三杯。”
“好”被調戲了若干,小木笑著說了:“原因在於,測試時,我聞到了女醫生身上帶著淡淡的香檳味道,眉線、膏、底霜都用上了…四十多的女人來這一套,還能有什麼?肯定去尋歡了。”
“那為什麼不能是出軌、偷歡?”張狂挑著刺。
“你個傻逑,要是有老公,她會掩飾身上的變化,會害怕被發現…她的樣子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所以只能是又結新歡,而不是出軌偷歡。所以我判斷她離異。”小木道,然後嚴肅地看著張狂,張狂剜著他,噗聲一笑,兩人俱笑,就這眼光,當浮三大白啊。
看監控的葉天書也樂傻了,他和老領導說著,這小子要是警察就好了。老領導可不這麼看,笑笑道著,算了吧,天天被這種人看著,你不心虛啊。
當然,對於啟用一事已經心實了,兩位領導默然離開,現在要開始安排梳理後續的計劃了。
一瓶酒喝了七七八八,多是張狂搶著喝,怕把小木喝多了,喝到興處時,張狂概著:“林子,你要是警察就好了,就你這本事,那個警種都能勝任。”
“不不,我對這個職業沒好。”小木道。
“為什麼?”張狂沒想到,小木居然對警察沒好。
“沒意思,知道不,你穿著警服、遵守紀律,那就和戴著鐐銬的舞蹈一樣,不可能盡情發揮啊。”小木道。
說中心事了,張狂倒了杯酒,抿著嘴,重重點頭,那是警察的弱點,可也恰是警察能夠承載正義之名的原因。
小木可放開了,得意洋洋地說著:“…現在相信我研究過犯罪了吧,我告訴你,我為什麼不看好警察這個職業呢,那是因為,不管你多麼辛苦的勞,對於併發
的社會問題,永遠無濟於事;你們就累死了,也補不上體制的短板;你是刑警吧,不管你們多麼
彩的破案,都是在尋找和重現別人的印記,而且很多時候,你們還找不到真相…”越說越被刺
,張狂兇狠狠盯著他,被貶得一文不值氣著了。
還有更狠的,小木調笑著道著:“你的表情告訴我,認同我的答案…反觀作案就不一樣了,那需要妙的佈署、天馬行空的想像、自由不羈的實施,蔑視一切制度和權威…嘖,那叫快意,你們呢…憋曲”嘭,張狂一拍桌子,惡聲罵道:“吃你麻痺吧,再胡扯我
死你。”
“哈哈…你太遜了,對犯罪不懂欣賞,對罪犯不懂尊重,那你這個警察的格就不會很高了。”小木搖頭道,很不中意。
張狂又被說愣了,怔住了,好像有道理,而且他分不清是不是歪理,不過他下意識地拒絕接受,不再講這個高危話題了,免得錄音監控事後分析,給他帶來一堆麻煩。……
喝了個半醺,休息了兩個小時,張狂一直沒有閒著,和外勤隊友在商議著最合理,最安全的方式,因為要“送回”這個線人的原因,幾隊外勤一夜未眠,盯著那些在車站、路口的傳銷分子,那些人比警察還有耐心,就守著等小木出現呢。
當然,這也反證了小木的重要,所以也就更讓專案組費心,方案制訂了若干,很多細節都考慮到了。
凌晨過五時,啟程的時候到了,張狂匆匆推開小木住的房間時,卻意外地發現,小木已經整裝待發了,他端坐的神態肅穆無比,一瞬間張狂想起了自己每次臨戰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他坐下來,把方案遞給小木,小木掃了眼,扔在桌上。
“緊張嗎?”張狂問。
“我的心跳和脈博會告訴你,不緊張。”小木笑道。
“不會有危險,你頂多會被揍一頓。”張狂道。
“當然不會有,他們需要用我,就像你們一樣。”小木道,那輕鬆的表情,把張狂也染了,能做到這一點,就不管小木有多頑劣,現在看上去也是那麼的可愛,張狂看小木若有所思,他隨口問著:“能告訴我,想什麼嗎?”
“不能。”小木面無表情道。
“家人,這個時候最想的就是家人。好像是你爸把你送進神病院的。”張狂道,起初不瞭解,不過認識小木後,發現
神病院倒是個不錯的去處。
“對,是出於愛我,但我回報他的一直是恨…曾經我對他恨之入骨,這麼多年,我終於得到同樣的回報了。”小木喃喃道,說得那麼黯然。
“所以你在期待改變?別多想了,事後會有省廳的專人向你家人說明情況的。”張狂道。
“是你多想了,總害怕我因為其他事分心…不會的,我不為誰,我本來就期待改變,就像你們警察期待能改變世界一樣,我一直期待改變我自己。”小木道。
“其實不用改變,本心就是最好的,你餓極了也不會鋌而走險,身上有點小錢都捨得給乞丐,一個人在一無所有的時候,才能看到他身上高貴的品質,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張狂道。
小木的眼睛驀地睜大了,用欣喜而驚訝的眼神看著對方,像發現了基友那樣的表情。
張狂笑著繼續說著:“你之所以留下來,是因為不想看到更多的普通人被傳銷團伙騙得敗家破財,進神病醫院,不想看到那些混蛋肆意妄為,為非作歹,你刻意地用頑劣的外衣包裹著自己,其實你那顆脆弱的、善良的小心肝,已經被這些罪惡觸動了,你的內疚,你的憤怒、你的正義
,讓你無法選擇坐視。”張狂道。
一瞬間,張狂也像變了一個人,木林深驀地想起了,這傢伙既然是個臥底,豈能像他表面上那麼愚蠢不堪,能把憨厚和兇惡都刻在臉上的人,怎麼可能是笨蛋。
小木被驚到了,他疑惑地看著張狂那張兇臉,那個悍樣,慢慢道著:“禿蛋,你絕對不是普通的警察,那些傻條子我一眼就認得出來。”
“我還是餡了,不該說‘中西合璧’那個詞,不符合我的猛人形象。”張狂笑著道,那個細節讓小木起疑了,他記得很清楚。
“我也餡了,居然讓你看出,我是個好人來。”小木笑著道。
“那走吧,還會有更大的舞臺,我們可以盡情發揮,做一對壞蛋。”張狂笑著請道。
小木笑著起身,很拽的一指他,不屑道著:“你會輸的,別覺得你是警察就會贏…玩心理遊戲,我都沒有輸過。”
“那是學校,這可是實戰,被窺破,你會被揍成豬頭的。”張狂道。
“舌頭比拳頭的威力大,我想走就走,想回就回,事沒有,你信嗎?”小木不屑道。
“不信。”張狂搖頭。
“那就試試,輸了介紹給我一個警花啊,我要玩制服誘惑。”小木道。
“那你輸了,給我介紹個白富美啊,我快窮瘋了,我要吃軟飯。”張狂嚴肅道。
兩人擊掌為誓,神態猥瑣,表情竊喜,很快入戲了,那樣子絕對是商量一起打家劫室、搶掠民女的賊。悄悄下樓,從後門離開專案組駐地。
清晨五時四十分,小木賊頭賊腦溜到長途汽車站附近,打探黑車出市的價格,巧了,和何胖子那些人碰上了,他不認識,可這些人認識他啊,一照面如獲至寶,一呼哨十來個人圍著,膠布一貼嘴,旅行包一扣腦袋,推搡著進車裡,就那麼揚長而去,車站那值勤的瞧見了,管都不敢管。
半個小時後,張狂接到了電話,是消失的何玉貴命令他,尼馬的去哪兒快活了,人都抓到了不見你,趕緊滾回來。
這句話對專案組來講太動聽了,像是興奮的g點被觸到了,不過除了興奮,又多了一層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