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凱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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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得新二十七軍軍部已進入保山境內,程家驥不敢怠慢。他不顧官場上下級的送禮節,一定要出十里地去。他尚切如此,本就是夏維民的直屬部下的新一八八師的校以上軍官們自是全體奉陪,甚至連剛聽說了程家驥與新二十七軍的軍長是至親的紀縣長也跑來將功補過了。應該說,這位縣太爺辦事能力還是強的,只一夜工夫,他不但籌集幾十頭活豬、十萬斤大米,還輕車路的組織調度了大批民眾一大早就趕到城南十里亭,去熱烈歡這支僅僅在昨天還被他蔑稱為叫化軍的在中原戰場屢建奇功的英雄部隊。再次顯示出了未經戰火催殘的雲南各縣,相對於深為敵我拉鋸所苦的戰區省份而言的富庶。

上萬民眾的夾道歡,無疑是人的,事實上,光是那些剃著齊耳短髮的喊著整齊的口號女洋學生的存在,就足以讓已經很久沒有受到過這種待遇的新二十七軍的官兵們抖擻起神,努力做出威武雄壯樣子了。

部隊在向縣城大踏步的開進,而程家驥與夏維民這對有年頭未見面的郎舅,卻在不冷不熱的打發走了滿面堆笑、頌詞如的一眾縣府官員後,就帶著少數幾個衛兵,輕車簡從的離開了大隊。

稍後,離大道里許遠的一處很清靜的鄉村茶寮,就因兩位中將的聯袂而至,來了它開張以來的最光輝的時刻。

兩人一落座坐,因眉頭緊皺、面無表情,而顯得很有些意氣消沉的夏維民便謂然長嘆道:“浩然,我已決定準備過些子就向軍委會遞辭呈。”儘管早就料到,神悵然的夏維民會迫不及待的召自己單獨密談,所談之事絕不會小。

可乍一聽到正當盛年地夏維民竟要勇退。程家驥不僅剎時就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就連嘴也笨了起來,只喚了一聲姐夫,就再也說不下去了。說心裡話。對於這位給了自己諸多扶持地大姐夫,程家驥一直是銘五內的,可以說沒有夏維民就沒有今天的程家驥,也就不會有每每以其實打實地戰績讓國人揚眉吐氣的新二十軍了。更重要的是此時此刻的程家驥,迫切需要在政治上圓滑老練的夏維民的指點。畢竟在當下的中國,一個軍人地位地愈高,麾下地部隊愈多。其與政治的集也就會愈加地頻繁。這是一個無法迴避地現實!

“其實解甲歸田這個念頭,在去年從中條山裡突出來後就有了。”夏維民地心裡顯然極不平靜。他用夢噩般的語氣說道:“南征北討二十幾年。勝仗敗仗順風仗苦仗什麼仗我沒打過?可卻從沒象那中條山一戰那樣敗得這麼徹底。輸得這麼窩囊!三個師十幾個團啊!又有著完善地防禦體系可憑,可一開戰。就被鬼子一個聯隊外加三、四百空降兵,給衝了個人仰馬翻。好不容易穩住了陣腳,可以向本人反撲了。可結果你猜怎麼著,就這麼半天的功夫周圍幾個軍的防線就被人家打開了好幾個口子,成群炮彈從側後方砸到正向軍所佔據的山頭衝鋒的部隊頭上,十分鐘內生生毀了我兩個主力團!接著就是打一路,逃一路。那個狼狽勁現在說起來我都臉紅,輜重、軍官眷屬、傷員全扔了。聽後來從山裡逃出來的人說,滿山遍野都是被本人釘死在樹上的官兵,女眷就…”夏維民說到這裡已是語不成調、掩面而泣。

“姐夫,用不著這樣。打仗嘛,勝勝敗敗是常事。本鬼子在中國所做的孽,樁樁件件咱都給他們記著帳了,時候一到就連本帶利一起還給他們。我堅信離中**隊的軍靴踩上本本土的那一天不會太遠了!到時我跟姐夫各領一軍馳騁於九州、四國,飲馬於富土山下,方才不負男兒生平志,不墮華夏烈烈威!”聽得虎目圓瞪、咬牙切齒的程家驥誠摯昂的勸著夏維民…小說網。

“好一個男兒生平志,好一個華夏烈烈威!說得好!浩然,我雖不敢稱如曾文正公那樣巨眼識人,可對品評人物卻也頗有心得。唯獨對你是完完全全看走了眼。可眼走的也不算冤枉,這世上又有那個人能想得到四、五年前的那個橫行南安,人人側目的紈絝,今會有這樣的豪情壯志!尤其難得的是,你還擁有這個諾言的能力和機會!”中的熱血雖已沸騰,可去意甚堅的夏維民卻沒有絲毫想要更改初衷的意思:“浩然,你不用再勸了,我對臨陣指揮已深力不從心。與其尸位素餐誤國、誤軍,還不如回到浙南去做點實事,也好跟你姐姐好好所剩下的子過完。只是這新二十七軍怕是要拖累你了!”

“姐夫說哪裡話,要是送我一個齊裝滿員的軍還叫拖累,這世上想被你拖累的人可就海了去了!”心知已無可挽回的程家驥努力衝談著現場沉重如山的氣氛。

“浩然,你跟你姐夫我耍心眼還著了。是不是拖累,我心中有數。”夏維民指著大道正在滾滾向南的軍旅曬然道:“三萬人看著是不少,可這裡面有七成都是這一年來才補的新兵,連個象樣的陣仗也沒見過。再加上部隊裡積弊已深,幕氣沉沉,戰力每況愈下。就連那幾個早年還能打點硬仗的師、團長們也是拼命在撈錢,都忙著給自己經營後路呢,心老早就不在戰場上了。若是我處在你這個位置,這種連擾民都沒底氣的圾垃部隊,送給我,我都不要!你如今好歹也是員威名赫赫的名將了,別給你說想不到此節?我就怕你正為這個徹夜難眠呢!

被老巨猾的夏維民連消帶打,把肚子那點小心思點了個通透的程家驥,一邊很不好意思的傻笑著;一邊在心裡納悶夏維民心萌退意該只是一年來的事情,可新二十七軍裡種種弊端卻都是多年痼疾,他既若觀火先前為何不下大力氣整頓一番了?

覺察到程家驥眼中所出疑惑的夏維民接著說道“浩然!你是不知道。河南那疙瘩,說是說,還是中國人的地盤。可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囂張得很。最可惡的那是幫數典忘祖、認賊做父的混帳東西,天天帶著汪衛發的委任狀和成箱的金條往你眼皮子底下鑽,你還抓不到他。這年頭心眼活泛的人可是愈來愈多了。別的不說,單是我手下這十幾個師、團部隊長裡,就至少五、六個與南京那邊的舊識一直保持著書信往來的。我光拉著、哄著、嚇著不讓他們把隊伍拖過去,都忙不來了,哪裡還敢去刺他們!”夏維民今天說得這些話,雖是他的肺腑之言,可卻也是一家之言。既是一家之言,又難免會主觀臆斷的之處。客觀來說,要是他這個一軍之長能立身以正,下面的人哪裡又會糜爛到這個地步!當然,在抗這個大是大非上,夏維民還是能心如磐石、毫不動搖的。

“姐夫,你要回家去,我不敢攔著。可你總得再扶我一把吧!”尋思這家常鬧得差不了,程家驥終於攤牌了。

“這個你放心,等局勢進一步穩下來,部隊就整編。我來給你給坐鎮,有敢出頭鬧事的就殺他一批,要是不成,就找些由頭把那些個心存不服的,與南京方面關係曖昧的,再殺他一批。這兩大輪殺下來,應該沒有幾個人敢對你的命令陽奉陰違了。要是部隊的戰鬥力還上不去,等我走後,你乾脆把部隊裡的所有無法改造過來的老兵編成一、兩個團,找機會打光拉到!分出來的這兩萬多人,你只需再辛苦上幾個月給他們好好回回爐,應該問題不是很大了。可這些人究竟能成什麼樣子,那還得看你自個的本事!”到底是縱橫半生,稱雄一時的軍頭、不倒翁,慈不掌兵這句話在夏維民身上體現得是如此的明顯,那一連三個殺字和最後那手借刀殺人,讓程家驥立時骨悚然:這個大姐夫的心腸,可比我要狠得多了!

在與夏維民敲定了整編新二十七軍的大政方針後,老是掂記著新二十軍主力的安危的程家驥,只陪著夏維民慢慢的走了兩天,便匆忙趕回了臘戍。並於到達臘戍當天乘飛虎隊的飛機直飛印度伊德崗。

其實,程家驥大可不必心懷惴惴的。在同古會戰期間曾集中兵力向東突擊未果的中原規一不是傻瓜。從獲知進犯緬中的軍遭到空前慘敗的那一刻,他就已意識到了,除非能有援軍源源從海上湧來,否則等待印度土地上的軍的下場,就能是在即將把作戰重點西移的中國遠征軍和英軍的夾擊下全軍覆滅。

吉大港要求增兵的電報,很快就給又被戰線過長,兵力不足這個本人的老大難問題,所困擾的東京大本營給駁了回來。

好在急於收縮兵力的東京大本營還同古做出了讓印度方面軍所屬部隊做好全體撤離的準備的指示。

於是乎,從七月二十四下午起,已集結于吉大港近郊與城區的五萬多軍就在前一天到達的戰艦、航母的掩護下。陸續登上了當中午才趕到的一艘艘運輸船。

這次過程中終始伴隨著中英兩軍對吉大港的全力攻擊和瘋狂炮擊的大撤退,持續了整整五天,最終只有四萬三千六百九十一名軍撤出了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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