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問誰領風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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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臨,寒夜如冰似雪。
天下會位於天山之巔,它的寒夜,比方圓百里內任何一個地方的寒夜更寒。
也許,真正的冰雪不久便要降臨了。
這是聶風與斷在天下會的第二個冬天。
※※※斷在馬槽外生了一堆火,一面煮著一鍋加上些微
碎的稀粥,一面就火取暖。
夜愈深愈寒,他身上僅披一襲單薄衣衫,冷得牙打顫,唯有拼命
著自己那雙小手掌兒,頻頻向掌心呼氣,自言自語:“啊,真冷!今年…可比去年…冷上許多呢…”終於也難抵受,
於無奈揪起那鍋未成氣候的粥,急步跑往馬槽畔的小廬內。那是他棲身之所。
小廬異常狹隘,僅可容下一張小几和一張炕。斷
連忙以火摺子點燃炕下的枯枝,再一股腦兒跳往炕上,才乍覺暖和不少。
可是小廬本和馬槽一樣只以木搭成,而且比馬槽的木條排得更疏。這裡一條數寸闊的空隙,那邊另有一條。北風又吹得如此起勁,“眉飛舞”地從四方八面乘機滲入,斷
只好抓著一堆乾草在瑟縮。
啊,真是人不如馬呢!
馬槽那邊雖是以木搭成,但搭得密不透風,惟恐馬兒冷壞了。馬兒馬兒,你比我斷更矜貴呢!
斷想到這裡,又不由自主地從懷中取出一封發黃的信。
這封信是他爹臨危放進他懷內的,信的表面塗滿一層厚厚的蠟,斷與聶風一起墮進江中後,仍能幸保信不損不溼,顯見斷帥早已預備有此一著。
這封信除關乎斷家與凌雲窟內那頭異獸的淵源外,還記下了斷家的蝕劍法。斷帥曾叮囑斷
必須要到十五歲時才可折閱此信,這點斷
倒很明白,因為蝕
劍法並不太適宜小孩習練,勉強為之只會走火入魔,故斷
迄今仍未拆閱此信,皆因此信一拆,無論如何亦是百害而無一利。
他亦很想返回凌雲窟,瞧瞧能否找回父親的遺體。
若找不著的話,好歹也為老父立個墓碑,這何嘗不是聶風夕想做的事?可惜無論他如何向雄霸請求,雄霸還是一口拒絕,除非…
聶風答充助他去打鐵桶江山!
這個條件實令聶風到異常為難,此事終於一拖再拖,兩個孩子自加入天下會後便從未獲準踏出天下會半步,儼如囚犯一般。
斷盛了一碗稀粥,輕輕呷了一口,只覺十分滿足。
因為今晚這鍋粥不單熱氣騰騰,且還比平素所煮的粥多添了少許碎。這些
碎,是孔慈偷偷從廚中拿給斷
的。其實,許多時候,聶風也會在雄霸不注意時如此做。
孔慈雖是服侍步驚雲的,但亦時會顧及聶風,當然不忘斷。
斷心想,孔慈的心腸倒好!
不過她跟隨的步驚雲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下數十次,每當斷上步驚雲時,步驚雲總是木無表情,也沒有看斷
一眼,直行直過,斷
的小心靈總受到很深的傷害…
嘿!他不望我,也許在他眼中,我本就不存在,也許他在看輕我…
其實步驚雲又何嘗認真地注意天下會其他人了?只是由於斷心內那股自然而生的自卑
,便心想步驚雲在看輕他淪為賤役。
正因如此,儘管目前自身處境堪憐,斷還是堅決留於天下會,一來因為無家可歸,二來,固然是為了等待吐氣揚眉的一天,屆時他必會給所有看輕他的人還以顏
,包括步驚雲。
然而想來想去,畢竟仍屬痴想,他年紀實在太少。
粥已漸冷,斷連忙再添了一碗稀粥,“骨碌骨碌”地往嘴裡灌,企圖爭取粥水的最後餘溫;可惜這碗粥並未為他帶來絲毫溫飽的
覺,他隨即又想再添一碗,才發覺鍋已見底。
啊,斷斷
,你人這麼小,胃卻這樣大,真不爭氣呢!
如今還僅是一夜之始,卻已不得溫飽,簡直不敢想象如何可以熬過此漫漫寒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