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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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惠良接連嘆息了幾聲,接著便大約把他蒙受的災難與恥辱向潤葉敘說了一番。
潤葉驚訝地聽他說完,但一直不相信她耳朵所聽到的那些話是真實的。她緊張得兩隻手捏出了兩把汗。
“這…”她簡直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沒有想到!做夢也想不到!她多少年羨慕的這個美滿的家庭,竟然到了破裂的邊緣!
她先來不及思索這件事的本身,卻再一次被生活的曲折複雜所強烈地震憾了。
生活!你為什麼總是這樣令人費解,令人難以想象?
“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呢?”她說著,寒慄仍然不時從肩背掠過。
“我也不知道。”武惠良垂著頭說。
“我實在痛苦得不行,才來向你倒這苦水。這事只有你能傾聽…反正我的生活被毀滅了…也許你能和麗麗談談,她現在滿不在乎地菸喝酒。我的心都碎了。儘管我痛不
生,但我不願意她這樣折磨自己。我甚至都不想再怨恨她。事情看起來是偶然發生的,可實際上也是必然的。不幸的種子一開始就埋藏在我們之間,只不過我們起初都沒有看見罷了。沒有完美的社會,怎能有完美的人。你知道,我一直深深地愛著她,就是現在也一樣,細細想起來,我們之間本來就存在著差異。這不是說誰比誰強,而是
格、愛好和對生活的看法不盡相同。正因為如此,才終於導致了這場悲劇…你無論如何去看看她吧!”
“我一定去!”潤葉沒有思考就答應了下來。
“當然,我不是讓你去說合我們的關係,誰也不能解決我們的問題,我們的問題歸結底要我們自己解決。只不過怎樣解決我和她現在都不太清楚…”
“那麼,我應該和麗麗說些什麼呢?”潤葉深深地同情不幸的惠良。他現在看起來象沒孃的孩子那般可憐。
“先勸她不要菸喝酒了…也許只有你能勸說她。千萬不要責備,也不要表示憂慮,她討厭別人同情或教育她…”武惠良坐了好大一陣功夫,才步履踉蹌地離開了潤葉家。
本來,田潤葉很想對自己的領導說一些安話,結果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她知道,一個人到了這種地步,別人的任何安
都無濟於事——她已經是一個經歷了
情折磨的人,深深懂得箇中滋味!
潤葉回到臥室之後,向前已經躺在了被窩裡。她發現他用一種探尋的目光在看她。是的,她情緒不好,臉當然也不正常,這肯定使丈夫
到詫異了。但她又不能給他解釋發生了什麼事。
她脫掉衣服,鑽進了他為她好的被窩裡,隨手拉滅了燈。她久久地不能入睡,腦子象一團亂麻。儘管這是麗麗和惠良的不幸,但就象當年她自己的不幸一樣使她心緒如
水般湧動。她反應不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世界上就沒有從始至終的愛情和幸福嗎?
唉,麗麗,你是怎麼搞的…幾年來,由於她自己的不幸,也由於麗麗成了小有名氣的詩人,走了另一條道路,她們之間的往便少了許多,但不論怎樣,她們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偶爾遇在一塊,仍然象姐妹一樣親熱。不過,她發現,她們的共同語言已經很少了。麗麗說的許多話她理解起來十分費力,甚至
本聽不懂。每次到她家,她們主要是說過去在原西的事。她和惠良反而倒有許多話題可以談論…她沒有想到,他們終於發生了這樣的事…
潤葉老半天不能入睡。她知道,向前也沒有睡著——她看起來象睡了的樣子,其實一直醒著,因為他沒有打鼾。唉,可憐的人,他太了。他或許猜測她和惠良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無論怎樣,她現在還不能對丈夫說出事情的原委來…
第二天下午,惠良告訴潤葉,麗麗沒有去上班,在家裡待著;如果她要找麗麗可以直接上他家去。潤葉晚上還要照顧向前,再沒有什麼空閒時間,就趕緊騎了自行車去文聯家屬院找麗麗。
潤葉見到麗麗後,看見她穿得邋邋遢遢,拖著拖鞋,一邊菸,一邊在房子裡走來走去,桌子上還放著滿杯的酒。情況正如惠良告訴她的那樣。
麗麗對她的到來似乎沒有到驚訝。她把她讓進椅子裡坐下,先開口說:“我知道惠良會告訴你的。”她神經質地笑了笑“是他讓你來教導我的吧?”
“沒有,惠良是很痛苦,他讓我來勸勸你,叫你不要菸喝酒了…”潤葉說著,伸出手拉住了麗麗的手。麗麗卻一下伏在她肩頭哭了。她對潤葉說:“我不是不愛他,但他不會原諒我。看來分手是不可避免了…”
“如果不是不得不走這一步,還是不走的好,命運中的大錯,往往是在一時的荒唐中造成的…”
“但是,我不能欺騙惠良,也不能欺騙我自己,我愛古風鈴。矛盾和痛苦正在這裡。你知道,我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理想主義者都矛盾和痛苦。但我又不能使自己違心地活一輩子…
“我知道我對惠良的傷害太深了,他是一個善良的人。你大概不會相信,在我愛上古風鈴後,我很多很多的痛苦都是想到惠良的不幸。如果不是這樣,我現在就不會這樣折磨自己…”潤葉無法理解麗麗的這種“矛盾”不過,她相信她的痛苦是真實的——這是屬於一個現代人的痛苦,也許更具有外人難以理會的深刻。
潤葉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是來用一般的傳統道理說服她的朋友。她不可能說服麗麗不要再跳這種痛苦的“愛情三人舞”她也沒有這種水平和智慧。實際上,她還是隻說了一些毫無用處的開導話,帶著對生活的新的茫,走出了這個令人窒息的房間…
田潤葉不知是怎樣走回自己家門口的。
她這時才發現,她已經比平時晚回來一個小時了。她匆忙地把鑰匙捅進鎖眼,打開了房門。
走進會客廳,她愣住了:桌子上擺著做好的飯菜,上面都用碗扣著,但不見向前的蹤影。她很快瞥見桌子上有一張紙條。她一步跨過去,把紙條拿起來,只見上面寫著——飯在桌子上,可能涼了,你熱一熱。別了,親人!我謝你給了我幸福。
潤葉象瘋了一般撞開臥室的門。她一下子呆立在門口,她看見向前一隻手撐著柺杖,立在窗戶下,另一隻手正費力地把一麻繩子往穿窗簾環的鐵
上扔——看來他已經費了大半天勁,仍然沒有把繩子搭在鐵
上。
她猛衝過去,一把抱住了他,接著把他按倒在旁邊的上,哭喊著說:“你在幹什麼!你這個混蛋!”向前臉
蒼白,瞪著一雙無
打采的眼睛,突然嘴一咧,在
子的懷抱裡哭了。哭了一會,他呻
著說:“我不願再連累你了…你不應該和我這樣的人一塊生活。你應該有一個健康體面的男人。我知道,終有一天,你會受不了這種生活的。我應該早一點解脫你…”潤葉很快明白,向前的確對她和惠良
了。於是哭著對他說了惠良和麗麗的事,驚得這個要尋無常的人嘴巴張得象窯口一樣大。
她突然衝動地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說:“你難道要把我和孩子都扔下嗎?”
“啊?有咱們的…兒子了?”李向前淚滿面,把臉深深地埋進了
子的懷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