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灰沙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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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有什麼吩咐,小的肝腦塗地,一定辦到。”
“好,別忘了你的話,否則我會再讓你死上一次!”謝雲山道。九曲十八彎的黃河到了這豫東平原,不知是沾了秦嶺山脈的磅礴大氣,還是因為這豫東平原的地勢開闊,河面在此處已是寬達數里,水勢浩蕩,澎湃東去。
延津渡臨江而起,西接臨江一側陡削的巖壁,孤懸於江面十餘丈處,鐵索漫空,以犄角之勢拉起了一座長達二十餘丈的棧橋,江風浩浩,若是獨立其上定可令人生出一種天下風雲盡入我手的豪情。
按照謝雲山的意思,漠北人屠苗奉天將樓船上的絕大部分護衛都派到了岸上佈防,而且百數十名護衛撒的極為分散,整個樓船上僅剩了十餘人而已,就是這十餘人也被分散在了船上各處,難以呼應。謝雲山的身形猶如一個幽靈般,沿著樓板滑到了樓船的上層,輕鬆寫意之極。
樓上一片沉靜,謝雲山七拐八轉間,正走得高興時忽然一聲極清脆的琴音傳來,忙閃身到了一間房中,雖然有著苗奉天的配合,但意外看來總是難免的。那琴音清到了極點,也脆到了極點,彷彿只要是再加那麼一點力,琴絃就將繃斷一般。
琴聲似乎是從水裡發出,又似是在雲裡飄蕩,但若是在水裡發出,那麼絕無這悠悠然,笑看雲散的淡泊情懷,若是在雲端奏響,卻又少了幾分混著一池碧水,淺唱低酌,時光漸去再不復返的傷懷。
謝雲山的心跳漸漸減緩,彷彿也為這琴聲所,一時竟然痴痴地怔住了,只是這琴音固然傷時
懷,卻憂而不傷,愁而不悲,格調極為高雅,隱隱亦可見得
琴者的風範。謝雲山聽得半晌,忽然在地上坐下了,連
來的勞頓和風霜似乎一掃而空。
這樣子過了半個時辰,琴音忽地消失不見,仿若一場夢,再無痕跡可尋。謝雲山的心底不由的生出悵然之
,如此的良辰美景,即將被血腥的殺戮所淹沒,只覺得今生今世如此的一個音中妙手,在血腥的殺戮之後,空山寂寂,逝水渺渺間,還能從何處再度尋覓?
這時一個女聲的嘆息響起,頓時整個天地似乎沉落到了寂靜的海洋之中:“不知爹爹犧牲了女兒這一生的幸福,對陛下的削藩之舉能有多大的幫助?”她的聲音幾乎集中了這天地間的靈秀之氣,柔而不膩,清而不寒,竟似乎就這麼軟軟地鑽進了聽者的心窩,更像是一陣風吹過大地般,到處都顯得是生機
。
謝雲山的心忽地活躍了起來,彷彿已經陶醉在這風
意裡。琴音渺渺再度響起,似乎是在撥
著人心底裡最深處的記憶,到了尾曲時“錚、錚”地幾聲,方才漸漸止息。
一陣腳步聲輕輕地傳來,謝雲山只覺得心底一動間,一個悠然若仙的身影在心湖中泛起,只是輕輕的步履之聲,卻似是已經清楚無誤地表明瞭步履主人的清雅自然和全無造作,實是奇異到了極點。
謝雲山不敢怠慢,足底真氣一,整個身形緩緩地升上了房間的上空,伸手抓住了椽子,身體一縮就進入了一個狹小的空間,這時步履聲剛剛到了門口,然後是“吱”的一聲,門兒慢慢地開啟了。
謝雲山凝目望去,剎那間神思不定起來,只覺得當處似乎受了重重的一擊。窗外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紗簾正一絲一絲地飄入這間艙室之中,彷彿是編織著一張夢境般美麗的網。
而她黃衫淡籮,軟帶束,正立於這張網上,這個世界由她立足處往外拓展,將這周圍的一切都捲入了夢中,淡然脫俗,難以言說。艙門之外則是一片茫然無有邊際的白水,艙室之內卻又是一個無有止盡的
夢似的。
謝雲山忽然閉上了雙目,心中升起剔然之意,過得好一會他才睜開眼來,心湖再度恢復了平靜,再不盪漾起伏。
眼前的女子一身純白的宮裝,如雲的秀髮上點綴著一支樸素的步搖,心梳理的秀髮邊,搖晃不已的
緻步搖隨著身形微動之間,步搖微微的晃動著,令整個人顯得嬌弱無力,直比那長居於月宮中,寂寞孤苦的廣寒仙子還更要惹人愛憐!
如柳的髮絲輕柔烏黑,從額角垂了幾縷到臉側,卻將整個臉蛋襯得愈加清麗柔婉。眼瞳漆黑傳神,彷彿蘊藏著最為深幽的夢境,叫人情不自的想要陷身於其中,再也不要醒來,衣裙上
心繡制的蝶戲的飾邊,襯的身形體態更是那麼的賞心奪目!
淡淡的陽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卻彷彿就是為她量身定作的一件彩的衣裳,而白皙小巧的耳頸旁細細的絨
卻也似乎在發著光,一切都有如在夢境中一般。
可是你很快就會忽視這一切,眼中只剩下她那冰潔純淨的容顏、風靈優雅的體態,讓人不自的心醉不已!謝雲山直到此時方才注意到這艙室中的佈局,不由得啞然失笑。
這間艙室顯然是為女子所準備的,頗大的空間內擺放著一些梳妝用品,明鏡如霜,檀香吐霧,整個空間給人的覺充滿了一種慵懶放逐的味道,房間是以寒香木為架構,寒香木的產地多在高山之巔,且生長極慢,是以少有產出,即使是伐得原木後亦多是為了轉售,所以到了大明帝國的
易場所後由於經過了重重的轉手,所以價格貴得驚人。
寒香木天偏寒,且能自然地散發清香,尤其為女
所喜,而這裡整間艙室竟然是以寒香木構架,實在是讓一般人的心理無法承受,謝雲山也是大嘆可惜,若是把這間房子換了,只怕就可以供養一個百人騎兵小隊一年的費用開支之外尚有盈餘。
女子在房內坐下,對著明鏡突然嘆了口氣,她的風姿裡帶有一種難言的慵懶味兒,彷彿這世界上的一切物事都全然不放在她的眼內。
謝雲山心裡雖然儘量保持著冷漠,卻仍是為之一震,這個女子對於修習魔門心法的他所造成的引誘惑實在太過於強大,叫他總是情難自
地想要投入到她的世界中去。
“小姐。”隨著一聲叫喚,一個少女步履細碎地踏入房間之中,卻是一個大概十六七歲的小丫頭,容貌秀麗,圓圓的大眼靈活地轉動著,配合著兩條垂到肩後的辮子,整個人看上去很是乾淨整潔。
她轉了轉眼珠,道:“小姐,你什麼時候教我彈琴呀,小玉都等了好幾天了。”謝雲山猛然間明白了。
這就是鐵鉉的女兒鐵心萍。鐵心萍淡淡地一笑,半閉著眼兒道:“小玉這麼急著學琴是為了什麼哪,該不是拿了我的琴去討好心上人吧?”小丫頭大羞,跺著小腳道:“哼,小姐才有心上人了呢,人家這麼小,怎麼會有心上人。”鐵心萍似乎是很喜歡逗這個小丫頭,輕笑著道:“誰說我們的小玉兒小了,也已經有十七歲了,正是該找婆家的時候了呢。”小丫頭嬌聲地不依,蹦蹦跳跳地過來牽起了鐵心萍的手,邊搖邊說:“我才不要和那些臭男人一起呢,我要跟著小姐。”謝雲山在上面看得啞然失笑,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的美好,充滿了險惡的世間裡難得的一份清純自然,即使是見慣了血腥殺戮的謝雲山也罕見地生出了一份平靜寧和的心情。
只是謝雲山的心中明白,美好的東西不會永遠存在或者繼續下去,在這美麗的背後,隱藏的黑暗齷齪正在漸漸將其噬,而失敗的一方,不但保不住美好的東西,同時也不會再有明天。
謝雲山突然間下了決心:既然自己從來就改變不了這個世界,那就必須運用一切手段,成為這險惡世間無可爭議的勝利者。他的身體奇異地變化起來,竟似乎縮得更加小了,最後從椽梁間的縫隙中滑了出來,在底下兩人毫無知覺中移到了艙門之外。
這時已經是夕陽晚照的時分,天地間的暮漸漸沉降了下來,河岸邊幾隻無主的孤鸕水鳥爭食而逐,唧唧喳喳地伸展著長嘴。謝雲山側身靠著船舷,望著這滿目的江波,開始緩緩的提聚全身的功力。
遠處地平線下,按照謝雲山下達的指令,四百多騎衛騎兵的
銳,黑雲壓城般,正井然有序的展開著偃月形的攻擊陣列。***雷鳴般的蹄聲打破了夕陽映照下延津渡口的平靜,像是急促的戰鼓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似的。
鐵蹄踏地的轟鳴聲急速地接近著,不一會兒,展開了衝鋒的騎兵那偃月形的陣列就似狂暴的颶風般,從塵煙翻騰的地平線上迅速的向著渡口棧橋的所在席捲了過來。
三十騎、五十騎、一百騎、二百騎、三百騎,那鐵騎洪似乎沒有停止的跡象。塵土飛揚,灰沙遮天,數百騎
衛騎兵的衝鋒,伴隨著那巨大的鐵蹄轟鳴,駿馬、鐵甲、長槍…
夾雜著飛濺的灰沙,迅速形成了一股洶湧的大,在震天動地般的馬蹄聲中,如同一股股洶湧的海
般掩殺了過來。頃刻間,河岸邊上已是殺聲震天,一場血腥的屠殺拉開了序幕。
被苗奉天部署在岸上的百多個護衛們的驚叫聲由最初的驚懼變成了憤怒,他們該是已經看到了這些騎兵身上那些燕王藩屬的標誌,絕望的怒吼聲和兵器相的震鳴聲中,間雜著瀕死的慘叫。
如雷般的喊殺聲氣勢如虹,而閃動的人影間則是那刀鋒劍刃上閃爍著的寒光。謝雲山凝聚起來的近乎於魔道顛峰的真氣終於開始發動,他再不需顧忌引起船上人的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