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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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璃兒嘛,教璃兒嘛,璃兒會很聽話、很努力地學!嘯哥哥,教璃兒嘛,教嘛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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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嘯十四歲這年冬天,秦家主爺因心疾復發身亡,夫人不久也因悲傷過度病逝,短短兩個月內,秦家兄妹驟失雙親,接連承受了兩回天人永隔的噩耗。

這是個嚴冬,雪下得特別大,隨著凜冽的朔風,彷彿飛沙般淹沒大地,整個秦府也籠罩在一片狂雪之下,牆下堆滿白雪,淒寒地透著斷垣殘壁的滄涼…

大雪紛飛的寅夜,合該是人們藏入被窩的酣眠時刻,清靜幽僻的書房內猶仍點著燭火,凝光閃爍…

“少主,您奔波了一整、又看了大半夜的帳冊,該稍事歇息了。”秦家總管平順,憂心地看著幾乎沒沒夜、投注心力於商事上的少主。

自從老爺過世後,旗下原本營運良好的商肆頻頻在帳上出現紕漏,又加上不知哪來的風聲謠傳,訛言秦家財務瀕臨瓦解,一些盤商便不願再供應貨品或原料,導致秦家織染、香料、藥材等商肆面臨貨源斷絕的窘境,少主這幾便出面處理所有問題,與那些商人周旋,一刻也不得閒。

“少主?”見桌案後的主子聞風不動,平順又出聲喚道。

秦嘯抬睫,睫下如夜空般深靜的黑眸,看見平順手中拿著的新燭。

“你去歇吧,平總管。燈燭我自個兒會換。”平抿的薄微揚,無波無漪的嗓音緩緩洩,一如那個對待奴僕沒有絲毫厲的溫文主子,但在自小看著主子長大的平順眼裡,不心疼唏噓。

一夕之間,少主被迫由一個無所憂慮的少年,變成一肩擔負起秦家眾多商肆存亡重任的主事者,沒有沉溺於悲愴的資格,也沒有懦弱恐懼的機會,他能做的,僅是比同歲數的孩子們還要冷靜去面對這一切。

但試問,喪親之痛,又有多少人能冷靜以對?

這,唉…

“少主,您請保重身體啊,老奴相信少主會讓秦家平平安安度過難關…”平順眼眶泛紅,老淚都快成河。

“平總管所言甚是,秦家、商肆這麼多人的在我手中,我怎能不保重自己?”秦嘯微微一笑,合起桌案上的帳冊。

“就聽你的,我是該歇歇了。”平順一邊點頭,一邊抬手以衣袖揩去老淚,見主子有心安歇,這才安心離開書房。而秦嘯也確實沒再翻開帳本,他起身走出屋門,獨自信步來到廊簷下,就著廊上微弱燈影,仰望蒼茫雪天。

天寒地凍,風雪依舊漫天,除了嗚咽風聲,大地一片孤寂。

他就這麼佇立簷下,任利刃般的刺骨風雪刮打在身軀上。

覺不到冷…

抑或合該說,他的心已經比這寒天還要冰冷?

“嘯哥哥,你為什麼站在這裡不進屋?天候好冷好冷的…”一道因冷而微微發抖的童嗓,在他身畔響起。

秦嘯俯視身高不及他膛的來人,小人兒雙手抓著一把紙傘,努力替他遮擋風雪,那張仰頸以對的小臉蛋,被凌厲冷風颳出紅痕,不是多圓潤的臉頰與小巧鼻頭全都通紅一片,可見她有多冷。

他動手拂去人兒氅衣、頭頂、頰上的細雪,深知她在雪中走過了一大段路,才從護師院落來到這裡。

“先進屋再說。”莫璃聽話地收起紙傘,在門外蹬了蹬鞋上的雪,才走進溫暖的書房;秦嘯隨之掩上門,阻擋風雪侵入。

“氅衣脫下,過來暖暖手。”他蹲在平總管於屋內放置的炭爐前,伸出雙手。

她點點頭,也學他的動作,身穿褐棉襖的小小身軀,跟著蹲在炭爐前伸出小手取暖,縮得像顆圓滾滾的小球。

黑炭靜靜地燒得賁紅,薄弱的火光映在兩人臉上。

“好暖和喔!”莫璃用小手煨暖自己臉頰,笑得好滿足。

“你怎麼還未寢,不困?”他收回手,曲膝席地而坐,看著那張有火光躍動的笑臉,深夜的此刻,總是朝氣蓬的笑臉也不敵疲倦,雙眸滿是濃濃睏意。

“璃兒想來看嘯哥哥…睡了沒?”她答道,努力壓下一個到口的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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