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無把握的戰爭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呵呵,玲兒,你是在勸我放輕鬆一點嗎?”秦慕白笑道,“放心,我現在心態還不錯。首先,我做好了戰敗的準備;然後,上了戰場會盡最大的努力去爭勝。”

“做最壞的打算盡最大的努力,不錯,就是該這樣。看來我們是憂心過甚了。”武媚娘說道,“慕白,從你入仕起,一直都是一帆風順。雖偶有小的挫折,但無不刃而解。但是這一次,連我們都知道你面臨一場沒有把握、而且輸不起的戰爭。你的對手…太強大了!”

“是麼?”秦慕白似是而非的輕輕笑了一笑,說道,“你是指長孫無忌?”

“難道不是麼?”高陽公主說道,“方才我與媚娘談了許多,雖然我們對朝堂上的事情不盡然瞭解,可往往越是局外人越能看得真切。光是一個長孫無忌,已經不是你能對付的對手了。而且實際上,長孫無忌代表的是我父皇。若是我父皇已然做出了什麼決定,你要去違逆,這豈非是蜉蚍撼大樹?慕白,可別告訴我你沒有想到,你這一次的對手,可能是我父皇?”秦慕白拿著茶杯的手稍稍停頓了一下,擰眉而思,爾後說道:“說實話,我想到過,但是,我不願意去想。我最不情願的,就是與你父皇的意願背道而馳。如果這一次我面對的對手是皇帝,那麼就證明…是皇帝出賣了我,他悔約。”高陽公主的表情已經難看到了一定程度,憂心如焚道:“慕白,你既然知道,奈何還要…”

“玲兒,這只是猜測。”秦慕白吁了一口氣,說道,“現在,或許連皇帝也在舉棋不定。我們都是在賭,在沒有看到結局之前,都不能放棄。誠然,你父親是做莊的莊家,他能決定我們的勝負。但是這場賭局已經開始,我豈能中途退縮?”高陽公主咬著嘴,輕輕的點了點頭:“我懂了。”

“你懂了什麼?”秦慕白問道。

“我要去見我父皇,讓他…準你贏!”高陽公主突然說道。

“不可。”秦慕白臉一變,突然嚴厲的說道,“這件賭局,不是你憑藉父女親情就能決定勝負的,否則,也不用如此大動干戈的鬧了。玲兒,你就乖乖的做一個旁觀者。假如我勝了,一切安好;假如我敗了,你再要去求你父皇幹些什麼,我都不管。”

“慕白,你跟我說句實話…如果你敗了,會有命之虞嗎?”高陽公主擔憂的道。

秦慕白眉頭微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運氣好點,我依舊能留在長安,依舊能做個一世榮華但無所事事的駙馬爺;運氣差點,興許,太子與侯君集,就是我的榜樣。如果運氣再差一點的話…”

“行,你不用說了。”高陽公主突然一揚手打斷秦慕白的話,斬釘截鐵道,“最後一種局面,它是絕對不會出現的!長孫無忌如若真敢痛下狠手斬草除,我就敢手提寶劍親手殺了他,然後任憑我父皇親手將我處死!”秦慕白的表情滯了一滯想勸說高陽公主幾句,最終還是將話忍了沒說,點點頭道:“放心吧,不會的。”武媚娘輕嘆了一聲,說道:“慕白,公主,也許事情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沉重和複雜。放輕鬆一點,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縱然此番是敗了,也不必一撅不振自報自棄。不經歷幾番沉浮不嘗試幾次失敗,哪來的滿凌雲鬥志、一身跋扈氣焰?輸得起,才贏得起!”秦慕白不一笑,說道:“媚娘,你去見過我大哥和二哥吧?”武媚娘愕然:“你如何知道的?”

“這話聽著耳啊!我兩位兄長就說過的,要用秦家滿門數十口的生死存亡,養我一身跋扈氣焰。”秦慕白笑道,“怎麼,現在還貼上你們兩個了嗎?”

“你說呢?”二女異口同聲,然後默契的相視一笑。

秦慕白眯著眼睛左右打量自己這一生中,生命裡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微微一笑,說道:“這場戰爭,就算我輸,也已經是贏了!”

“連我們都看出來了,你沒有半分的把握,怎麼還這麼說?”武媚娘問道。

“不為什麼。”秦慕白微然一笑,說道,“你說得對,輸得起,才贏得起。就衝這句話,就衝玲兒說要提劍砍了長孫無忌,我就已經贏了!”翌黎明,臥室之中仍是一片漆黑,秦慕白雙眼開睜,醒來。

正要動身起,旁邊一條粉的胳膊將他的脖子抱住,耳邊傳來高陽公主毫無半點睡意的呢喃聲:“慕白,抱抱我再走好嗎?”

“你一夜沒睡?”

“嗯…”秦慕白將她攬入懷中抱緊,心疼的愛撫她的後背,在她額頭輕吻了一口,說道:“傻丫頭,以往和我在一起不是睡得最香的嗎,尤其是溫存之後?”

“我也不知道…”高陽公主卻沒什麼心思開玩笑,低聲道,“我心裡好忐忑。我一直在想,假如這一次你真的輸了,蘭州無戰事,與吐蕃和盟賜婚,你今後還有何等立足之地?還有你父親,多半也會從蘭州被調回來,收回兵權再次賦閒在家。”

“那又怎麼了?大不了從頭來過,死不了人。”秦慕白拍著她的背,輕鬆的笑道。

“慕白,你就別自欺欺人了。”高陽公主輕聲道,“你心比天高,絕對受不了那種閒散無聊的生活;你父親就更不用說了,壯志凌雲一身傲骨,豈能受得了這等打擊?我真是無法想像,你們父子若同時賦閒在家時,會有多麼的沉悶與抑鬱!”

“你多慮了,玲兒。”秦慕白輕鬆一笑,說道,“媚娘那一句話說得好,輸得起,才贏得起。要是連這點襟都沒有,談何成就大事?好,上朝的時間要到了,我得起。”

“好,你去吧!”高陽公主鬆開了胳膊,抿著紅思索了片刻,說道,“我就躺在這兒等你回來,抱我起。”秦慕白不啞然失笑,說道:“那也太懶了吧?你現在已經是秦家的媳婦了,我不在家,你這做媳婦的就得盡到晨昏定省的責任。起,早早去老秦家給我母親問安!”

“是,夫君大人,嘻嘻!”高陽公主立馬從被窩裡鑽了出來,一身光溜溜的跳到了秦慕白身上像只樹癩似的將他纏住,賊賊的笑道,“再抱一會兒,就一會兒…呀!不許掐我股!”穿上了那一身極少穿用的朝服,秦慕白騎著馬,出門了,直到皇城朱雀門前。

在這裡,文官落轎武將下馬,依次步行入宮。秦慕白雖已入仕幾年,但此前擔任百騎在後宮當差,後又外放到襄陽與蘭州擔任地方官,極少像這樣正式的參加朝會。文武官員看著他,目光之中都帶有一絲驚訝神采。

太極宮鐘鼓樓的鐘聲響起,文武百官從東西朝堂裡魚貫而出,排成兩隊走上龍尾道,上早朝。

方才在西朝堂武將廳裡,秦慕白見到了尉遲敬德、程知節等人,但彼此都隻眼神相會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都沒有談。走出西朝堂時,秦慕白在文官班列中看到了魏王李泰與江夏王李道宗,卻不見魏徵與房玄齡,也沒有長孫無忌與褚遂良。

文武百官進了武德殿正殿站好,秦慕白才看到長孫無忌、晉王李治與褚遂良,從朝堂側門而入。李治坐在了那張與他身裁極不相符的龍椅上,左邊首輔宰相長孫無忌,右邊隨朝秉筆記室褚遂良,像兩個老師又像兩個保鏢。

比起早些子剛剛坐上龍椅的時候,李治顯然已經冷靜了許多,眼神之中甚至還有點冷漠。他習慣的朝堂下掃了一眼,眼神之中突然現了同抹驚喜與熾熱,因為他看到了秦慕白。

長孫無忌與褚遂良順著李治的眼光不自然的也看了秦慕白一眼,臉上出一點似有似無的微笑,長孫無忌就開說了:“今朝會,有本早奏,無本退朝。”褚遂良補充道:“晉王殿下偶風寒身體不適。”眾臣都或多或少的聽到了一點風聲,知道稍後有重要的閣部會議要舉行,長孫無忌等人的心思早就沒有在朝堂之上了。也沒人會不識時務在這時候拿出什麼雞蒜皮的小事,再耽誤時辰。

於是,“臣等無本可奏”的聲音響起。

“那好,那便退朝吧!”文武百官方才走進武德正殿,馬上又退了出來。只不過,接到了會議通知的許多人,都默契的留在了東西朝堂的候班廳裡,沒有走。

西朝堂武將候班廳裡,除了領兵在前線的秦叔寶等人,十六衛大將軍、將軍級別的凡三品以上大員,來了一大半,濟濟數十人。段志玄與李君羨等幾人湊在一起低聲的商議嘟嚷,尉遲敬德與程知節則是心不在蔫的聊一些軍伍往事,唯獨秦慕白是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靜靜的飲茶。

論品銜論輩份,在座的隨便哪一個,都是秦慕白的長官與前輩。但是,眾大將們都不約而同的將眼光,有意無意的投向秦慕白,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可是看了半天,秦慕白除了偶爾動手拿起茶盞喝兩口茶,再無其他任何多餘的動作,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凌亂半分。

眾將心中暗暗驚異:好小子,泰山就要壓頂了,你還能這麼沉得住氣!

這時,西朝堂候班廳裡走進來一名弘文館小吏,對眾將彎環環一拱手:“請諸位將軍赴往弘文館閣部大堂議事!”

“好,走!”尉遲敬德炸雷般的一吼,站起身來,活像是一場戰爭開打了,他匹馬當先衝殺了出來。

程知節嘿嘿的笑:“老黑,你急咋個什麼?主角兒都還沒動身呢!”尉遲敬德一扭頭看向旁邊坐著的秦慕白,虎眼一瞪就上前來扯他:“傻小子,你莫非是嚇傻了?起身,去弘文館了!”秦慕白呵呵的笑著起了身,撣了撣坐皺的衣襟,說道:“諸位皆是在下的上官、前輩,在下豈能無禮先行?諸位將軍,先請!”

“哈哈!”程知節大笑起來,“臨戰不慌臨敵不亂,慕白,你得了你老子和李靖幾分真傳嘛!”尉遲敬德輪了幾下眼睛上下打量秦慕白,難得的認真點了點頭:“傻小子,是有幾分大將風度——今,俺老黑就要你秦慕白領頭先行,怎麼著,不給我這個面子?”眾將都哈哈的大笑。尉遲敬德就是這樣的子,他們也都習慣了。

“如此,晚輩恭敬不如從命!”秦慕白也不矯情,對眾人環拜了一手,朗聲道,“請!”

“秦將軍,請!”來傳話的弘文館小吏不有點傻了眼,眼睜睜看著十六衛三品以上的將軍們,跟著區區四品中郎將秦慕白,依次走出了西朝堂,往弘文館而去。

另一方東朝堂文官候班廳裡,李泰排頭,一群文官也陸續而出往弘文館而來。

秦慕白看到,從不參加這種會議參與閣部議政的江夏王李道宗,赫然在例!

弘文館裡,長孫無忌與褚遂良在一處窗邊並肩而立,看著兩列隊伍數十人魚貫而來,相視一眼,靜默無語。

“司徒,看這陣勢,我們怎麼覺他們像是來打仗的?”褚遂良說道。

長孫無忌笑了一笑,捻著鬍鬚說道:“就算是來打仗的,這一仗我們也是必然獲勝。有何懼哉?”褚遂良微微擰了一下眉頭,沒有搭話,扭頭一看,抬手驚訝道:“司徒請看——那邊抬來一亭轎子,會是何人?”長孫無忌順他所指看去,頓時也出一絲微訝之:“難道是魏徵?他還當真來了?”褚遂良微微一笑,饒有深意的道:“就連從不參加此等會議的李道宗都來了,他哪能不來?”長孫無忌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的看向褚遂良,問道:“那你說…魏徵,是敵是友?”褚遂良搖了搖頭:“誰知道呢?很多時候,就連皇帝陛下,也不知道魏徵是敵是友…他,從來都是對事不對人。”長孫無忌沉了片刻,似是而非的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就算他是敵人…以往的魏徵,連皇帝陛下的意願都能生生的扭轉;可是這一次,就算是十個魏徵,也改變不了什麼了!”

“是麼?

”褚遂良輕輕的應了一聲,似笑非笑。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