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懦弱與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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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的世界,陰暗卻四通八達。黑火隊員們開始有條不紊地縮小防禦圈,逐漸撤入下水管道中去。令大多數陳進生的近身侍衛到愕然且驚異的是…林野帶著他的鷹兒,牽著那個褐發女孩的小手,居然是最先到達地底的眾人之一。
由於與陳家的特殊關係,這名猛虎公司的年輕主宰,是黑火漢子們談論較多的對象。
黑火訓練史上零傷亡記錄的終結者,拳手營最為年輕的體能教官,輕鬆摧毀黑十字逆襲的強悍拳手,手刃不動峰女家長的煞星種種一切,在他身上套上了一層耀眼的光環。幾乎是陳家的每一個人,在提起他時,都會豎起拇指,由衷地歎服。在黑火的那些久經殺陣,槍林彈雨中滾爬出來的獷漢子心裡,還有著一絲隱隱的驕傲…林野,他曾經亦是黑火中的一員。
眼見著林野對地面上急促的槍聲置若罔聞,就只是在那裡低聲與女孩談。少數黑火漢子只覺得心裡的某處被玷汙了一般,不屑地移開了視線。
久攻不下的僵局以及急速增加的傷亡人數,給聯邦特工們帶來了極大的心理壓力。隨著通訊器中傳來的簡短命令,空中低飛盤旋的“響尾蛇”們終於盲目攻擊,拖曳著長長尾煙的反坦克火箭呼嘯紛至,一截截大沉重的鋼鐵管道被扯斷,爆裂。逐漸清空的遮掩物再也不能阻擋機載航炮的瘋狂掃
,18毫米彈徑的狹長金屬體如雨般傾瀉而下。滿腹惱火的直升機駕駛員們興奮地低吼著,緩慢地移動機首,將眼前的所有物體俱是碾為了齏粉。他們已不用再擔心誤傷地面上的同伴,在丟下了大批血淋淋的屍體後,每一個人都知道,想要在這支兇悍若虎的亞洲幫派中擒獲活口,難度似乎比讓耶穌他老人家跳肚皮舞小不了多少。
幾個斷後的黑火隊員,均是被密集襲來的彈頭扯為了殘肢塊。其中一人的整個下半身已經完全消失,破裂的內臟隨著大股血泉正不斷往外湧出,而他的前半截軀體,卻依舊固執而頑強地於地面上爬動著。
“嘿,傑森,你看那黃種人在幹什麼?我的上帝,他是想從這兒爬回中國去嗎?”一部“響尾蛇”停止了攻擊,駕駛員對著通話器中喃喃地道。
直升機群陸續停火,大的機載航炮“嗡嗡”空轉,散發著嫋嫋青
硝煙。所有的人都在好奇地子著下方,滿目瘡痍的焦土之間,那截不斷延長著的,觸目驚心的血跡。
黑火漢子爬到一名同伴的殘屍邊,取下他間的黝黑物事,
著
氣,將頭枕在了同伴僅剩半邊的
膛上。由於大量的失血,漢子的面
已變得煞白一片,眸子裡的光芒也開始逐漸渙散。
“你們這幫婆婆媽媽的,來世再做兄弟罷”漢子神複雜地看了眼身邊黑漆漆的,猶未被地下同伴封死的下水道口,按向手中物體上的凸起。
“轟!”一聲低沉的爆破過後,下水道的入口處霍然塌陷。一團熾烈火雲自內直騰而起,無情地將黑火漢子捲入其中,瞬時將其化為灰燼。
低空中的“響尾蛇”們被這場不大不小的爆炸嚇了一跳,紛紛拔起高度,想要避免被餘波催及。然而好奇心所帶來的厄運,本是駕駛員們所未曾想到的。
一半截埋入土底的斷裂管道突兀之間急劇顫動起來“撲”的一聲之後,它竟如同一支巨箭般
而起,直刺高空!一架正在拔高的“眼鏡蛇”急速側飛,閃過了這
可怕的金屬怪物。
緊隨而來的一陣巨大爆炸轟然震起,地動山搖般的震盪間,無數鋼鐵裂管被地獄巖火般直騰而起的紅雲所卷,呼嘯怒
,竟是瞬間密佈了整個天空!
遠遠避於區域之外的聯邦特工們,眼睜睜地看著幾架“超級眼鏡蛇”先是被穿成了刺蝟,隨即在火雲中化為片片碎屑橫飛,俱已是木立當場,腦中空白一片。
地下十餘米處,黑火大隊默然而行。隊列中,十幾個漢子不斷擦拭著眼角,似乎,那裡有著一些固執的物事正在不斷湧出。
接下來的子裡,這支幾百人的隊伍遭到了瘋狂圍堵。每覓得一處暫居地之後,追殺者便如嗅得血腥味的螞蝗般蜂擁而至。隨著他們的裝備愈加
良,行動愈加詭秘謹慎,黑火的傷亡數字也越來越大。到得最後,往往是一天內連換幾處棲所,無休止的圍殺下大多數人都已變得焦躁而
。雖然現在的黑火,仍舊是一個牢不可破的緊密整體,但有一些因素,似乎正在變得不再安定。
夜風拂動,曼哈頓東郊的一片密林簌簌而舞。林中腹地之間,草草搭建著幾排簡易帳篷。一些滿面疲累的黑火漢子倒臥酣睡,手中猶自緊挽著重型火器。冰冷而沉重殺人工具,早已成為了他們生命中密不可分的夥伴,在很多時候,它們往往比任何東西都要值得依靠。
矩形分佈的營地中央,是一頂大型帳篷,周圍警衛森嚴,隱約有火光自綠帆布內映出,閃爍輝動不休。
“陳先生,市區暗線所能查到的,就只有這麼多。”帳篷內,一眾漢子席地而坐,其中一人恭敬地道。
陳進生為面前的火桶內添了木柴,思忖了一會,道:“明天台灣的援兵應該能到,這個消息來得似乎正是時候。”左側一個臂膀上纏著繃帶的大漢恨恨地道:“這些天來猛追著我們打,肯定是那王八羔子怕了!財團峰會?他***要是敢去,老子就一定把他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今天晚上過去一個小隊勘察地形,動作要快,更要隱秘。林家那孩子和我提過,火峰竹已經與美國參議院中的實權人物聯手,恐怕現在就已經有軍方在那一帶布控了。”陳進生沉
著道。
“進生叔,地點在哪裡?”帳篷的簾布掀動,林野邁了進來。
陳進生下意識地道:“帝國大廈你來做什麼?”他身側環坐的眾人卻是臉紛變,微現鄙夷之
。
“沒事,雪莉她睡了,我無聊得緊,出來轉一圈。”林野微笑著道。
陳進生皺眉道:“這次財團峰會規模很大,美國本土和歐洲的一些著名企業都會參加,肯定會有大批的武裝軍警嚴密戒備。明天陳家的人會去料理這件事情,火峰竹會不會出現,我們有沒有機會出手都是未知數,你不要逞一時之勇。”
“林先生是個萬分謹慎的人,他一定不會做傻事。”一個黑火漢子冷冷接口,不屑的目光直視在林野臉上“每一次敵襲的時候,您沒見他帶著那個妞,跑得比兔子還快嗎?”陳進生在屬下們的轟笑聲中沉下了臉,低喝道:“住口!他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我不比你們清楚?!”另一個高大漢子憤憤地道:“陳先生,我就只求您一件事,趁早送他回臺灣。咱們這是在豁出命救四少爺,他呢?整天就知道和那個女人粘在一起,當這裡是月旅行團嗎?”林野見陳進生臉
愈加難看,笑著擺手道:“進生叔,我先回去睡覺了,您也早點休息。”望著林野行出的背影,臂膀負傷那漢子嘆了口氣,輕聲道:“陳先生,我們知道您向來拿他當自己孩子看,林家小哥的確也曾經是條漢子。可您不覺得,自從救了那位小姐回來之後,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嗎?這些天大夥都看在眼裡,只怕是‘血
’這兩字怎麼寫,他都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陳進生默然半晌,沉聲道:“不管你們怎麼想,今晚把他的帳篷看得牢一些。一隻老虎,直到死都不會對著豺狼發抖!”第一縷曙光染上天際的時候,黑火派出的十人小隊已是安然返回營地。片刻之後,陳進生命令全隊開拔。
林野的帳篷內卻遲遲未聞響動,幾個執槍在周圍守了一夜的黑火漢子大不耐,伸手拉開帳簾時卻盡皆愕然。
接到報告後的陳進生匆匆趕來,望著空無一人的帳篷,老人惱怒地環視了一眼周圍的守衛,轉身行向不遠處的另一頂小小帆帳。
“雪莉小姐,我們要動身了,林野和你在一起嗎?”陳進生略為俯身,輕聲道。
帳門上的拉練,輕響劃下。雪莉緩緩自內行出,雙目微紅,似是剛剛哭過,柔軟纖巧的手掌中,卻赫然握著柄烏黑的曲尺手槍。
陳進生微微一怔,銳利的目光自帳篷內一掠而過:“他人呢?你拿著槍做什麼?”
“他去找那個本人了,下半夜走的。”雪莉的神
很鎮定,帶著一絲隱隱的決然,道:“走之前,他給我找來了這支槍,要我學會保護自己。他頭一次騙我,說是和許多人一起去那裡。其實我知道的,他就只有自己一個。這一次要是真的回不來,這把槍,我就用來自殺好了。”陳進生身邊的貼身侍衛們齊齊變
,其中一人忍不住問道:“小姐,那您為什麼不攔著他?林先生他他好象很在乎您的樣子。”雪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你不知道嗎?就算是死,他也要去的。沒有人能傷害他的親人,一個都沒有。他說,你們都是他的好朋友,若是他能早點了事,就不用死很多人了我是個女人,能做的,就只有為他祈禱。”
“快點!都他媽快點!”一個臂膀上裹著厚厚繃帶的侍衛突兀轉身,對著周圍整裝的黑火隊員們大吼了起來。
另一個體形高大的漢子徒然抬手“噼噼啪啪”地扇了自己幾個重重的耳光,慘笑道:“老子活了這把年紀,原來都是活到狗身上去了!林野,林野!我又怎麼配做你的朋友!我***連為你提鞋都不配!”陳進生怔怔地立在原地,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把這個倔強的年輕人,當成是自己的孩子。天底下沒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夠比得上子女的安危之於父母的重要。
老人一時間急怒攻心,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對這樣一個鐵血男兒,又有誰,能說上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