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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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電轉，頓時返身奔入中，叫道:“雯兒，敵人大舉來犯，咱們先退出谷外。”雯兒躺臥不動，眼皮微抬，含糊道:“是金陵王麼？”雲震大聲道:“不知道，但來人聲勢很大，看那樣子，個個身手不弱。”雯兒呻一聲，含糊道:“我要睡覺了。”眼皮一闔，寂然不動。

雲震大驚，抓住她的雙臂猛力搖喊，叫道:“雯兒醒醒，醒醒。”哪知雯兒沉睡如死，毫無反應，雲震大急，抱起雯兒，揹負而起，大步奔出外。

出得門，不大吃一驚，原來這頃刻工夫，通往荷塘的石徑上，已站立著三條人影，其餘的人也正在積雪皚皚的峭壁上滑行飛墜，疾速下降。

雲震見敵人身手如此快捷，不驚急迸，眼看那三人阻住了去往荷塘的通路，自己揹負一人，勢難突圍逃遁，於是身形一轉，奔回內，依舊將雯兒放置上，獨自一人奔出外。

此時的雲震，非但武功已有底，見識與機智亦遠勝往昔，這時心意已定，奔出外，反手掩上門，當門而立，凝神待敵，氣勢如虹，神威凜凜。

只見十餘名面目陌生的男女，踏著積雪，浩浩蕩蕩，大步行了過來。

那為首之人，白面無鬚，服飾富麗，貴公子打扮，身後環列八名年輕貌美的女子，那八名女子俱是身著白衣，外披紫黑貂皮大氅，另外八名男子則服不一，年紀參差不齊，列隊跟隨在後。

雲震心神一凜，暗道:此人好大的排場，莫非是金陵王不成。

忖念中，那貴公子業已走近石級，雲震雙手抱拳，洪聲道:“諸位請了，在下雲震，這廂有禮。”那貴胄公子聞聲止步，仰面朝雲震打量一眼，微一抱拳，朗聲笑道:“果然閣下在此。我等倒未白跑一趟。”此人舉止儒雅，言笑宴宴，看去不像武林人物，但神情語氣，不怒而威，好似那種久生死人權之人，平間頤指氣使，已成習慣，雖在談笑之間，也隱隱著一種凌駕旁人的氣勢。

雲震微微一怔，道:“兄臺尊姓大名？”那貴公子淡然笑道:“兄弟家住雲南六詔山羅侯宮，江湖朋友，稱呼小弟羅侯公子，朋友抬愛，不值一笑。”雲震心頭一凜，暗道:既稱羅侯公子，若非南主人翁羅侯神君親生之子，也該是衣缽傳人了。抱舉一禮，道:“原來是羅侯公子，久仰了。”羅侯公子淡淡一笑，目光一掃石級，含笑不語。

但聽一個青袍老者厲聲喝道:“我家公子在此，你不知降階相，已是身犯死罪了。”雲震莞爾一笑，心中暗想，來者不善，衝突難免，唯一的辦法是死守門，等待雯兒醒來，再作逃走之計，當下不理那青袍老者，眼望羅侯公子，肅然道:“隆冬大雪，新年即屆，公子不在家中納福，千里迢迢，趕來此處，不知有何見教？”羅侯公子曬然道:“十餘年前，本宮有一篇內功心法，落於江湖之上，至今未能尋回，近聞江湖傳言，那篇心法落在你的手內，不知此事是真是假？”雲震見對方聲勢浩大，脫口否認道:“江湖言，豈可…”突然間，一陣羞愧，襲上心頭，暗道:我也算是武林人士了，此身既入江湖，就該堂堂正正做人，貪生怕死，言不由衷，豈足大丈夫行徑。

只聽那羅侯公子沉聲道:“吐吐，莫非有難言之隱？”雲震神一振，昂然道:“羅侯心法，曾經一度落在雲某手小。”羅侯公子眉頭聳動，道:“如今怎樣？武林瑰寶，難道毀滅不成？”雲震朗聲道:“那倒沒有。”羅侯公子道:“那塊黃絹，眼前落在誰人手中？”雲震昂然道:“出賣旁人之事，在下不屑為，公子原諒了。”羅侯公子臉一沉，冷冷道:“那心法是武林人士夢寐以求之物，既曾落於你的手中，你定已抄錄了一份了？”雲震淡淡一笑，道:“那又何必。”羅侯公子雙眉一挑，道:“這麼說來，你已將黃絹上的文字記心中了？”雲震坦然道:“不錯。”這片刻間，是雲震有生以來，最揚眉吐氣之時，羅侯公子站立石級之下，雲震獨據階上，面對強敵，神采奕奕，侃侃而言，大有氣河嶽之勢，那羅侯公子雖目空四海，也不另眼相看，泯除了小覷之心。

只見那青袍老者移步上前，躬身道:“此人狂妄無禮，待屬下上去，好好教訓他一頓。”羅侯公子將手一擺，冷笑道:“習過羅侯心法之人，若不帶有三分狂態，羅侯神功也不足以威震武林了。”

“是，屬下無知。”垂首退下。

羅侯公子眼簾一抬，雙目之內，光畢，沉聲說道:“那塊黃絹落江湖，已十五六年，輾轉易手，想必數易主人了？”雲震與他寒電似的目光一觸，情不自地心神一顫，暗道:此人內功好深厚。忖念中，強作鎮定，緩緩說道:“衡情度理，勢必如此。”羅侯公子峻聲道:“據你所知，那篇心法已是幾度易主了？”雲震暗暗忖道:那塊黃絹我得自裴大化，轉手給西門咎，至少是三易其主了。

心中在想，口中淡淡道:“在下只管個人的事，公子所問，恕難奉告。”羅侯公子眉宇之間，泛起一片煞氣，但只一瞬，重又神淡然，轉面一望那青袍老者，道:“你向雲公子討教幾招，出手要有分寸，不可失了禮數。”那青袍老者躬身喏道:“屬下遵命。”左手一衣衿，嗖的一聲，箭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