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日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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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嶽行匆匆,走到楊么身前五尺方才猛然驚覺停步,疑惑地端詳樹蔭下的陌生身影。

楊么卻一時情怯,躲在樹蔭下不敢上前,猶豫不決間閃爍的眼神被楊嶽捕抓住,頓時驚喜集地走了過來,輕輕喚道:“么妹,是么妹麼?”

“是…”楊么哽咽著答道,慢慢地將手向楊嶽伸去,輕輕撫在楊嶽的眉頭上。

楊嶽何時見得楊么如此神情動作,卻是驚得退了半步,抓住楊么伸出來的手,慢慢將她牽出了陰影。

陽光一絲絲照亮楊么的臉龐,淚珠又將陽光反了回去,楊嶽幾乎被楊么臉上的光芒晃花了眼,喃喃道:“你——你長大了…”兩人執手相看,楊嶽伸出手來,將楊么摟近,楊么緩緩依到楊嶽懷裡,輕輕叫道:“三哥。”這一聲“三哥”卻讓楊嶽觸電一般,立時將楊么推了開來,楊嶽眼神閃動,看著楊么驚異的臉,勉強解釋道:“如今你可是大姑娘,男女有別,不能和小時候一樣和哥哥這般親近了。”楊么有些不解地看著楊嶽,她忽然覺得,如同自己成長了一般,大半年不見,眼前的楊嶽也脫去了少年的飛揚脫跳,透出一股陌生的純為男的氣息。

楊嶽以前雖也講過這些規矩,但楊么打小和楊嶽廝磨慣了,又懷著惡毒心思,哪裡又聽過半句。此時見楊嶽說出來,她又正想著好生給人家做妹妹,心中不以為然,卻是點頭應了。

楊嶽卻越發驚異起來,反而湊近了道:“么妹,你——你可是生氣了?”楊么微笑搖頭,楊嶽卻是急了,上前一步,將她摟在懷中,如小時候一般哄道:“妹子,你別生氣,你若是不喜歡這些規矩,哥哥再也不說了便是。”楊么仍是微笑搖頭,臉卻有些不耐煩,楊嶽卻只是一味哄著,迫得楊么按捺不住,瞪了他一眼,將他推開,低聲叫道:“說了沒生氣就是沒生氣,你煩不煩啊!”這一下,楊嶽反倒鬆了口氣,嘻笑起來:“咱妹子如今長得天仙似的,不說咱楊家村了,就是方圓百里的姑娘,也沒一個比得上的!哥哥簡直都認不出了。”一邊說著,一邊牽著她的手慢慢向營地走去。

楊么聽得他自吹自擂,似又回到了以前,忍不住嗔笑道:“快別說這樣的話了,傳出去還不羞死人?下德和下禮哪個不比我好看?楊嶽,我這回在張家親眼見著了張報陽,那才是真正的美人兒呢!偏生人家就看上你了!算你有福!”她本哪裡肯叫一個不滿二十的少年做哥哥,楊嶽不介意,她又開始連名帶姓地亂叫。

楊嶽搖頭苦笑“你又混說什麼?仔細讓姑媽聽見。”一提到楊平泉,楊么頓時想起一事,急急扯住楊嶽問道:“楊嶽,族裡是不是有規矩,咱們家的女兒一定要嫁到東屋長房裡的?我可告訴你,我是定不會同意的!”楊么一愣,古怪地看了楊么一眼,問道:“么妹,你…你可是有意中人了?”

“你瞎說什麼?我才多大,就有意中人?這滿村盡是沒長大的小孩,我就是想也沒處找啊!”

“張家的老四,你也不中意麼?”楊么停住腳步,看著楊么的眼睛問道。

楊么笑了出來:“咱家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要是這規矩改了呢?”楊嶽沉聲說道。

楊么一驚,隱隱覺得有些奇怪,再想到楊嶽暗中與張報寧等人有所往,玄觀又在兩家之間奔走,不由掩嘴低呼:“楊嶽,是不是要發生什麼事了?”楊嶽見自家妹子見事如此之快,倒也極是欣,嘴裡卻仍是催道:“你且不管這些,只說若是這規矩改了,你要如何?”

“楊嶽,你不知道,張報辰可不會中意我。”楊么俯在楊嶽耳邊說道。

楊嶽瞪了楊么一眼“你胡扯什麼?他不中意你,會半夜來爬你的窗?他的品我也還是信得過的。”楊么一撇嘴,嘀咕道:“他那是失戀傷心,來和我說說心事兒,排解排解。”楊嶽頓時大怒:“妹子,你恁地好心,你明知如此,還讓他進你的房?以後若再有此事,我絕不會饒了他!”突又疑惑道:“張報辰雖是不曉事,這點規矩怎麼會不懂?”楊么一見楊嶽發怒,不由陪笑道:“楊嶽,反正我和他是不成的。你可別把我和他湊成堆,我可告訴你,我要是不樂意,什麼親事都成不了!”楊嶽聽得她這般又是哀求又是威脅地說了一通,早把怒氣拋到九霄雲外,搖頭嘆道:“你這樣頑劣,小心尋不到好夫家!”楊么半點不在乎,只是嘻笑,追著楊么問些潭州的情形。

說話間,兩人到了地頭,頓時有不少人接了出來,除了楊家及附近村莊的人外,楊么竟看到了劉長淨之父劉雲天,頓時大喜。

原來這劉家族人也是命大,被水一衝,直接漂到了鐘山北麓附近,因都識水,捱了半天,就被架著木伐四處救人的楊家人救起,倒也沒損失幾人。

此時,劉雲天見了楊么更是一疊聲地,說起十幾個孩子們無恙留在張家,欣喜若狂,立時動身去接。

楊么在眾人的道謝聲中急出一頭大汗,急急脫身出來隨著楊嶽走進了一座木屋,只見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與一個高大的麻衣和尚正坐在客座,陪客的竟是族長楊均天!

“這位姑娘莫非就是俠肝義膽的楊么妹?”那和尚見得楊么進來,頓時站了起來,著一口西南官話,微笑問道,只見他寬額濃眉,身形偉岸,儀表堂堂,只是眉間有道舊傷,添了些殺氣,讓人心生畏懼,不敢過於親近。

楊均天聽得這和尚誇讚,極是欣,連聲叫道:“么兒,快過來讓彭教主看看。”楊么連稱不敢,又行了禮,暗地裡卻打了一個哆嗦,俠肝義膽哪裡是那麼容易得的?

楊嶽笑著說道:“么妹,這位便是白蓮教彭瑩玉彭教主!”楊么不由得“啊”了一聲,不顧他們幾人驚訝,連道“久仰”不說楊相和他提過此人,便是前世讀過各朝的農民起義裡,這位彭瑩玉彭祖名頭也是極響。

楊嶽又指著滿臉驚異打量楊么的陌生男子輕聲道:“這位是玄觀兄,易了容,你心裡知道就好。”楊么不由一驚,也不敢多問,見完禮後,老實地坐在一邊,聽著幾人商量大事。

原來彭和尚端的雄才大略,接掌白蓮教南教教主大位後,十多年來奔走於淮南、江南各地,四處聯絡對蒙元不滿民眾,建立白蓮分壇,只求有志一同,總壇決不手分壇內務,便是起義的時機、行動也是各分壇自行決定,不需尊奉總壇號令。

如此寬鬆的條件,使得南部各地的反元勢力連成一氣,互通消息,南部白蓮教勢力大增,偏生元帝近年來疏遠賢相脫脫,寵信近侍哈麻等人,朝政江河下,民怨沸騰,反元形勢一好過一

嶽州地區反元勢力以張、楊兩家為首,反元立場極為堅定,且又在本地盤錯結,繁衍百年。楊家原是南宋白蓮教舊人,張家族人更是遍佈嶽州四縣,歷來是白蓮教極力要拉攏的地方勢力,卻因兩家百年世仇,無法聯手應敵,終是埋了禍

彭瑩玉先是派了湖廣行省總壇主玄觀下來調解,年輕一輩如張報、楊嶽等人早已暗中聯絡,卻礙於祖宗的規矩,長輩們的管束無法成事。

這彭和尚當真是個成大事的人,玄觀將情況探明回稟後,他便不顧身負謀反大罪,親自從淮南潛至平江縣,在洪水中直入險地,勸合兩家。憑他的身份地位和這份誠意,便是張、楊兩家的族長也要賣上幾分面子。

“楊老,我漢人自北宋年間就屢遭外族欺凌,近百年來又被蒙人統治,苦不堪言。大義當前,可否將兩家恩怨擱置一旁?”彭瑩玉懇切勸道:“張、楊兩家世居在此百年,早已同氣連枝,楊家祖上為國抗擊金人,為民反抗豪強,如此心,如何又容不下一個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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