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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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看去,天地間彷彿充滿了和平與歡樂。

他暗中定了定神,俯首向那黃衣童子微微一笑,走入帳中,抬起頭來,目光一轉,只見這外表看來極是簡陋的帳篷中,陳設得竟是富麗堂皇已極,四面矮几低凳上,都覆著厚厚的虎豹之皮,不說別的,單憑此點,教人一入此帳,便不由心底升出一陣溫暖之意。

一條華麗的豹皮垂簾後,乾咳一聲,緩步走出一個身披紫風氅,身材佝僂,步履也極不靈便的老人,面上卻蒙著一方紫的絲中,絲中下白鬚輕拂,卻無法看得到他的面目。

在絲中外的兩隻眼睛,卻有如明星般光亮,刀劍般的銳利,與他佝僂的身材與蹣跚的腳步都大不相稱。

“繆文”心中不又為之暗暗稱奇,但面上卻絲毫不動聲

蒙面老人目光一掃,徐徐在一張虎皮榻上斜坐了下來,笑道:“兄臺只管隨意坐吧,請恕老夫無禮。”這顯然是來自外的老人,語聲中卻滿是河北口音。

“繆文”心中思閃動,一面卻拱手笑道:“在下繆文,蒙老丈寵召,不知有何見教?”蒙面老人身形僵臥,口中笑道:“坐,坐…桃姑,茶來。”那蒙裝少女“桃姑”扭動著纖,輕盈地轉入簾後,黃衣童子卻不住眨著大眼睛,呆呆地向“繆文”凝視著。

“繆文”用盡智慧,也猜不出這老人的來歷,更估不透這老人的用意,只好默然端坐靜候別人開口。

片刻間“桃姑”便已手捧一具碧玉茶盞,嫋嫋走近,“繆文”欠身接過。盞裡也是大漠牧人常用的馬茶,喧騰著一片奇異的香氣。

蒙面老人炯然的目光,始終未曾自“繆文”身上移開,此刻突地沉聲道:“兄臺人中之龍,舉上非凡,不知是哪一位賢父母,方自生得出如此佳子弟?”他沉默許久,忽然問出這句話來,“繆文”心中一怔,口中卻含笑謙謝道:“家父母俱是凡人,經商粵東。看老丈方是人中之龍,飄忽來去,卻不知來到江南,有何貴幹?”蒙面老人目光一閃,突地仰天長笑起來。

笑聲洪亮高亢,也絕不似如此衰弱的老人能夠發出。

“繆文”輕輕放下茶盞,含笑道:“在下雖然…”話聲未了,蒙面老人左掌突地從風氅下輕輕揮出,只聽兩道銳風,奔雷般向“繆文”擊來。

“繆文”心頭一驚,只見這兩道烏光來勢雖急,卻分前後,竟是筆直擊向自己面上“香”大

就在這剎那之間,他心念閃電般一轉,兩道烏光,距離他身前不及一尺,後面的暗器來勢突地加急,前面的暗器去勢卻驟然一緩,只聽“砰”然一聲,兩面相擊,齊地斜斜飛開,落在:‘繆文”兩旁身側地上。這暗器手法之驚人,當真令人駭然,運力之巧,手法之妙,時間之準,環顧當今武林,所可比擬者不過三五人而已。暗器落地,蒙面老人長笑又起,一面笑道:“好武功呀好武功,好膽氣呀好膽氣,老夫雙眼不盲,兄臺若是高人弟子,老夫便也是高人子弟了。”

“繆文”面微變,依然含笑道:“老丈過獎了,在下有什麼武功,有什麼膽氣,不過深信老丈與在下無冤無仇,絕不敢要取我之命,是以才還穩得住,何況一一哈哈”他大笑兩聲,接口道:“在下便是心中要想閃避,卻也不知該如何閃避呢!”蒙面老人笑聲一頓,目光如刃,厲聲道:“你明知老夫不會傷你命,你才不避不閃是麼!”

“繆文”笑容亦不為之盡斂,面一沉,正道:“在下與老丈素不相識,老丈喚我前來,如此戲,目的究竟是什麼?倒教在下費解!”蒙面老人家“嘿嘿”一笑,突又厲聲道:“桃姑,柳兒,你兩人一人去為老夫挖下此人的一隻眼珠。”

“繆文”劍眉微軒,只見桃姑輕輕一笑,道:“客人,真對不起你了。”嬌笑聲中,柳輕折,一隻瑩瑩如玉的纖纖玉手,已到了“繆文”眼前,五指尖尖,宛如五柄銳利的短劍。

那黃衣童子“柳兒”亦自嘻嘻一笑,面一掌,擊向“繆文”的右眼,兩人俱是出手如風,絲毫不留情面。

“繆文”再也想不出這蒙面老人究竟為了什麼,竟會如此對付自己,但此刻兩隻手掌俱都已在自己眼前,自己若是不避不閃,一雙眼睛,便說不定真要葬送在這奇異詭秘的帳篷裡。

他本已暗提真氣,此刻運勁於掌,只要手掌一翻,便可將這“桃姑”與“柳兒”震飛數步。

要知他自幼苦練“化骨神拳”身體各部,均可出人意料之外地扭轉,自出入意料之的部位發出招式。

但是他如使出“化骨神拳”便無異洩了自己的行蹤。

是以他此刻實已殺機暗生,立心將這兩人全都斃在掌下。

筆下寫來雖慢,在當時卻快如電光石火。

就在這剎那之間,帳外突地暴喝一聲:“住手!”

“桃姑”、“柳兒”招式微微一滯,一道銀白的劍光,已有如匹練般自帳外劃空而來。

劍光一閃,分削“桃姑”右掌,“柳兒”左肩,一招兩式,快如閃電,只聽嗖嗖兩聲,“桃姑”衣袖已被劃破一半。

“柳兒”年紀雖小,武功不弱,身形一縮,突地挫身而上,呼地一拳,直打來人脅下“天池”大

“桃姑”面容失,目注衣袖,微微一楞,柳微擰,亦自攻出兩掌。

這兩人招式配合得甚是佳妙,“繆文”端坐原處,凝目望去,只見半空掠入帳中的,竟是那高冠灰袍的少年道人。

但見他袍袂飄飄,長袖拂動,剎那間掌中一柄雪亮的銀劍,已閃電般攻出七招,招招均分兩式,劍劍不離“桃姑”

“柳兒”的要害,竟似與這兩人有著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桃姑”、“柳兒”身形雖輕巧,但在這帳篷之中,被這匹練般的劍光縱橫一掃,此刻已是險境叢生,眼看便要傷在劍下。

而“繆文”卻是直到此刻為止,還不知道這其中究竟包涵著什麼隱秘,是以他直到此刻為止,竟仍然端坐未動。

蒙面老人森冷的目光,一直在隨著灰袍道人的劍尖移動著,此刻突也厲叱一聲:“住手!”

“桃姑”

“柳兒”身形一分,各各退出數尺,緊貼篷帳。

灰袍道人劍勢一收,轉目望了“繆文”一眼,目光中又泛起一絲笑意,但等到他目光轉向那蒙面老人時,便換了一種森嚴之氣。

蒙面老人仍然僵臥在那件寬大的風氅裡,沉聲道:“閣下是否華山門下?為何到此撒野?”灰袍道人冷笑一聲,道:“我聽聞玉門關外,有一夥獨行大盜,殺人越貨,無所不為,久走沙漠的行旅,都將之喚做‘上溫柔阱’。”

“繆文”雙眉一皺,忖道:“好奇怪的名字。”只聽灰袍道人接口道:“沙漠上飢渴的旅人,只要遇上這‘上溫柔阱’,必定屍骨無存,想不到這‘上溫柔阱’,今居然到了江南——哼哼,難道沙漠上的旅人,都已被你們害光了麼?”蒙面老人冷冷一笑,道:“你說的什麼?當真可笑得很。”灰袍道人厲聲道:“上溫柔阱以絕美女,陣陣香,來引誘沙漠上的旅人,進入他們的篷帳,然後再加殘殺,這行徑正與你同出一轍,賣傻作什?”

“繆文”恍然忖道:“溫柔之阱,原來如此!”只見蒙面老人目光仍然寒如玄冰,灰袍道人長劍一揮,仰天笑道:“只是你這‘上溫柔阱’今撞到了我‘華山銀鶴,手裡,只怕你自今而後,再也無法害人了。”蒙面老人冷冷道:“真的麼?”話聲方了,帳外突又大喝一聲:“繆兄弟可在這裡?”

“嘶”地一響,帳簾中分為二,帳外大步走入一個獨臂獨目的黑衣頭陀,狂笑道:“好極好極,果然全在這裡。”一直聲勢不動的蒙面老人,此刻目光突地一變,那“亂髮頭陀”的兩道眼神,恰巧掃來。

兩人目光相遇,“亂髮頭陀”身軀突地一震,顫聲道:“你…你…可是…”眾人俱都一楞,蒙面老人突地憑空自榻上飛起,身軀凌空一折,閃電般掠入了那豹皮垂簾。

“繆文”心中一動,道:“此人可就是大師所要尋找之人麼?”灰袍道人“華山銀鶴”目光茫然互望一眼,“亂髮頭陀”突地大喝一聲,筆直搶入簾內。

“繆文”、“華山銀鶴”對望一眼,雙雙舉步,隨之而入。

只見那蒙面老人居然以背向外,面對篷帳,負手而立。

“亂髮頭陀”腳步突頓,顫聲道:“你…你轉過臉來,讓我看上一眼。”這鷙猛豪的大漢,此刻不但語聲顫抖,面上更是一片淒冷痛苦之,與先前大是判若兩人。

身披風氅的蒙面老人,卻依然面壁而立,不言不動,有如未聞。

“華山銀鶴”雙眉一挑,一步搶上前去,正待將這老人扳轉身來,哪知“亂髮頭陀”卻突地獨臂一伸,擋住了他的去路,厲聲道:“你要作什?”

“華山銀鶴”又驚、又奇、又怒,道:“豈有此理!”袍袖一拂,後退三步。

“繆文”心中亦是大奇,這灰袍道人本是助他,他卻如此還報,這其中的道理,的確隱秘得令人難測。

只聽蒙面老人突地乾咳一聲,嘶聲道:“請…讓…”蒙面老人突地放聲狂笑起來,狂笑聲中,他霍然飄身,雙臂一振,風氅落地,舉手一抹,扯下絲中。

“繆文”目光轉處,不驚呼一聲,他再也想不到此人轉過身來,赫然竟是那‘八面玲瓏,胡之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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