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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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特深深鞠了一躬,向後退了一步。

阿麗亞疑惑不解:他怎麼知道接見已經結束了?我知道,因為我悉哥哥。可哥哥並沒向這個陌生人發出任何信號。難道是他體內的鄧肯艾德荷察覺到了?

保羅轉向大使,說:你們的住處已經準備好了,朕想盡快和你私下談談。到時候聯會派人請你。另外還要正式通知你免得你通過不準確的信息來源得知這一消息比吉斯特姐妹會的聖母凱斯海倫莫希阿姆已經被帶離你們的巨型運輸船。這是朕的命令。再見面時,我們會好好談談她為什麼出現在這條船上。

保羅揮了揮左手,讓大使及其隨從退下。海特,保羅說,你留下來。

大使的隨從們拖著箱子散去了。橘紅氣體裡的艾德雷克飄動起來,包括眼睛、嘴,以及輕輕起伏的四肢。

保羅看著他們,直到最後一個宇航公會的人走掉,大門在他們身後砰的一聲關上了。

這件事就這麼做出來了,保羅想,我得到了這個死靈。這個特雷亞拉克斯產品是誘餌,這一點無可置疑。那個聖母老巫婆扮演的也很可能是同樣的角。很早以前,他便預見到了這張塔羅牌,現在,它終於打出來了。真是一張該詛咒的牌!它攪混了動不息的時間之水,讓預見能力竭盡全力也只能看到一瞬以後的事,而不是一個小時以後。他提醒自己,不止一條魚既吃了誘餌又逃脫了。話又說回來,這張牌儘管不利於他,但也不是全無好處。他無法預見未來,但其他人也同樣如此。

死靈站在那裡,偏著腦袋,靜靜地等待著。

史帝加跨上臺階,擋住保羅的視線,用地狩獵時使用的契科布薩語說:那個箱子裡的生物令我厭惡,陛下。還有這件禮物!扔掉它算了!

保羅用同樣的語言說:我不能。

艾德荷已經死了。史帝加反駁道,這東西不是艾德荷。我們把它身上的水取給部族的人,扔掉它。

這個死靈是我的難題,史帝加。你的難題則是那個囚犯。對聖母要嚴加看管。派我親自訓練過的那些人去,只有他們才能抵抗她的魔音大法。

我不喜歡這個傢伙,陛下。

我會小心的,史帝加。你也要小心。

好的,陛下。,史帝加下了臺階,從海特身邊經過的時候鼻子,嗅了嗅,快步走了出去。

惡的氣味是嗅得出來的,保羅想。儘管史帝加曾把綠白相間的亞崔迪戰旗到了許多星球上,可他仍然是個信的弗瑞曼人,頭腦永遠是那麼簡單固執。

保羅仔細研究著這件禮物。

鄧肯啊鄧肯,他低語道,他們對你做了些什麼?

他們給了我生命,陛下。海特說。

可他們為什麼要重新訓練你,並且把你送給聯?保羅問。海特嘴一撇,他們打算讓我來摧毀您。

這句話的坦率讓保羅大吃一驚。可是,一個真遜尼門塔特還能有什麼別的回答?即使變成了死靈,門塔特也只說真話,而且帶著真遜尼式的內心寧靜。這是一臺人類計算機,大腦和神經系統執行的是很久以前由機器執行的任務。把他訓練成真遜尼教徒這意味著雙倍的誠實除非特雷亞拉克斯人在這具軀體裡做了某種最怪異不過的手腳。

還有,為什麼要成一雙機械眼?特雷亞拉克斯人炫耀說他們的金屬眼比原生眼更加先進。可奇怪的是,沒有多少特雷亞拉克斯人願意選擇它。

保羅朝阿麗亞的窺視瞥了一眼,希望能看到她並得到她的建議。她的建議會很客觀,不會摻雜責任和歉疚。

他再次看了看死靈。這可不是一件無足輕重的禮物,它對危險的問題做出了誠實的回答。

他們並不在乎我是不是知道這是一件用來對付我的武器,保羅心想。

那我如何才能保護自己不受你的傷害呢?保羅問。他用的語式也很坦誠,沒有用皇帝的聯,是向過去的鄧肯艾德荷提問時用的語氣。

甩掉我,陛下。

保羅搖搖頭,你打算怎樣毀掉我?

海特看了看周圍的衛兵。史帝加離開後,他們離保羅更近了。他轉過身,目光投向大廳四周,然後用金屬眼睛盯著保羅,點點頭。

這是個好地方,你在這裡可以高踞眾人之上。海特說,這個地方顯示了至高無上的權力。只有想到一切都是過眼煙雲、世間萬物終將消亡時,人們才有能力認真思考這種權力。把您帶到這個地方的是陛下的預知神力嗎?

保羅的手指敲打著王座扶手。門塔特在搜尋數據,但他的問題讓他惴惴不安。讓我登上權力寶座的是堅強的決斷而不總是我的別的什麼能力。

堅強的決斷。海特說,這些東西很能錘鍊一個人。金屬也可以這樣鍛造,把一段優質金屬加熱,不經淬火,使其自然冷卻,這就叫鍛造法。

你想用真遜尼教派那套寓言式的鬼話來逗我開心?保羅問。

陛下,除了娛樂之外,真遜尼教派還有別的可取之處。

保羅,深深地了口氣,讓自己的思維模式進入門塔特的反擊狀態。反擊的話語立刻浮現出來。難道敵人正是希望他用全部力量跟這個門塔特鋒,把國事拋到腦後?不,不會是這樣。為什麼煞費苦心製造一個信奉真遜尼教的門塔特?哲學話語冥思內省數據太匱乏了。

朕需要更多數據。他喃喃地說。

門塔特需要數據,可數據並不會隨隨便便掉在他頭上,像穿過一片花圃時花粉沾在身上一樣。海特說,人必須蒐集花粉,從中仔細甄別,把它放到高倍放大鏡下檢視。

你必須教我這套真遜尼的修辭法。保羅說。

那對金屬眼睛朝他眨巴了幾下,然後說:陛下,也許這就是他們安排我到這裡來的用意所在。

用新奇的話語和觀念麻痺我的意志?保羅拿不準。

能轉化為行動的觀念是最可怕不過的。保羅說。

扔掉我,陛下。海特說。這是鄧肯艾德荷的聲音,充滿了對當年那位小少爺的無限關切。

保羅到自己被這個聲音俘虜了。他無法擺脫這個聲音,即使它來自一個死靈。你留下來。他說,我倆都要加倍小心。

海特順從地鞠了一躬。

保羅看了看窺視窗口,用眼神懇求阿麗亞把這件禮物從他手中奪走,查清它的隱秘動機。死靈是嚇唬孩子們的鬼魂。他從未想過要了解這種東西。如今,為了瞭解它,他不得不戰勝自己的憐憫之情可他不能保證能做到這一點。鄧肯鄧肯在這個量身定做的體裡,艾德荷在哪裡啊?不,它不是一具體只不過徒具體的形式而已!艾德荷永遠死去了,死在阿拉肯的裡。他的靈魂正從金屬眼睛裡向外凝視。這具軀體裡存在著兩個人,其中一個非常危險,它的力量和本都隱藏在這個獨一無二的面具後面。

保羅閉上眼睛,讓過去所看到的幻象從意識裡浮現。愛和恨的靈從波濤翻滾的大海里噴湧而來。這片喧囂之上看不到岩石,也搜尋不到任何可以躲避波濤的安全所在。

為什麼沒有在過去的幻象中看到今天這個全新的鄧肯艾德荷?他問自己。是什麼遮蔽了時間,連他的靈眼都無法看到?很顯然,另外有人在利用他的預知能力作祟。

保羅睜開眼睛,問:海特,你有預知魔力嗎?

沒有,陛下。

聲音非常誠懇。當然,這個死靈有可能並不知道他有這種能力,可是,不知道這個信息,他的門塔特功能會受到干擾。隱藏在這一切之後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的幻象圍繞著保羅,洶湧澎湃。他非得選擇最可怕的道路嗎?時間發生了扭曲,暗示著跟這個死靈有關的可怕的未來。難道無論他怎麼做,他都將不可避免地踏上這條道路?

放手放手放手這個想法在他腦子裡不停地鳴響。

在保羅的上方,阿麗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左手託著下巴,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死靈。這個海特像磁鐵一樣住了她。特雷亞拉克斯人的復容術使他青煥發,似乎在向她發出純潔而熱烈的呼喚。其實她完全明白保羅無聲的懇求。當預知能力喪失作用時,人們只好轉而依賴間諜和實實在在的力量。至於她自己,她急切地想接近它,這種衝動讓她惑不解。她渴望靠近這個陌生的男人,甚至觸摸他的身體。

對我們兩人,他都是一個威脅,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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