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蒼茫大地誰為主窈窕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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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雄是因為信任他才選了葉凌風做援川一路的義軍首領的,這一路義軍集中了各派弟子的英,他們所要赴援的小金川,義正是目前戰爭最吃緊之處。任務是如此重大,集中在義軍中的人才是如此眾多,倘若大事壞在葉凌風手裡,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江海天是個責任心極重的人,這樣的一個打擊當真是比要了他的命還要難受!
江海天展開絕頂輕功,百多里路程,天亮不久就趕到了。當他到達黃村的義軍總部之時,只覺得口發悶,冷汗都已溼透了衣衫。要不是運功強力支持,幾乎就要當場倒下!
天理教與張士龍手下的頭目都有認識江海天與林道軒的,見他們來到,連忙說道:‘教主正在等待江大陝和軒哥兒呢!請你們現在就進去吧。’林道軒聽得他的爹爹已在這兒,稍稍安心。
但卻也不無疑:‘我師父來了,爹爹為甚麼不出來
接?’張士龍將他們帶到一間情子,林道軒一看,只見他的父親躺在
上,面如黃臘,被褥上血跡斑斑。林道軒大驚道:‘爹爹,你怎麼啦?’林清霍地坐了起來,說道:‘江大俠,真想不到今
得以識荊。雖然晚了一點,你卻是來得正是時候。小兒得你收列門牆。
我是甚麼都放心了!打仗嘛,總是有勝有敗,也總是有傷有死。
這算不了甚麼,只要不斷有人接上來就行了!’原來林清是因為掩護手下殺出皇宮,身上受了好幾處槍傷,血過多,已是命在垂危了,他是因為看見兒子與江海天一同回來,
神陡振,這才現出‘迴光返照’之象的。
江海天道:‘教主,你安心養傷,別忙著說話。’林清搖頭道:‘不!我有一件極緊要的事,非得馬上和你說不可1’江梅天通醫道,見林清傷得如此之重,脈息又已微弱散亂,知是凶多吉少。當下強忍悲痛,緊緊握住林清的手,將一股內力輸送進去,支持林清說話。
林清說道:‘江大俠,這件事你會很傷心的。但我不說不行’你是否有個掌門弟子名叫葉凌風?”江海天心頭一震,說道:“不錯。他怎麼樣?”林清說道:“你可知道他是甚麼人?”江海天道:“我知道他是叛徒。”林清道:“哦,你已經知道,那我就可以少說許多活了。但你恐怕還不知道他原來是甚麼身份吧?”這正是江海天迫切需要知道的事情,同時又是他最惶惑的事情。因為,他直到如今,還以為葉凌風真的是他的內侄,不明他何以做了清廷的
細。
江海天茫然說道:“他本來是甚麼人?”林清一咬牙,說道:“他是現任四川總督葉屠戶的親生兒子!”此言一出,饒是江海天早已知道葉凌風乃是叛徒,也不
大驚失
!他心中的創傷本來就夠重脅了。怎
得起這時又加上了一刀!這剎那間,他搖搖枚墜,但還是強力支持,顫聲說道:“林教主,你是怎麼知道的?”林清說道:“我們打進皇宮。曾一度佔據了大內總管的簽押房,詳細情形我無暇說了,這裡有一份葉屠戶給大內總管樸鼎查的密摺,請樸鼎查代為奏享韃子皇帝的,你拿去看去。”原來樸鼎查手下有個小大監本來是天理教教徒,這次也隨著劉金在宮中作內應的。不久之前,風從龍帶了葉渭戶的密摺來謁見樸鼎查,這小太監曾偷聽了他們說的幾句說話,話中提到小金川的戰爭,說出了這是四川總督的密件。這小太監不敢偷聽完全,但從這幾句話中已知道是一封關係重要的密件。故此在林清攻佔了大內總管的簽押房之後,這小太監便搜出了這份密件,
給林清,在
戰中這小大監後來也中槍死了。
江海天打開密摺,飛快閱讀。原來是葉屠戶為了兒子之事,請樸鼎查代為密奏皇帝的。密摺中說明他們父子已經取得聯絡,可以裡應外合,覆滅四川這路義軍。但為了保全他兒子在義軍中的地位,還不想要他兒子馬上“反正”這樣留作“後用”還有希望可以把江湖上的反清豪傑一網打盡。密摺後面有風從龍的連署作為證明。
葉凌風的父親因為這是一件最是機密的事情,決不能在朝廷上公開,所以必須由大內總管樸鼎查代為奏稟。同時這封密摺還有個替他兒子“敘功、備案”的用意,可以令葉凌風“簡在帝心”那麼異的功名富貴就不在話下了。
江海天看了這封密摺,一切都明白了。但卻也是嫌遲了!
江海天在茫然失措之中只聽得林清說道:“敵人總是要用各種各樣的方法來打擊咱們,發生叛徒的事情也是難以避免的。不是這個叛徒,就是那個叛徒。但無論如何,矢志抗清的義士總是要比叛徒多上千倍萬倍!此事知道得是遲了一些,但總比不知直好。好在你我及時相遇,江大俠,有你去處置這個叛徒,我也就可以放心啦!”林清說了這許多話,氣息已是漸轉微弱。江海天翟然一驚,握緊林清的手,卻忽地發現自己已是不能隨心階的運用內力來支持林清了。
站在後面的張士龍連忙上來扶往林清,悲聲說道:“林教主,你還有甚麼吩咐?”林清微笑說道:“張大哥,天理會這副擔子,我就給你啦!這次咱們雖然失敗,但你可不要灰心啊!”張士龍大叫道:“不,不!咱們並沒有失敗,林教主,你也還不能走的!”林清臉上綻出笑容,似乎在嘉獎他的勇氣,就像滿懷希望的人
睡了一般,帶著笑嚥了氣。
天理教的頭目聽得教主逝世的消息都來向他的遺體告別,林道軒伏在他父親身上。更是哭得變了個淚人兒,一片舉哀聲中,江海天忽地仰天狂笑三聲,眾人愕然驚顧,只聽得江海天大聲說道:“好,林教主,你死得好!你這一死是驚天地、震九州,你這一死足令敵寇膽寒,可使人心振奮!你並沒有失敗,雖然你沒有攻下皇宮,但卻已震撼了清廷的基石!你生是英雄,死是好漢!不,你本沒有死,你是雖死猶生!我江海天苟活人間,沒有做出好事,反而做出錯事,卻是愧對於你,愧對天下英雄了!”悲聲未已,驀地狂吐鮮血。他受的刺
太大,早已是心力
疲,此時方始發作出來,吐血逾升。
尉遲炯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上前相扶,說道:“江大俠,這並不是你的過錯。林教主去世,你更加要保重自己!就說叛徒之事,也要等著你去處置呢!”江海天雙目一張,說道:“不錯,我怎能忘了林教主的吩咐?
我馬上就去!”可是他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虛軟得無力舉步了。
析聖因在丈夫耳邊悄聲說道:“不要再提葉凌風的事情。”但這句話也給江海天聽見了。
江海天苦笑道:“此事怎可避而不談,叛徒一不除。我一
不能安枕。”尉遲炯毅然說道:“江大俠,我替你走一趟如何。
只是葉凌風是你的掌門弟子,我替你清理門戶,卻是有點僭越了。”天理教新任的教主張士龍在旁邊聽他們說話,臉上有點為難的神,似乎想說甚麼,卻沒有說。
江海天道:“叛徒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這倒不是甚麼僭越不僭越的問題。不過林教主剛剛歸天,敵人可能會乘機進攻,這裡的抗清事業也是十分重要。我以為你們夫婦應該暫時留下,協助張教主度過難關。”江海天並不僅是考慮與自己有關的事情,而是顧全大局,群雄聽了都極欽佩。尉遲炯不再作聲。
戴均將兩個隨軍的大夫找來,給江每天會診。這兩人在醫學與武術方面都是頗有造詣的。會診之後,兩人都是面有優,說:“江大俠,你的病因是由於急痛攻心而引致內息失調。必須靜心養病,決不可再受刺
,否則恐有半身不遂的危險,那就更難醫的了。”江海天道:“要多少時候方可復原?”那兩人道:“這個我們很難預測。要是調養得好的話,希望可在百
之內復原。”江海天嘆了口氣,說道:“此事急不容緩,如何能等到百天以後?好,且待我想一想。”當下閉目沉思。
那兩個大夫正要勸他不可過度用神,江海天倏地張開雙目,說道:“雄兒,你過來!”宇文雄道:“師父有何吩咐?”江海天道:“從今起,你是我的掌門弟子,我命你代我執行門規,清理門戶。儀式不必另外舉行了,這裡的列位英雄都可作為見證!”宇文雄吃驚道:“這個,這個只怕弟子擔當不起。”江海天道:“甚麼擔當不起?擔子要揀重的挑這才是好漢!
怕難的算甚麼英雄?你不做掌門弟子,難道還讓葉凌風再當下去麼?”宇文雄給師父說得滿面通紅,但也起了他的豪氣,於是說道:“好,但憑師父吩咐,弟子赴湯蹈火,不敢推辭。”江海天面有笑容,說道:“好,這才是我的好弟子。”當下將那封密摺
給了宇文雄,說道:“你替我入川一趟,找著了鍾靈和你的師妹,將這密摺給他們兩人一看。他們會幫助你懲治這個叛徒的。但要記住,在找著鍾靈之前,切不可
出風聲,葉凌風這小子狡猾非常,你得當心打狗不成,反而給狗咬了。”宇文雄應道:“是。徒兒懂得。”接過密摺,貼
收藏。
宇文雄想師父安心休息,藏好密摺。便即告退。江海天忽似想起一事,說道:“雄兒回來,我還有幾句私話要和你說。”尉遲炯等人聽得他們師徒倆要說“私話”便都退出房外。
江海天招手叫宇文雄走到身邊,微笑說道:“雄兒,我想問你一件私事,你父母在,可曾為你訂了親沒有?”江海天一向是對徒弟不苟言笑的,宇文雄做夢也想不到師父突然會問起他的婚事。
宇大雄面上一紅,說道:“沒有。”江海天道:“我知道你和曉芙一向很好。我聽得你的師孃說,你這次受了委屈,離開了曉芙之後,曉芙一直惦記著你,曾經為你哭過幾場呢。”宇文雄心頭砰砰亂跳,連耳都紅透了,江海天笑道:“只要你們彼此喜歡,我也願意成全你們。我不知甚麼時候能夠復原。也難保不發生甚麼意外。倘若我是有甚不測的話,你可以對你師孃說,我已經答應你們的婚事了。”江海天是個
快人,說話不會轉彎抹角,一說便是“開門見山”宇文雄可歡喜得傻了,好半晌不會說話。江海天道:“你怎麼樣?我把芙兒
付與你,你可願意伴她一生?”宇文雄這才省起要向師父叩謝,連忙跪下磕頭。說道:“多謝師父深恩,我絕不敢辜負你老人家的期望和師妹的情意。但願師父吉人天相,早
復原。”他匆匆叩謝,一時間卻沒想到要改稱“岳父”江海天哈哈一笑,也不理會這點小節了。
宇文雄看看天,說道:“現在天方過午。我想今
便走,師父還有甚麼吩咐嗎?”江海天道:“好吧,你早
赴到小金川,我也可以早
放心。我沒有甚麼要特別吩咐你的了。你只要記著為人要先公後私,行事要膽大心細,我相信你會把事情辦得妥善的。”宇文雄垂手應道:“是。弟子謹遵師父教言。”字文雄出到外面,張士龍已替他備好馬匹,宇文雄便向群雄告辭。尉遲炯夫婦一來是因為在群雄之中他們與江海天師徒
情最厚。二來對宇文雄又頗
歉意,是以特地送他一程。
這一送直送到五十里子外,
頭將近落山之際,他們才肯與宇文雄告別。祈聖因因為自己曾使宇文雄受到極大的委屈。特別過意不去,臨行之際、又再一次向他道歉。
尉遲炯則掀須笑道:“老弟,我從前幾乎殺了你,但現在我是誠心要和你個朋友啦!婆婆媽媽的話我不說了,以後你有甚麼為難之事,只管向我尉遲炯說。這裡的事情稍定之後,我也要趕去小金川的。你放心,你若是宰不了葉凌風這小子,我一定幫你的手,拆他的骨,剝他的皮!”宇文雄受了他的豪邁之氣所
染,哈哈笑道:“尉遲舵主,說起來我還要多謝你們呢!過去我未能分清大是大非,也有不是之處。承你們肝膽相照,我宇文雄
不盡。我師父的病,就請你們賢伉儷多多費神照料了,好,時候不早,兩位請回去呢。”兩人拱手道別,尉遲炯撥轉馬頭,與
子說道:“江海天這個掌門弟子如今才是立得對了。葉凌風那小子油嘴滑舌,我一見他就討厭。即使我不知道他是叛徒,我也不取他的。卻不知江大俠當初何以會上他的當?可見看人不能單看外表,這句老話當真是一點不錯!”祈聖因想起自己也曾經上過葉凌風的當,受他的奉承,誤信他是好人,不
面上一紅,說道:“人總難免有失察之處,不過
子久了,真偽也總能分得出來。”他們夫
倆在稱讚宇文雄,卻還未懂得宇文雄何以說是要多謝他們的真意。這並不僅僅是一句浮泛的客套話,而是宇文雄自有
觸的。
尉遲炯夫一走,江曉芙的影子登時就出現在宇文雄的面前。往事重翻,宇文雄是從他們夫
而想到了江曉芙的。當
要不是在那荒谷之中,他與江曉芙一同受傷,他們也就不會結識。結識了
情也不會這麼快增長。正因為同是在受傷之中,彼此扶持,彼此愛護,這才不知不覺的心心相印的,從這方面說,尉遲炯傷了他,豈不正是令他因禍得福嗎?
宇文雄快馬疾馳,恨不得翼飛到江曉芙身邊。一別經年,他要向她傾吐心頭的思念:江曉芙還未知道葉凌風乃是
細,“會不會遭他之害呢?”思念及此,他又不能不為師妹擔心,恨不得馬上到她身邊去保護她:還有一樣,他是急不可待的渴
將“喜訊”告訴師妹。
是啊,這當真是宇文雄夢想不到的喜訊,他的師父竟會親口許婚!他遙望天邊一顆燦爛的明星,他赴路忘了時刻,不知不覺已是月上梢頭,星浮雲海的時候了。
這顆燦爛的明星就像是他的師妹,距離得這樣遠卻又在指引著他。過去,在他心目中的師妹,也正像一顆天邊的明星,他私心戀慕,卻從不敢有“高攀”之想。如今直顆“星”雖然仍是距離得這樣遠,但已是貼近了他的心了。
“小金川即使是遠在天邊。我也有勇氣飛越夫山,趕到天邊與她相會。”是啊,因為有這顆“星光”在指引路程。
宇文雄正在情思惘惘,在秋夜階原野上疾馳,忽地聽得一陣金鐵鳴之聲,令他登時驚醒。遠遠望去,只見有一堆人在前面廝殺。正是:如此星辰如此夜,驀然驚見劍光寒。
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風雲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