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禍福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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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膽金鉤聞一凡又冷笑一聲,道:“信不信在你,但小弟心裡有數,這位烈嫂子決對假不了。”西令羅驥微微一嘆,道:“老夫也給得糊塗。”鐵膽金鉤聞一凡非常不友善地說:“人在人情在,我們烈大哥不在了,你眼睛裡除了程中和外,還有是非之念麼?”西令羅驥皺眉搖頭道:“聞老弟,話不能這樣說啊,老哥哥我幾時做過對不起朋友的事?”鐵膽金鉤聞一凡哼聲道:“現在你就對不起朋友!”西令羅驥戚容道:“聞老弟,你不能這樣指責我。”鐵膽金鉤聞一凡道:“你既然自認不是對不起朋友的人,何不把程中和
害烈嫂子的用心說出來聽一聽。”西令羅驥道:“這個…老夫不便撥
是非,如果…”轉身向彩虹女許萍一拱手,道:“如果夫人能不見外,略未與程老弟發生誤會的因果,老夫願盡一切力量從中化解。”鐵膽金鉤聞一凡順著西令羅驥的目光,將視線投到彩虹女許萍臉上,目
之中盡是期待之
。
彩虹女許萍秀眉輕蹙道:“羅老對小婦人疑心未退,小女人縱是一片誠心,只怕也難使羅老深信,唉!既然如此,何必空費舌,徒亂人意,方命之處,尚請見諒。”茲事體大,彩虹女許萍不得不謹慎從事,多方面顧慮,以免自陷於更惡劣的環境之中,招來更多的困擾。
西令羅驥仰天長嘆了一聲,他實在是一片好心,豈料竟給彩虹女誤會了。
鐵膽金鉤聞一凡振聲道:“嫂夫人,有什麼可顧慮的!與程中和鬧翻了又有何妨?小弟不相信史大哥的朋友,都是錦上添花的人。”冷言冷語,其是惱恨西令羅驥不夠朋友。
西令羅驥在夾縫之中,他真為難極了。
彩虹女許萍幽幽一嘆,道:“聞叔叔,愚嫂自有道理。”轉臉向西令羅驥一福道:“不知羅老還有什麼吩咐?小婦人要告退了。”哪裡是告退,分明含意逐客。
西令羅驥一肚子彆扭氣,化作震天狂笑,道:“夫人,老夫今天還有什麼話好說!
…
”話聲未了,忽斷外面傳入史莒的聲音,道:“有一位身受重傷之人,要見聞莊主,媽…”彩虹女許萍一震,道:“是什麼人——?”鐵膽金鉤聞一凡道:“小弟出去看看。”晃肩閃身而出。
西令羅驥訕訕地笑一笑,打消了告辭之意。
霎時,只見鐵膽金鉤聞一凡扶進一位五旬左右,中等身材,頷下萬綹長鬚的清瘦老者。
彩虹女許萍見了這位老者,驚聲了上去道:“張叔叔,是你!”西令羅驥一直都未放鬆對彩虹女許萍的注意,這時見她一眼就能認出南刀史烈昔
手下的大將,青衫劍客張文波來,不由一怔,轉念忖道:“莫非她真是史老弟的
子彩虹女許萍?”動念間,人也
了上去。
青衫劍客張文波見了彩虹女許萍,更是一愕,道:“嫂…
嫂…夫人…,你…怎的也…來了?
“他傷勢甚重,氣吁吁,言來非常吃力。
彩虹女許萍蛾眉雙揚道:“張叔叔,是誰傷害了你?”青衫劍客張文波頭一垂,道:“不…不知…道。”心氣一洩,人便昏了過去。
鐵膽金鉤聞一凡連忙托起青衫劍客張文波,急步走入客廳,彩虹女許萍隨手拉過一張椅子。
鐵膽金鉤聞一凡把青衫劍客張文波放在椅子上,向彩虹女許萍慘然道:“嫂夫人,張賢弟傷勢甚重,你那‘玉穌丸’還有沒有?”彩虹女許萍搖頭一嘆,道:“用完了,我都給莒兒逐年服下一了!”西令羅驥一掌貼在青衫劍客背心上,運聚神功,緩緩導入一股熱
,催動青衫劍客體內維生潛力。
片刻之後,青衫劍容張文彼漸漸醒轉過來,望著他們三人慘然-笑,道:“小弟被人在背後偷襲一掌,心脈已斷十之七八,強提真氣,急行趕來,傷上加傷,看來已是不行了…”鐵膽金鉤聞一凡道:“張賢弟,你可是有什麼話對我說?”青衫劍客張文波息了半天,斷斷續續地道:“小弟發現陳四弟…被…人…害死…了…”鐵膽金鉤聞一凡全身皆顫,道:“什麼?陳四弟被人害死了,是誰害死了他?”青衫劍客張文波費了半天勁,搖頭道:“不…知道…,他…他身受…重傷…來找…我…要我…們…言…言未…盡…”頭一垂,他自己也言未盡意,就死去了。
鐵膽金鉤聞一凡揪住青衫劍客張文波肩頭,搖曳著大聲哀叫道:“老三!老三!你…
你不能死!烈嫂子正需要我們幫忙啊!”西令羅驥斂功收掌,道:“聞老弟,人已死了,你讓他安安靜靜的去吧!”鐵膽金鉤聞一凡雙目盡赤,吼聲道:“我們三弟難道就這樣死了不成!”’言罷,左手一託,扶起青衫劍客張文波上身,右手扣住他的衣領,提勁向下一帶“嘶!”的一聲,把青接劍客張文波的衣服,從背上扯了開來。
赫然一隻黑掌印,呈現在青衫劍客張文波背心
上。
四人八道光一齊落在那黑
掌印之上,各人臉上反映著不同的表情。
史莒年輕識淺,所知有限,臉上表情,一片茫然。
彩虹女許萍對北劍程中和成見甚深,其對事的看法,思維的途徑,總是把北劍程中和作為首要對象。
所以動念之間,她便猜想這可能是北劍程中和殺人滅口的手法,因為這剛死的青衫劍客張文波和他口中所說的陳四弟一一金標銀梭陳發雲,以及眼前這位鐵膽金鉤聞一凡,都是的南刀史烈眾友之中知她的人,也只有他們三人才夠身份地位,指證她就是史夫人。
這三人因為經常都在南刀史烈身邊,故有接近她的底細,知悉南刀史烈家務事的機會。
如今可以證明她身份的人一下就死了二位,她能不作這種推測麼?
可是,當她的目光落到黑掌印上時,她卻不由失望地一怔。
鐵膽金鉤聞一凡對於彩虹女許萍與北劍程中和之間的糾葛到底是什麼內情,其實並不完全清楚,其所知道的也不過是一般的傳說而已。
因為一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機會和彩虹女許萍詳談。
好在他是重義的血朋友,既然證實了彩虹女許萍的真正的身份,便毫不猶豫地真心誠意的站在彩虹女許萍一邊,處處為彩虹女許萍母子著想。
他目前腦中並無定見,他想先知道彩虹女許萍的看法,轉臉向彩虹女許萍投以徵詢意見的目。
同時,西令羅驥卻放心地吁了一口大氣,道:“張老三是傷於黑煞掌力之下,二位該知道北劍程中和不會有善使這種陰毒掌力的朋友!”顯然他也怕彩虹女許萍把這筆帳扣到北劍程中和的頭上,所以先出言提醒。
鐵膽金鉤聞一凡雖明知他的用意,卻是無話可駁,只冷笑了一聲,表示他立場的堅定。
彩虹女許萍星眸一閃,道:“羅老,我想莒兒的爸要是在世的話,你大概不會不替我們母子的處境想一想吧?”這話把西令羅驥罵得相當歷害,等於是說他對不起死人。
西令羅驥怒目一揚,忍了又忍,突發一陣朗笑,道:“夫人,老夫絕不是那種人,說良心話,我對你的身份,仍不能無疑,在這種情形之下,夫人你該替我想想,我豈能輕率從事。”彩虹女許萍道:“羅老,小婦人並不要你馬上承認我的身份,我只覺得你處處只知為程中和開脫,倒顯得我們毫無理似的,是以心有未服。”西令羅驥歉疚地道:“夫人也認為陳老三之死不能與這件事混為一談?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甚覺汗顏。”彩虹女許萍秀眉輕輕一揚,道:“小人並未說與程中和毫無關係,只是尚須存疑而已。”西令羅驥一怔,道:“夫人此話怎說?”彩虹女許萍道:“一切論斷,現在都未免言之過早,希望羅者能與小婦人一樣等待時間的證明。”西令羅驥一指張文波背上黑
掌印道:“夫人不相信眼前的事實?”彩虹女許萍戚然道:“如以眼前的事實來說,小婦人真可一口咬定幕後的主使人,就是在中和那老賊了。”西令羅驥注目道:“夫人,老夫
惑了。”彩虹女許萍深深一嘆,道:“小婦人請問羅老一句話?”西令羅驥道:“什麼話?”彩虹女許萍指著青衫劍客的屍體道:“如果張三叔不死,他也認為小婦人就是許萍的話,不知羅老信也不信?”西令羅驥道:“一人言輕,二人言重,老夫雖不敢說全信,至少可以相信十之七八。”彩虹女許萍道:“這就是了,又如果陳四叔不死,他與聞、張二位叔叔同時指認小婦人就是許萍,不如羅老將作如何取決?”西令羅驥一愕道:“夫人可是說他們都能證明你是史弟妹?”彩虹女許萍道:“這個小婦人不便作答,請羅老一問聞叔叔便知。”西令羅驥轉眼向鐵膽金鉤聞一凡望去,未及發話,鐵膽金鉤聞一凡已是板起面孔,冷冷地道:“在史大哥好友之中,就小弟所細,大約也只有我們三個人曾有幸得睹烈嫂一面或數面。”西令羅驥雙目一鼓道:“你是說,你與張老三陳老四是目前僅有能辯認史弟妹之人?”鐵膽金鉤聞一凡道:“目前只能說僅小弟一人了!”彩虹女許萍道:“江湖之上能辨認小婦人的,當然不只他們三位,但要武林身份,地位俱尊,出語如金的證人,卻舍他們三人之外,再難有適當之人了。”接著話聲一沉道:“如今三人之中,死了二人,死得這樣巧,羅老,你說,程中和他有沒有殺人滅口的嫌疑?”西令羅驥一震道:“此事務請夫人三思而行,再下定論。”彩虹女許萍一笑,道:“我剛才說過,這只是存疑,羅老不必緊張,不過我想請問羅老一聲,不知你老對小婦人事準備如何處理?”西令羅驥微一沉
道:“老人乃是親目所見之人,少不得要向程中和問個明白。”彩虹女許萍道:“羅老相信他會對你說實話麼?”西令羅驥道:“老人料那程中和還不致敷衍於我。”彩虹女許萍冷冷地道:“羅老對程中和倒深信得很!”西令羅驥老臉一紅道:“我們數十年的
情,這點互信心,該不為過吧!”彩虹女許萍道:“可是先夫也與羅老
情不錯呀!”言下之意,大有責備他,對人有輕有重。
西令羅驥只好苦笑,道:“程老弟的話,老夫不能不信,聞老弟的話,老夫也不能不信,你們兩位夫人的話,老夫更不能不信,看來老夫只好誰的話都不信了。”搖了搖頭,接著又道:“老夫少不得只有對你們雙方,從頭作一番調查,以定是非。”彩虹女許萍深深一福道:“小婦人多謝羅老態度公正。”鐵膽金鉤聞一凡接話道:“那你也不打算照程中和的話,來對付我烈嫂母子了?”西令羅驥張目否認道:“聞老弟,你不要胡猜,程老弟並未要我對她母子怎麼樣。”接著一搖頭,道:“現在,那更用不著談了。”他原來就不想對史莒下手,如今事情越來越複雜,當然更不會做那有虧良心的事了。
鐵膽金鉤聞一凡冷冷一笑,道:“那你追蹤我烈嫂而來,是做什麼的?”他有維護史莒母子的義務,自然要知道西令羅驥的真正來意。
西令羅驥為人一生,急功好義,對朋友也極是血,在這種情形之下,他既不能再向史莒下手,同時也不會出賣北劍程中和,急得臉
一變,正待一笑而走了之。
忽然,屋外有人急步奔來,止於門首道:“北劍程大俠派人前來下貼,請莊主接見。”鐵膽金鉤聞一凡雙眉一豎,沉聲道:“什麼北劍!吩咐下去從今天起,衡山聞莊與梵淨山莊再無往,來人不見,賞他一百兩紋銀,打發他回去覆命。”西令羅驥聽得直皺眉頭,可是這時他處境尷尬,不敢招惹鐵膽金鉤聞一凡,一臉無可奈何之
。
門外前來請示之人,這時已應了一聲:“是!”就待出去執行鐵膽金鉤聞一凡的命令,室內聽得到他轉身起步的聲音。
彩虹女許萍適時說了話:“聞叔叔,這樣不妥當吧!”鐵膽金鉤聞一凡愣了愣,向室外喝了一聲:“聞貴且慢!”然後低聲道:“嫂夫人有何見教?”彩虹女許萍微笑道:“君子絕不出惡言,何況目前還不到與程中和正面衝突的時候,我們怎能不忍耐一時?”鐵膽金鉤聞一凡肅然道:“嫂夫人說的是,小弟幾乎氣昏了頭。”西令羅驥長長吁一口氣,向彩虹女許萍抱拳拱手道:“老夫深喜夫人遇事能夠冷靜,實乃武林之福,老夫拚了這條老命,也得澄清夫人程老弟之間的誤會,至時,尚請給老夫一個面子。”彩虹女許萍盈盈一福,還禮道:“小婦人全仗羅老多多主持公道。”西令羅驥瞧了史莒一眼,微微一嘆,道:“史少俠,老夫有一言相贈,不知少快可願接受?”史莒恭聲道:“晚輩敬領教誨!”西令羅驥仰手搭到史莒肩頭上,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希望少俠凡事能留人一步退路。”史莒朗聲一笑,道:“老前輩放心,晚輩不是不講理的人。”西令羅驥搭在史莒肩上的手掌,顫顫地壓了一壓,終於沒有發出真力,又是一嘆,道:“但願少俠能言行如一,老夫就無愧於心了。”話聲一落,急急收回手掌,再也不敢瞧彩虹女許萍母子一眼,一拉鐵膽金鉤聞一凡,道:“聞老弟,老哥哥陪你一道出去接見梵淨山莊的來人。”言罷,大步走了出去。
鐵膽金鉤聞一凡又向彩虹女許萍道:“嫂夫人要不要在暗中一看來人言行?”彩虹女許萍搖頭笑道:“不用了,聞叔叔只要記住‘虛與委蛇’四字就是了。”鐵膽金鉤聞一凡點頭道:“這個小弟省得,請嫂夫人放心。”出屋追上西令羅驥,向前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