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古堡中不準捉迷藏的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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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藏是一種十分普通的遊戲,中外兒童都曾玩過。在中國,捉
藏這種遊戲的歷史,至少可以上溯到唐朝…有正式記載,沒有記載的,相信更早。捉
藏有兩種方式,其一,是將一個參加遊戲者的雙眼綁起來,令之不能視物,其他的遊戲參加者,就在他的身邊奔馳,引他來捉,另一種方式,是一個或幾個參加者找一個一定範圍內的地方,匿藏起來,要另外的參加者把他找出來。
在後一種方式的捉藏遊戲中,最適合的遊戲地點,是一幢古老而巨大的屋子,在這樣的大屋中,有許多可以藏身的地方,可以不被人找到。
這裡要記述的故事,和捉藏有關,也和一幢極古老的大屋有關。
白素有一個表妹,叫高彩虹。就是這個高彩虹,在她十六歲那年,因為玩“筆友”遊戲,而生出一場極其意外的大事,使得一個龐大軍事基地上的一具極複雜的電腦“愛”上了她。這件事,多年之前,我記述過。
近十年中,我很少有她的消息,只知她熱愛自由,反正她家裡有錢,於是她過著那種無憂無慮,富有的者生活。
在這些年來,她每到一處她認為值得留下來的地方,就會留上幾天,直到興盡,才又去第二處。凡是她逗留之虛,她就會選一張當地風景的明信片,寄來給白素,多年下來,彩虹的明信片,已經有滿滿一盒子,她幾乎到過世界上任何地方。
那一天早上,我正在看早報,白素自門口走進來,手中拿著幾封信,將其中的兩封,給了我,我注意到她在看一張明信片。明信片上的圖畫,是一座式樣十分古老的大屋,或者說,是一座古堡。
那堡壘是西班牙式。西班牙這個國家,在它的全盛時期,有極輝煌的歷史,也有極宏偉而具代表的建築,十分具特
,一看就可以看出來。而我們在西班牙,已沒有甚麼特別的親友,所以,我一面喝咖啡,一面道:“彩虹到了西班牙?”白素並不回答,看來她正全神貫注地讀著那張明信片。我沒有再問下去,因為我不認為明信片上,有甚麼重要的事。如果有重要的事,寄信人不會用明信片!
所以,我在問了一句而沒有反應之後,又去看報紙。當我看完了報紙,發現白素還在看那張明信片,不過這次,並不是在看明信片後的文字,而是看明信片上的圖畫…那座古堡。
這就不能不引起我的好奇心了,一張明信片怎值得看那麼久?
我正想問她,白素已經向我望來:“彩虹寄來的,她出了一個問題考你!”我笑了起來,果然是她那寶貝表妹寄來的,我攤了攤手:“她會有甚麼問題?”白素道:“你自己去看!”她將明信片遞了過來,我接了過來,明信片上只寫了寥寥的幾行字,如下:“表姐、表姐夫,我很好,在安道耳,這是安道耳的一座古堡。
“我今天才知道這座古堡有一個極奇怪的例:不準捉
藏!表姐夫可知道世界上有任何其他古堡有這樣的怪
例?為甚麼這座古堡會
止捉
藏?我急於想知道,能告訴我嗎?”我看了之後,不
又好氣又好笑:“彩虹今年多大了?二十五?二十六?”白素道:“差不多二十五六歲吧?”我嘆了一聲:“女孩子到這年紀,應該嫁人了,不然,耽擱下去,會有問題。你看看,二十五六歲的人,還像兒童。人家古堡有
例不準捉
藏,她想玩,大可以上別的地方去,難道這也值得研究?”白素聽著我說話,一副不屑的樣子。我才一說完,她就道:“你老了!”我直跳了起來,大聲道:“你憑甚麼這樣說我?甚麼地方顯示我老了?”白素望著我:“你自己想想,如果十年之前,你看到了這張明信片,會有甚麼反應?”我用力揮著手:“和如今完全一樣,
本不加註意!一個古堡,不準捉
藏,那有甚麼稀奇!”白素沒有和我再爭下去,只是微笑著,過了一會,才道:“在古堡捉
藏,十分有趣,一座古堡,至少有一百間房間以上,而且有無數通道、地窖、閣樓,躲在一座古堡中,要找到真不容易!”我為了表示對白素的話沒有興趣,在她講的時候,故意大聲打著呵欠。
白素卻一點也不在乎我的態度,在講完之後,又補充道:“你可曾注意到,這座古堡叫做大公古堡,安道耳還是一個大公國的時候,由一位主政的保能大公建造。明信片有註明,這古堡建於公元八九四年。”我又大聲打了一個呵欠:“昨晚睡得不好!”我一面說,一面向前走去,順手將明信片還給了白素,上了樓,進了書房。
進了書房之後,我立時找出了一本有關安道耳這個小柄的書籍。安道耳是夾在西班牙和法國之間的一個小柄,那是真正的小柄,小得可憐,只有一百七十五平方哩面積,人口一萬五千人。國境在比利牛斯山上,土地貧瘠,幾乎是歐洲最不發達的地方,受法國和西班牙共同保護。在歷史上,曾經是一個君主國,君主稱大公,也很出了幾個能征慣戰,有野心的大公,其中之一,就是保能大公。
書上記載著,這位保能大公,曾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在國境中,建造一座極其宏偉的古堡,這就是如今成為這個小柄最著名的名勝…大公古堡。
不過,書上並沒有記載著,在大公古堡中,有一條不能玩捉藏的
條。
我迅速翻了一下,合上書,白素推開門,探進頭來,笑道:“找到了沒有?”我不有點啼笑皆非,做夫
年數久了,雙方都能知道對方的心意,掩飾也絕無用處。我裝著不
興趣,一到書房,立刻查書,白素顯然早已料到!
我只好苦笑了一下:“有這個古堡的記載,可是絕沒有甚麼準不準捉藏的
條!彩虹太孩子氣了!”白素道:“算了吧,如果這件事有趣,彩虹一定還會再來報告!”我又想再打一個呵欠,可是一想我的心意,白素完全看得透,不免有點尷尬,所以只是答應了一聲:“可能會!”當天,沒有甚麼事發生。第二天,又是在看早報的時候,門鈴響,郵差送來了一個郵包。郵包相當大,當白素將郵包放在桌上的時候,可以知道它相當沉重。
我向郵包望了一眼,白素已經道:“彩虹寄來的,不知是甚麼東西!”彩虹從來也沒有寄過郵包給我們,可能是相當重要的東西。不過也很難說,像彩虹這樣的人,說不定心血來,會用空郵老遠寄一塊石頭過來!
白素拆了郵包外頭的紙,裡面是一隻木箱子。撬開木扳,將木屑倒出來之後,有一塊用紙包著的東西,拆開紙,紙內包著的是一塊銅牌。
那塊銅牌,約莫有六十公分寬,三十公分高,三公分厚,上面銅鏽斑斕,看來年代久遠,在它的四角上,有著四個小孔,一望而知,這塊銅牌,本來用來釘在牆上或是門上。
白素略為抹拭了一下銅牌,看了一眼,現出訝異的神情。
我明知裝出不興趣的樣子來沒有用,而事實上,這塊銅牌才入眼,我就下意識地覺得它有點不尋常,所以我也俯起身來,伸過頭去。
銅牌上有字鐫著,一段是西班牙文,一段是法文,但是兩段文字的涵義,完全一樣:“在此堡內,嚴玩捉
藏遊戲,任何人不能違此
例。”在這兩段文字後面,有一個鐫出來的簽名,我認不出這是誰的簽名。但是從文字中那種嚴厲的口氣看,這個簽名,當然是當時這個古堡的主人。
在銅牌的背面,貼著一個信封,信封上寫著“表姐夫啟”我取下信封來,撕開,這封信內只有一張小小紙片,上面寫著一句話:“表姐夫,這塊奇異的銅牌,可能引你到安道耳來嗎?”我看了之後,不
苦笑了一下:“彩虹太胡鬧了!這塊銅牌,一定是她從大公古堡中拆下來的,這樣破壞人家的文物,怎麼說得過去?”白素望著我:“能
引你到安道耳去嗎?”我連想也不想:“不能!”白素雙手舉起了銅牌來:“真奇怪,看來當
下命令的人,一定有他的原因,不然,何必鄭重其事,將這道命令,鑄在銅牌上?”白素一面說,一面用一種近乎挑戰的眼光望著我,想我解釋是“為了甚麼”我道:“中世紀時,歐洲的政治十分紊亂,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不斷,形勢險惡,尤其是一些小柄家,隨時有被強鄰併
的可能。所以在古堡之中,有很多秘密所在,不願被人發現,是以才下令不準捉
藏,以免有人進入這些秘密所在!”白素揚了揚眉,顯然對我的解釋,不是全部接受,但是除此以外,我相信她也不會有更好的解釋。
白素沒有再說甚麼,收拾好了廢紙、木屑,留下那塊銅牌,在我的面前。看完早報以後,我略為休息了一下,帶著那塊銅牌,離開了住所,去看一位朋友。
我那位朋友,是歐洲歷史學家,對於歐洲的幾個小柄,如列支坦士登、盧森堡、安道耳等等,特別有著極其深湛的認識。昨天,我已經想到要去見他,但想到甚麼不準捉藏的
例,可能是高彩虹的胡說八道,而我那位朋友,又是一個十分嚴肅的人,所以才打消了去意。今天,我有這塊銅牌在手,而且彩虹的那句話中,又是充滿了自信,以為可以
引我到歐洲去,這塊銅牌也不是假造的,我可以去找他商量一下。
至少,我那位朋友,應該可以認得出鐫在銅牌上的那個簽名,知道是古堡的哪一任主人,下這道古怪命令。
我那位朋友,由於他在以後事情的發展中,擔任著相當重要的角,所以有必要先將他介紹一番。
他叫王居風,歐洲歷史學權威,柏林大學和劍橋大學博士,是一個巨大的工業家族中的一員,可是他對於工業卻一點興趣也沒有。王居風為人嚴肅,我認識他已有好幾年了,幾乎沒有貝過他笑,老是皺著眉,在思索著不知是甚麼問題。所以,他的年紀並不大,不過三十出頭,眉上的皺紋,卻十分深,看來比他的實際年齡,要老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