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地獄圖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張許直愣愣地看著這些圖畫,只覺得嚴寒撲面而來,彷彿她也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她牙齒不停地發顫,緊緊抱著自己的肩膀,心中暗暗後悔帶來的衣服太少了。
壁畫中的人物面部表情極為真,那些從心底透
出來的絕望,讓觀者
同身受。是一種什麼力量,讓這些畫中人完全沒有希望?
若有若無的空氣動
起了微風,輕輕迴旋在這間石廳裡,而這些微風拂到張許身上時,張許卻覺得周圍狂風肆
,她的衣服
本不能提供任何溫暖,她想尋找霍玉鳴,兩人依偎在一起互相用身體取暖。然而,原本站在她身邊的霍玉鳴突然間消失了,印入她眼中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玉鳴…玉鳴?”她牙齒咯吱咯吱打顫,高聲呼喚,一時間都忘了自己是處於石室中。
隱約中似乎霍玉鳴回應了聲,可那聲音來源非常遙遠,甚至無法辨明傳來的方向。張許想要去尋找霍玉鳴,然而,她卻發現自己本無法移動雙足。
她的腳不知什麼時候被凍結起來,與腳下的冰雪連在一起。血似乎也凝結了,她無法指揮自己的腳,只是從下半shen傳來刺骨的冰冷與疼痛。而且,這痛在迅速上升,很快就抵達了她的
部,她開始明白壁畫中人為什麼是那樣絕望了。
在如此的痛苦中煎熬,無論是意志多麼堅定的人,也都會覺得絕望的。
“壁畫…不,不對,這一切都不是真的!”腦海中想到了壁畫中人,想到了壁畫,這讓張許猛然警覺,自己明明是在石室之中,是在壁畫之前,絕對不會跑到什麼冰天雪地裡!
“幻覺?開始玉鳴也是陷入幻覺?”她立刻又想起霍玉鳴開始的異樣來,之所以會陷入幻覺,壁畫肯定是一方面原因,十八邊的牆面佈局也是一方面原因,或許還有氣味、磁場、電波等其它原因在共同起作用!
她了口氣,雖然明知道是幻覺,可還是覺得冰雪與寒冷從嘴中灌了進去,讓身體都象被凍住一樣。然後,她用力咬牙,咬破舌尖,那痛
讓她眼前一陣恍惚,當視覺恢復正常時,那漫天冰雪已經蕩然無存了。
回頭看了看霍玉鳴,霍玉鳴盯著牆上現出的壁畫,神情倒不象是被惑。張許將舌頭上滲出的血水悄悄吐掉,然後移開了探燈。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對霍玉鳴說道。
霍玉鳴臉上出欣喜的笑容,這個地方太詭異,雖然看上去很簡單,可是十八面牆和牆上突兀出現的圖畫實在讓她害怕,如果張許真的知道是怎麼回事,那麼她就可以儘快離開這裡了。因此,她攬著張許的
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一觸著張許的
,霍玉鳴怔了怔,張許身上冰冷的,象是剛從寒冬的河水中撈出來。短暫的發愣之後,霍玉鳴立刻反應過來,張開雙臂將張許抱在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她。
“你剛才…也進入幻境了?”張許點了點頭,自己體溫的變化瞞不過人,而且也沒有瞞的必要:“是的,這些壁畫讓我想起孟樓的金匱六壬盤,那東西和孟樓的腦波發生共振,不但可以讓他預知某些危險,而且在危險即將來臨時還會讓他體溫急速下降,可這種下降又不傷害他的身體。”霍玉鳴也見過孟樓產生預時的模樣,每次都
嚇人的,想到他已經墜下深溝很難倖免,她便有些難過,因此,她轉移了話題:“阿許,你知道這些牆是怎麼回事了?”
“牆上用某種光塗料做的畫,當探燈光較長期照
的時候,這些
光塗料就會做出反應,將圖案顯示出來。”張許說道:“還有,這些
光塗料應該象昆蟲一樣有趨光
,對光源會產生某種電磁波,所以我們兩個,當你拿著探燈時你被引入幻境,而我拿著的時候就是我。”
“這麼神奇?”霍玉鳴瞪大了眼睛,張許說的太過玄奧了,這樣的材料即使是現代科技也無法制造出來,難道說古人就已經掌握了這樣的技術?雖然她信了大半,但終究還是有幾分懷疑,因此她又說道:“我們來試驗一下?”
“嗯,可以試驗一下,我們看過了這面牆,又看過這面牆…來這裡,我們來看這面牆。”張許拿著探燈去照另一面牆,一邊照著一邊說道。
霍玉鳴伸手從她手中把探燈搶了過來:“還是我來吧,可能會有危險,我來好些,如果你發現我有什麼不對,立刻醒我啊。”張許與她爭了一會兒,卻拗不過她,也知道她這是一番好意。從二人開始的經歷來看,陷入幻境中確實有可能危及生命。霍玉鳴如果不是在幻覺中看到不法之事憤而開槍的話,極有可能會因為恐懼與
血的神經
覺死去,而張許如果沒有意識到幻覺的危險咬破自己的舌尖,也有可能凍僵。因此,霍玉鳴搶著拿探燈,實際上是置自己於危險之中,而讓張許處於相對安全的境地。
大約過了一分鐘,她們現在照著的牆面果然發生了變化,牆壁上,探燈照亮的中心部位出現了一個小紅點,這紅點迅速擴散,僅僅是幾次眨眼的時間裡,它便擴大到整面牆。
霍玉鳴雖然明知道這只是壁畫罷了,可是面對著一牆的血紅,還是讓她稍有些暈眩。
血紅變沒有停止擴散,仍在不斷向四周漫延,霍玉鳴一低頭,發現自己腳下竟然也變成了血紅
。空氣中彌散著腥味,那是血
特有的味道,接著,霍玉鳴發覺自己腳下的地面變得鬆軟,似乎不再是石地,而成了沼澤。
無數氣泡從這紅的沼澤中翻騰而起,帶來了更濃烈的血腥味,霍玉鳴起初還有自我意識,知道這只不過是幻覺,但到後來,她完全被自己看到的驚呆了,
本意識不到自己面臨的是什麼。她只看到到處都是血紅一
,天空中開始飄散殷紅的雨點,而腳下已經完全變成了血池,她的身軀正在緩慢卻不可抗拒地沉入血池!
“這…是…什麼地方?”她心中惶惑不安,覺得自己身上的血管都在拼命地收縮,全身都是撕裂一樣的疼痛。那血池中翻滾起一個又一個的旋渦,而旋渦裡似乎有無數的身軀與頭顱在擠壓,痛苦的哀嚎聲從這些身軀與頭顱中傳出,匯聚成一首讓人心情沉重、懊惱無比的曲子,就象那首在網上傳播據說能讓聽者起自殺念頭的音樂一般。
然後,從這汪洋一般的血腥中,一朵朵蓮花迅速生長,開花,結成蓮子。每一朵花中的蓮子都長得象極了人頭,而且這些花都開向她,這些人頭也都面對著她,霍玉鳴看到這些人頭,竟然都是她悉的面孔!
“爸爸…媽媽…首長…孟樓…阿許…”她一一去看這些人頭,每枯人頭她都認識,每顆人頭都用痛苦絕望地目光盯著她,每顆人頭都大張著嘴發出無聲而又撕心裂肺的哭喊。這些人頭包圍著她,帶著血腥與腐臭,雖然都沒有發出聲音,可是霍玉鳴卻覺得自己聽到了它們的呼喚。
“來吧,來吧,加入我們…玉鳴,來吧,和我們一起…”
“不!”霍玉鳴微弱地抵抗著,如果她看到的是為非作歹的行為,象第一次進入幻覺中看到張許遇害的情景,那麼她一定會開槍,可是她看到的是自己的人,戰友,親人,同伴,她如何能對這些人開槍?
“玉鳴!”張許神情緊張地猛烈搖晃著霍玉鳴,牆上出現圖畫不我,霍玉鳴就陷入了幻覺中,她雖然用了幾種辦法,卻都沒有將霍玉鳴喚醒。她站在霍玉鳴身邊時不敢看牆上的圖畫,害怕也陷入幻境之中,因此她只能背對著牆站在霍玉鳴與圖畫之間,想隔絕霍玉鳴的視線,但仍然沒有用,霍玉鳴仍然全身顫抖,淚水從她失神的眼中汩汩湧出,混身上下也搐不停,彷彿在
受著莫大的痛苦。
實在沒有辦法的張許從霍玉鳴手中奪走探燈,將探燈關了,霍玉鳴身體的搐才漸漸變輕、消失。過了好一會兒,霍玉鳴長嘆了一聲:“好可怕…阿許,好可怕!”
“血池蓮,是血池蓮!”張許緊緊抱著她,見她恢復正常,張許的聲音反倒緊張起來。
雖然站在霍玉鳴身邊時她沒有看牆壁,但在圖紋剛出現時她還是斜瞄了一眼,只是短短的一眼,她就認出了壁畫中畫的是什麼。那是一片鮮血淋漓的血池,池中隱約有無數屍骨在翻滾,而在池水之上則有幾朵血池蓮燦爛綻放。這幅壁畫讓她想起曹詭冢中的經歷,想起被自己拾取的陳香姬的記憶。
“這麼厲害的東西…古人真的能出這麼厲害的東西麼?”霍玉鳴劇烈地
著氣,身上的痛苦漸漸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汗涔涔:“阿許,你說…這會不會是外星人搞出的名堂?”
“古人很聰明的,他們雖然不一定知道原理,可他們從來不缺乏探索神和能力。”張許回答道:“我在曹
詭冢裡看到的地下銅雀臺,用現在的技術也不一定能建起,可曹
還不是完成了?”
“曹手握大權,可以驅使民力去做,這裡你說是那些方士道人的
天福地啊,他們也有這麼大的能力?”
“難說,有的時候他們在民間也有很大勢力,另外,他們想成仙想長生,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聽到她這樣問,張許身體微微僵硬了會兒,似乎想到了什麼東西,然後她才繼續回答:“你想,火藥就是這些方士在煉丹時發明的,他們在煉丹時發現光材料或者電磁材料,也不是不可能的。”對於剛才看到的一切,霍玉鳴還是心有餘悸,她不畏懼正視
惡,但那翻滾腥臭的血池卻讓她意志動搖,無論給她什麼好處,她都不想再一次遇到那種經歷了。
“其它牆還看嗎?”她問道。
“不必看了,我已經知道這些牆上都是什麼類容了。”張許說道。
“真的?”聽說不要再看那些詭異恐怖的壁畫,霍玉鳴鬆了口氣,不過好奇心還是讓她追問了一句。
“嗯,畫的是十八地獄圖,正好對著十八面牆,我們看到的第一幅是腸獄,第二幅是寒冰獄,第三幅是血池獄。”張許答道。
霍玉鳴吃了一驚:“不會吧,真有十八層地獄?”
“其實和佛經中說的不太一樣…你看過《西遊記》沒有?”張許低聲道。
“當然看過,電視看過好幾回,你知道,國產電視也就那麼幾部能看的。”霍玉鳴說。
“我是說小說,呵呵。”張許微笑了,現在的國人缺少閱讀的習慣,即使是《三國演義》、《西遊記》這樣的經典名著,能自己通讀的也很少了,加之盜版橫行,難怪高大泉與南明會為一部暢銷書不惜冒險。
“你說給我聽。”黑暗中霍玉鳴臉微微一紅,她確實沒有看過小說版的《西遊記》。
“《西遊記》小說裡,唐太宗被閻王派的警察抓走,回魂的路上經過十八地獄,腸獄、寒冰獄和血池獄都是其中的。”張許咯咯輕笑了,她們二人已經從恐懼中走了出來。
“閻王派的警察…好哇,你說我是牛頭馬面,看我的!”聽出張許調笑的意思,霍玉鳴立刻將手伸向了張許胳肢窩,兩人正嘻笑成一團的時候,張許猛地“啊”了一聲。
“呵呵,別想逃走,你就是再嚇唬我我也不放過你!”霍玉鳴以為她是在嚇自己,並沒有停手。
可是張許卻不再回應她,而是指著她身後,顫聲說道:“你…你看!”一大片跳躍不定的火光在地上淌,象是一條火焰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