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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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我左右不了你的決定。是誰有那麼大的力量讓你在三天內迅速改變,從完全不認識我,甚至討厭我,到現在昏頭的胡亂冒出愛這個字眼?”面對他咄咄人的言詞,她一時答不上話,只知道他拒人千里的態度深深刺傷自己,於是滿不在乎的辯解。

“好嘛!你若不愛聽,就當我沒說。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在你面前丟臉了,就當我吃壞肚子說錯話好了。”見她碰釘子寧做縮頭烏龜,也不願拋卻自尊坦白到底,他壓下心裡的沮喪,緩緩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命令道:“如果連這點都搞不清楚,就別再任意冒出那句話,我年紀比你大得多,無法像你一樣,把那個字當米飯似地掛在邊嚼著玩。現在,讓我們兩人都冷靜下來,你乖乖睡一會兒,晚上的喜宴才是重頭戲,別讓你瞧了你的鬼樣子後,責怪我們父子折磨你。”語畢,他旋身往門口走去。

她緘默數秒不吭氣,直到他的手摸上門把後,火氣才爆發出來。

“去你的!屠昶毅,你真可惡!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沒談上幾句話,你就迫不及待地把我剝得一乾二淨。現在我本是倒貼給你了,你卻擺出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當我說恨你時,你笑得咯咯作響,當我承認愛你時,你倒冷言冷語,連最起碼的響應都不給。你到底是哪種見鬼的木頭人!”他閉上眼睛,下巴猛一下,良久才出聲道:“你該聽過‘年輕就是本錢吧’?因為自恃年輕,所以總以為有機會重來,也因此能做些漫不經心的事,說些可以不用負責的話。也許我信口指責你善變並不公平,因為你是那麼的年輕。對你而言,說恨道愛好像不需經過掙扎就可以迸出來,而我對‘年輕’卻沒有太大的把握,因為我的‘年輕’從不給我第二次改正的機會,更不容許我胡亂說些擔當不起的話。”嶽小含的大眼緊盯著他僵硬的背脊。

“你當然可以。每個人都該有年輕過吧?”

“是啊!”他稍微回身,給她一個諷刺的微笑“但方式不見得相同。我問你,若我只有比你大上一歲,卻得承擔一筆億元以上的易時,我能在簽了合約以後不到一天就跟對方說:對不起,本人因為心裡不、看你不對眼,所以懶得跟你這種頭腦狹窄的老頭做生意嗎?我能嗎?”

“嗯…”她遲疑一秒“當然不能。但…”

“沒有但是。這種事時時刻刻發生在我身上,我從小就被灌輸一種觀念…只要我坐上那個位置一天,我的一句話就代表公司的信譽,不管我個人的喜惡與成見如何強烈,都必須摒除。如果單要我戴面具那倒輕鬆,但是我卻得穿著一副透明的盔甲,不僅上班、應酬、吃飯、睡覺外,就連跟女人上親熱都不能卸下來。這十年來,我雖然厭倦責任和偽裝,卻又太習慣它的存在了,就像鉛毒已慢慢滲進我的細胞裡,形成了另一層皮,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忍受它的存在。”嶽小含誠心的伸出雙手,對站在門邊的他敞開。

“可是我將會是你的太太,你可以不用對我隱瞞。你可以對我生悶氣,這是你常做的﹔你可以對我大吼,讓我覺到你的憤怒,你也可以摔東砸西的,反正砸的東西都是你家的。你要怎樣就怎樣,只要你有反應就好,但是不要對我不理不睬!我已經忍受他人的忽略十年了,可是我不認為我能承受你的冷淡。”他雙手置於褲袋內,瞄了她的手一眼,並無上前接受她的好意的意思,見她失望的縮回手後,才不忍地別過臉去,開口解釋。

“小含,聽我說,我的個比你想象的複雜多了。有些傷痛,不是三天兩夜的治療就可以痊癒。如果你不愛我,而我也沒愛上你,那麼事情就好辦得多,因為我們可以對彼此說謊,都不會覺得有愧疚之意。”

“但你曾經要求我要對你事事坦白,那又怎麼說?”他停了兩秒後垂下頭,一小綹髮絲掉落他的額前,讓他看來年輕且脆弱。

“沒錯,我的確曾厚顏的這樣要求過你,但我壓兒沒指望你會這樣做。因為諷刺的是,我自己便無法做到這一點。我本以為掙得三年的緩衝,躲開壓力調養一陣子後,多年沉積的問題便可刃而解,但是遇上你之後,我發現我高估了自己的能耐。昨夜我整晚不能安睡,滿腦子想的都是你我的未來,尤其你和我的心愈走愈近,我更害怕了,我怕自己哪天又突然爆發,把憤怒發洩到你身上,傷害你,就像傷害我父親那樣,因為你將是我最親近的人。”

“所以今早起來,我告訴自己除非我學會徹底自我控制,否則絕對要和你保持距離。天知道要不理睬你是一件多難的事,因為你是那麼的明豔、動人,讓我無法抑制佔有你的念頭,而你的年輕和朝氣卻讓我沒來由的心生嫉妒,我搞不清楚我到底是怎麼了,愛上你或是痛恨你?我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我想要你,想得發狂,想得超過對壓力的排斥,另一方面我又非常懼怕傷害你。”

“其實我本來是抱持著消極的態度,不打算回公司上班的,老早就把爸苦口婆心的請求置之腦後,卻因為你的一句‘無業遊民’,我不假思索的又往裡跳。因此,我決定讓你先排斥我,這樣我也省得再自我壓抑,可以籍著對你的不滿來掩飾自己的情。整個早上我沾沾自喜地以為這個計劃可行,沒想到,你只講一句話就讓我的決心搖擺不定。如今,你要我馬上反應,我是真的不知如何答覆你。”話說到此,他似有若無地一笑,自我嘲的說:“當然,能親口聽到你正面的鼓勵,我雖高興,卻承擔不起,也許是這消息來得太突然,讓我無法消化。再說我還是沒把握你對我的情是不是一種父愛的博移,而剛才你也說了,你連你自己都搞不懂…”又是老調重提!他竟把她的愛當作正面的鼓勵!這個男人不僅生多疑,而且盲目地看不清自己的魅力,最可悲的是,他竟沒發現他最大的敵人就是他自己!她沮喪不已,伸出手打斷他的話。

“拜託!我已經搞懂自己的情了,也許剛開始我的確希冀能自你那裡重溫父愛,但是我很快就明白自己錯了一些事。請相信我,你絕對不是我爸爸的影子,你們之間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好嗎?我爸爸一輩子做太空研究,到二十九歲才和他的學生,也就是我媽相識結婚,他四十歲生我,所以非常驕寵我,對我百依百順,不像你,動不動就損我,對我疾言厲不說,還使出鐵腕作風猛盯我念書。”屠昶毅旋過身,不快地掃了她一眼“我會這麼做,全是因為你太混。”

“可是我混得很快樂,直到遇見你之後才混不下去。”她說話時,眼不眨地回視他。

他迴避她清澈的眸子,打馬虎眼地說:“那表示你這個小姑娘終於有點長進了,我希望你最好腦萍上一間理想的學校,要不然我的荷包又得大出血。”

“考不上就算了,頂多不念。”她忽忽不樂,不高興他老提醒她唸書,特別是在今天。

“讀不讀恐怕由不得你,因為就算你沒考上國內的學校,我也會送你出國念。”她臉倏地一白,緊咬下,強忍著淚不嚎啕大哭。

“你算哪門子的丈夫啊!大喜之拉肚子已經夠衰了,你一定要用這種‘發放異域’的方式恐嚇我嗎?”

“我是為你好…”

“好個!”枕頭伴隨她的話往門那頭疾飛過去,屠昶毅身子往右一挪,閃開了攻擊,但是躲不過她的氣焰。

“說什麼你不想傷害我,但今天你每一刻、每一分都在傷我,就連現在也不例外!你本是懦弱得怕被人傷害,因為你沒料到自己會愛上一個小女生,所以才答應娶我,等到你發現時,就自暴自棄地打算來個眼不見為淨!”

“也許吧,但我沒打算對你眼不見為淨,否則今天就不會有婚禮。”他彎身撿起枕頭,丟向角“小含,我現在的心情很複雜,等我釐清…”他話還沒說完,另一個枕頭又飛了過來,這回他來不及閃躲,只得接住那個飛枕。

“屠昶毅,你給我閉嘴!現在換我說話!”

“好,你說,我在聽。”

“我是莽撞不懂事,剛開始的確抱著搗蛋的心情進你們家,但最起碼我有份心,想要和你共同經營這椿換婚姻。而你呢?表面上裝出一副樂觀其成的模樣,心裡卻東扯一個理由,西抓一個藉口,打算讓我們的關係爛到底。什麼年齡、學業、工作壓力,全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我們才相處三天,摩擦、爭吵和妥協自然是少不了。既然你很想要我,而我又開誠佈公的向你說出真心話,對這樁由長輩送作堆的婚姻來銳,應該值得高興才對。有時一加一就是等於二,但你老要把簡單的事想得邢麼複雜,難怪你會神經錯亂。”

“告訴你,你的碓老了,不是外表,而是那顆心,因為自私、呆滯、固執這幾項老年徵兆正啃著你那顆腐朽的心!現在我的話放完了,管你愛不愛聽,你可以滾下去招呼你那些心懷不軌的親戚們,尤其是你六姐,你可以敲鑼打鼓的告訴她,你打算如何冷凍我這個沒教養的小太妹,她聽了,絕對得直上雲霄。”屠昶毅站得筆直,整張臉如同寒霜罩面,心裡則被她的指控氣得七竅生煙,待她稍口氣後,才冷冷扯嘴回她一記淺笑“我會馬上下去,你不妨再妄加指控一句…我的程度絕對不亞於她。”她眼睜睜地看著他佯裝鎮定的跨出房閒後,緩緩合上那扇門,終於倒頭大哭,恨恨地說:“嶽小含,你是天字第一號大白痴!老是拿自己的熱瞼頰去貼人家的冷股。”一整個下午,屠昶毅藉著四處招呼客人,和友人聊天,讓自己不去想小含的話。但是他做得並不是很完美,只要對話一斷,他的思路馬上飛上三樓。想著小含受傷的眼神何其無辜,那麼驕傲的她肯對他剖心示愛,一定不像他認為的那麼容易脫口而出。

懊死的,當時他為什麼不馬上跪下來吻她、抱她、好好愛她,告訴她他也愛上她了呢?人生不過百年,偶爾放縱自己的情又不會少一塊。再說,能對愛人說一句情話,就算損失個幾億也沒關係,反正他早就不把錢和責任看在眼裡了。他現在缺的就是愛情與解脫,一個不需要再隱藏與偽裝的自在天地。

他做了什麼蠢事,當他責怪她不懂事與善變的同時,原來一切都是他庸人自擾。就算體逐漸老化,只要他常保年輕的心,一切都不成問題。他才三十一歲而已,為什麼他老是自怨自艾呢?花了十年的時間,還不瞭解今所失之時,難取諸明的道理,那他這三年的子豈不是白過了?難道他要像父親一樣,為昔的一念之差而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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