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機動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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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夜幕中,遠處山頭之上,一人白髮飄飛,素衣白鎧,揹負寶戟,傲然凝立,手中銀弓在握,璀璨五箭連珠!銀芒破風而出,照徹夜空,目標竟是…方才前去求援的五名信使!只見白光乍閃,五名信使命斷一瞬!
花千榭看的大駭,此人箭法雖無千鎏影那般狠快絕倫,但箭術自有將者雄風,竟是隱隱比千鎏影高出一線!朝廷中有此箭術修為者,除卻儒門高手,恐怕便只有一人…將神·北落師門!
“不可能!北落師門坐鎮東京,自當年南疆大捷與反攻西域之後,已有近十年未曾出過邑鍠,怎可能出現在此?再說,儒門就算權勢滔天,又能有多大面子,竟能請一甲侯調離東京?”花千榭驚駭莫名,若那人真是北落師門,那即便玉天一在此也未敢言勝!這時快活林兵士正依令邊戰邊撤,前排之人方才撤出不遠。
卻見天外銀芒大盛,如劃空星,將夜幕照徹如晝,隨後,一排神箭從天而降,直落人群,落地瞬間,箭身所挾內勁轟然爆開,氣
怒卷,竟將周圍之人掀上半空,震成齏粉!
尚不及驚異,藉此箭閃耀白光,花千榭又見兩軍接處,一名魁梧大漢紅盔紅甲,咆哮而奔,在快活林軍陣中左突右衝,即便身前有五六人聯手相攔,仍是無法阻其腳步,被他連撞帶打,輕者筋斷骨折,重者化為血泥!
其所率之軍亦是身披紅甲,魁梧過人,逆坡而上,衝擊力竟是不遜順勢之功,將快活林兵眾衝的東倒西歪,人仰馬翻!
而另一軍之前,一名高挑俊逸的男子緩步而前,他綠甲青袍,儀姿雅然,雙手不動,卻無一人能近他五步之內,每有人上前,不及數息便會扼住咽喉,痛苦倒地蜷成一團,隨後一命嗚呼!這般詭異場景,在忽明忽暗的箭光照耀下,宛如幽鬼臨世,令人悚然!其手下之兵亦是翠甲加身,手中兵刃細長,如多枝竹一般,端首叉叉丫丫,鑲滿刀片利刃,殺傷之時,敵手全身如被千刀萬剮,傷痕遍佈!而最恐怖之處在於,被此奇兵所傷之後,快活林兵眾傷口處血
盡黑,頃刻即死!
“再這般下去,只怕真要全軍盡墨在此!”見此光景,花千榭頭上早已冷汗涔涔,正覺手足無措間,山下那一支無將統領的軍勢倏然起變,竟是將原本所著黑衣褪去,出內中耀眼的銀白甲冑,隨後順著快活林軍陣邊沿向山上飛速移動,動勢之快,宛如布星換鬥,不出片刻便已將快活林兵眾的回撤路線徹底封死!
此時,千鎏影再施破霞神箭,一箭崩山!飛龍營龍騰山巔,形成最後一道包圍網!花千榭展目望去,朝廷兵馬雖少,卻殺意更宏,氣勢絲毫不遜快活林兩千餘眾!
晏飲霜隨飛龍營來至山頂,見如此陣仗,狂喜之下,亦有心驚:“孟掌教允我們千將軍一路兵馬,沒想到竟有援軍暗自跟隨,這樣一來反而引蛇出,可以將這幫亂黨一網打盡,難怪千將軍之前那般有恃無恐。”寒凝淵此刻神情震驚中略帶錯愕,眼前大軍仿若平地冒出,讓他甚是不解。卻聽千鎏影一面指揮飛龍營殺向敵軍,一面淡淡道:“寒公子,你果然可靠,沒有偷看密旨。”這一句,換來寒凝淵一聲恍然,自嘲般冷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寒某的報信之舉在朝廷眼中,不過是反賊的一環計策。”
“事出蹊蹺,想必孟掌教自有考量,你既已證明清白,還請不要見怪。”千鎏影見他隱有慍,亦是冷笑一聲,將得罪人之事推還給孟九擎。寒凝淵面
如霜,冷冷道:“寒某自然不敢怪罪孟掌教。
只是天關將士浴血數輩,本以為世間至寒,不過北疆沐雪,今方知,原來中原熱土,才是凍徹骨髓之所在。”晏飲霜隱隱從二人機鋒中聽出端倪,心中亦替寒凝淵
到不公,但礙於千鎏影之前威勢與自身身份,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勸
。
二人說話間,四路朝廷兵馬已展開攻勢,快活林人數雖眾,戰力卻遠不及這不到千人的朝廷部隊,加之千鎏影等四名高手箭飛拳砸,無人可抗,致使他們四面幾乎皆遭屠殺之局,鮮難形成有力反擊,僅過片刻,人數再削兩成!
花千榭紅袖揮舞,與白甲的朝廷兵馬廝殺在一處,他修為遠超普通軍士,白甲軍雖可輕取其他敵手,卻一時難以傷他,被他連傷四五人。
然而花千榭越鬥,面越是慘白,僅這一路白甲軍的普通軍士,每人的修為竟都與他上次帶往鴻鸞的黃衣人相去不遠!
但如此數量,著實令人駭然,錦朝之中,即便是天子衛隊,也未必會有如此戰力,這白甲之軍,可謂是銳中的
銳!
而那領軍的四名高手每一人修為皆與玉天一不相伯仲,那白衣人修為甚至穩在玉天一之上,僅憑自己,究竟該如何對抗?就在他驚駭不定間,遠處那白衣人已飛躍數座山頭,來至軍陣上方,凌空一箭勁!
神箭挾至雄偉力,耀然而臨,竟是直取花千榭面門!有與千鎏影手的前車之鑑,花千榭不敢硬接此箭,祭出此生最強之功,紅袖如電舒展,層層纏繞於箭桿之上,
一阻箭勢侵攻!不料那鐵袖纏縛一瞬,便遭箭上勁力反震,竟如薄紙一般層層崩碎,化作漫天豔紅飛蝶!
那一箭隨即貫穿花千榭左肩,起一蓬猩紅血雨,然後直
沒地!盡力施為卻遭神箭對穿,花千榭慘號一聲跌坐在地,左肩現出杯口大小的恐怖空
。
頓時血如注,赤染黃土!那白衣人一箭重創敵方領軍,贏得朝廷兵眾振奮高呼,嚇的快活林之人肝膽俱裂!得此箭贊威,朝廷兵馬士氣更盛,趁勢掩殺,只戰的快活林軍眾更加抵擋不住,戰場形勢幾乎傾倒一邊!
“剎帝天女舞,原來竟是西域之人。”那白衣人飄然落於兩軍陣中,取背後畫戟在手,平淡看向頹然倒地的花千榭,道:“你的本領不及香神的五成(注1),想必是界之人所授。”他看上去約莫五十來歲,但須眉皆白,眼角細紋遍佈,實際年齡想來比外表要年長不少。花千榭傷口處疼痛鑽心,已不住的冷嘶打顫。他心知敗局已定,但心中極是不甘,強忍痛楚,故作輕鬆的道:“前輩認得花某武學淵源,想必知我西域匪淺。
在下快活林首席護法花千榭,今拜諸位妙計所賜兵敗於此,花某無話可說,但求前輩告知,花某究竟敗於何人之手?”聽他稱敗,白衣人卻依舊雲淡風輕。
但手中戟尖已對準他面門,顯是不願再多廢話。花千榭又是咯了一口血,按住他肩頭近乎手掌大小的傷口悽然笑道:“原來花某連知曉敵人名字的資格也無!”白衣人雖是面容平淡。
但身上血氣肅殺,威勢從內而發,聲不動雷霆,在這人面前,在鴻鸞閒庭信步玩
兩派和朝廷在鼓掌之間的花千榭,竟連拼死一搏的勇氣也難提起!
話音落,戟鋒出,無頭之軀撲倒在地,火紅衣袍落入殷紅血泊,濺起悽豔血花!快活林護法,玉天一首徒,攪動鴻鸞一城風雲的妖嬈男子花千榭…身首異處!
白衣人手提花千榭首級高舉半空,一聲如雷雄喝響徹戰場:“快活林反賊聽著!賊將已然伏誅,首級在此!願降者留命,頑抗者…無生!”快活林兵眾聽聞花千榭身死,盡皆駭然,面面相覷。
有膽小者已扔下手中兵刃,下跪請降,開此先河,其餘人士氣盡喪,紛紛繳械投降,一場滿是博弈算計的深山之戰,終是落下帷幕。
千鎏影來到白衣人身前,踢了踢花千榭還未涼透的屍骸,不屑般嘲笑道:“死人妖,你也算面子大,為你小小一個快活林,十二神將竟出動其四,這數十年來還是頭一遭。”隨後轉頭對白衣人笑道:“北伯伯風采真是不減當年,若非在秘信上得知儒門請你出山,這仗我可不敢這麼打。”白衣人皺眉道:“我說過很多次,我不姓北,你和你父親怎麼都記不住。”他神情雖似厭惡,眼中卻滿是追憶。
在他面前,千鎏影仿若一個頑皮的孩子,毫無神將威嚴,散漫道:“‘北落師門’四字實在太長,叫起來又拗口,不如直接叫你北伯伯來的輕鬆方便。”花千榭推測並未出錯,這箭法驚神,武藝高絕的白衣老者,正是錦朝十二神將之首,一甲侯…北落師門!面對千鎏影的散漫,北落師門臉上微有笑意,開口道:“蘭影可還好?”
“勞您記掛,小妹好著呢。”千鎏影答道。
“那便好。”北落師門點頭道。話音方落,統領另兩軍的紅甲大漢與綠甲男子走上前來,紅甲者高足六尺半(注2),身形極為壯魁梧,猶如一座行走的小山,綠甲者年約四十,儒雅
明,風姿綽然。
二人先對北落師門行以軍禮,再對千鎏影道:“萬里封疆見過鎮西龍皇。”
“葉明歡見過鎮西龍皇。”這一紅一綠二人,正是錦朝另兩名神將,紅甲大漢乃是汗武神將萬里封疆,平駐軍邑鍠,機動聽令,而綠甲男子則是葉綸之父,駐守中原東方海岸線的藥花神將葉明歡!
“二位叔叔都是長輩,就不要多禮了。”千鎏影笑道。
“王爺哪裡話,軍中尊卑還是得分清的。”葉明歡笑著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