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吳城鏖兵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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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頌遠見到程家驥時,都差點認不出趴在馬上的這位滿身泥土(小土溝裡打滾時沾上的)、頂著個光頭(帽子被子彈打飛了)、穿著一隻皮鞋(另一隻跑丟了)的大花臉騎士,就是自己那位平素將星閃亮威風凜凜的老大。說實話,能看到這一幕,文頌遠都覺著自己以往十幾年來被程家驥“壓迫的仇恨”可以一風吹了。

看著文頌遠和他身後那夥人,一臉的想笑又不敢笑的怪異表情,驚魂方定的程家驥不由得怒火中燒。

““文老二,你帶著二百團去接應師主力,然後一起撤到這邊來。記著去的時候把聲勢造大些。”程家驥此刻雖是一肚子火,沒地撒,恨不得把那些追殺自己好幾裡地的小鬼子個個千刀萬剮了,方才能消心頭之恨。卻也還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當務之急是把還壓在火線上的部隊安全接回來。真田這麼一出單刀直入,決不會是殺幾個人這麼簡單,鐵定還有後手的。自己在這回既已被人家算計了,輸了就得認,若只因為死要面子,把家底都搭進,那可就太划不來了。好在文頌遠迅速攻下了東門,這一夜也不是全無收穫,至少部隊還有城牆可依託。

文頌遠率部走後,程家驥佇立在東門城樓上,緊張地等待著城外反饋回來的各項消息。自打從軍上陣以來,這會兒恐怕是程家驥最惶然無依的時刻了。兇吉未卜的錢紳、不知是否能安全轉進的主力部隊,光這兩樣就夠讓他擔竭慮的了。偏偏在這時,又颳起了強勁北風,程家驥直覺著自己都有點象喜兒了,正等著錢紳這個楊白勞回家了,至於黃世仁的角。真田少將扮演正合適。想到這。程家驥不在心暗罵自己不著調,這是那跟那啊!

還好,兩個小時後。情況都清楚了。深夜裡,匆忙間錢紳與程家驥正好走了一個反方向,跑到火線上去了。也正是多虧了錢紳那卓越地組織能力,新一百師地主力部隊方才能在軍的猛烈攻擊下,還能保持了較為嚴整隊形,分批逐次掩護著輜重、炮兵部隊,且戰且退。真田少將起初還想趁勝全殲當面的中**隊。後來見新一百師地部隊退而不亂。且文頌遠部又點起燃了無數火把適時了上來,不明虛實的真田也就只得打消了包抄錢紳所部的念頭。不過軍還是不依不撓地追到了吳城城下。方才暫時停步。調整部署。

“維禮兄。你帶一九九團、三六五團和軍教導隊守城,我帶其它部隊去攻擊城內的軍。”軍情如火。程家驥一見錢紳的面,尚不及唏噓一番,三言兩語便定了新的作戰方案。真田少將也不敢費寶貴時間,很快便揮軍對吳城發起了攻擊。

錢紳所指揮的兩個多團地部隊地戰鬥力總和,比起先前軍東門守軍的力量,要強大上許多。加之,沒受太大地損壞地吳城地東面城牆堅固依舊。真田所部從昌都被水運過來時,漢來得及準備系統的攻城器械。故而,軍雖仗著蠻勇全力撲城,但也只落得個望城興嘆地下場。這倒不能怪真田少將思慮不周,誰沒想到,齋藤部隊會垮得這麼快不是。

這邊錢紳還撐得住,那邊齋藤已嚷嚷著要切腹了。現下,盤據吳城的軍已把四面城牆丟了三面,齋藤中將的指揮所都已一步步退到北面城牆下來了。而軍在城內的地盤,毫不誇張地說,已小得從東西南北任何一個方向,都能用漢陽造打得穿的程度。

現下的吳城全城都是中密集的槍炮聲,不但窮途未路的軍已亂了營,就是追擊軍的新十八軍的官兵也撒得滿城都是,這座原本美麗宜人湖畔縣城,無一處不在上演著一場場血腥的殺戮。幸好吳城幾易其手,城中的居民早已逃得無影無蹤,要不然又不知要有多少無辜的平民要倒在這戰火當中了。

“軍座。”在北門附近,程家驥所部與黃中將親自帶領的兩個團會師了。

“浩然,你那邊的情況如何。”這一夜,新十八軍兩線作戰、四面猛攻,部隊間的相互聯繫有些不那麼暢通,也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程家驥一邊用手揮落自己頭上的汗水,一邊答道:“鬼子在攻東門。”

“你我合兵一處,迂迴到東門。這裡讓向中原他們盯著就行了。”黃中將意思很明確,齋藤所部已被打得只剩下氣的力氣了,若無援兵全軍覆消只是時間問題了。相形之下,倒是真田所部的威脅要大一些。

“行!”給真田壓著打了小半夜,極度不的程家驥,眼見能出出中這口惡氣,他沒有不允的道理。

夜間,軍艦炮的準頭不大,沒了海軍撐,面對幾萬殺紅了眼的中**隊,真田少將心裡其實也虛得很。他之所以敢在今天晚上,冒這麼大的風險,死活要把部隊拉到吳城城下,無非是想把吳城中的軍殘部,尤其是齋藤中將本人接出來。可誰想到會是目下始料未及的這個結果。見中**隊幾個團從南面迂迴了過來,不願意和齋藤一起被圍的真田,連忙轉道向北而去。從齋藤才發來的求援電中,真田已獲得確悉,北門還在軍手中,便又打起了從那接出齋藤中將的算盤。

一見,軍轉道住北,黃中將和程家驥連呼失策。北面是新一百二十師的防地。這個師的兵員倒不是不少,現下還有**千人,可戰鬥力就不那麼讓人放心了。在第四集群下屬的五個師中,這個師屬於未部隊。單從別的部隊都已破城而如了,只有這個師負責主攻的北門方向遲遲拿不下來,就可見其一斑。真田從那裡打開一個缺口,接出齋藤是完全有可能的。

情知事急矣的黃、程兩人只得督令所部拼命沿著真田支隊的腳步追了下去。放心不下地黃中將還專門留下電臺電告新一百二十師,命令其立即調動部隊,擋住軍肯定要實施地側擊。

“快!快!”凌晨時分。血戰竟後。戰雙方的上萬最銳的官兵竟改行玩起了集體賽跑。

不得不承認軍地體魄確實要比中**隊要強一些,加之又有先起腳的優勢在內。黃中將和程家驥所率的部隊雖將行軍速度提到了極限,到底還是沒能截住這股軍。等他們靠近北城時。真田留下的一個尾巴,軍一個大隊已佔據了有利地形,對他們展開了阻擊。這種情形急得程家驥和黃中將真跳腳,一個勁催促已很有些疲憊了的部隊,一個波次接一個波次的發動了一次次不計成本的兇猛攻擊。只恨軍這個大隊地像了鐵了心王八似地,死死在盯在了黃、程所部面前。而中**隊連續拉動,重武器大多落在了後。單憑著輕重機槍和小口徑迫擊炮。一時間以六七倍於敵的兵力,竟是拿這七八百鬼子沒奈何。

軍真田支隊地主力。這時。已與新一百二十師派來阻擊地一個主力團上了火。儘管這個團已盡了最大地努力。但出於雙方的武器和作戰效能在巨大差距,還是沒能擋住孤注一擲地真田支隊牛踹馬踏似的攻擊。

與此同時。已快被到絕境的齋藤中將也再也顧不上面子問題了,主動帶著手下的殘兵敗將跑出來晉見他的下級來了。在軍的兩面夾擊下,新一百二十師陣地很快就被衝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城裡的軍從這個口子一下逃出了五六百人,其中,就有在突圍中“身先士卒”的齋藤彌平太師團長閣下。這個口子立刻又被口子兩翼中**隊用火力給封了個嚴嚴實實。後面的軍雖還繼續向前突擊,卻再也衝不出來的。

可這五六百人對於真田少將來說,已足夠他勉強向上面差了。死多少士兵不是關鍵,關鍵是“皇”軍再不能承受一個師團長戰死甚至是被俘的恥辱了。同理,只有能接出吳城守軍的一部分,這支部隊就沒有被中**隊全殲,而只是算受到重創。這是崗村中將,在幾個小時前知事已不可為時,給真田少將的底線。

事實上,崗村中將還是很瞭解自己的部下的。齋藤彌平太與松浦淳六郎是同一類人,屬於那種比較理智的大正年間入伍的學生。許是因為當時本國內的狂熱氣氛,遠不如明治、昭和時代濃烈的緣故,當身處於絕境時,也可能是格和個人經歷的問題,這種類型的軍人未必有隨時隨地剖腹的勇氣。從一點上來看,誰也不能排除齋藤彌平太中將有被俘的可能

不管怎麼說,已接出吳城守軍之一部和齋藤中將,好歹也算是完成的任務的真田少將,很清楚自己下一步將要幹什麼,那就是逃。

非但要逃,且還要逃得夠快,否則一旦讓尾隨而至的中**隊纏住,一切就都完了。真田就是再狂妄,也還沒狂到認為自己手上這幾千兵力,能從三四萬已被證明戰力不弱的中**隊的包圍裡,強行殺出去的程度。為了不與追擊自已的那支中**隊照面,真田少將帶著他的混合部隊向德安方向快速開溜。所有的軍士兵都被告知,一旦停下腳步,部隊決不會等他。一般來說,在生死關口,不管是人或是畜生,還是人面畜心的小鬼子,都會爆發出一種潛能。真田支隊和齋藤部殘兵這時表現出來的超強行軍力,給這個觀點提供了很好的註腳。不過,也正是因為逃命心切,軍沒來得及給武漢方面先發一個請示,問一下走那條安全。這個疏忽的所帶來的致命惡果,馬上就會顯現出來。

當程家驥和黃中將所部主力,費盡力氣不說,還留下了一部與對方對峙,方才擺脫那個由腦子燒壞了的瘋子(文頌遠語。)組成的軍大隊的糾纏,趕到城北時,軍的大隊人馬已消失在茫茫夜當中了。

不甘心如此做罷的,程、黃二人,隨即率部沿著湖岸星夜追擊,這一追,就一口氣沿著著湖邊愣是追出了二十幾裡地,卻還是不見軍的蹤影。兩位軍座這下子納悶了,鬼子就算是裝船時的動作再快,最起碼自個一路趕來,也能抓到個尾巴不是,幾千人難道上天入地了不成!

正當此時,戰區電報來了,稱有一支人數不少軍,撞到了正在永修東北方向待機的部隊懷抱裡,查問是不是從吳城突出去的軍,如果是的話,立即把軍的詳細的兵力、裝備情況上報。

“浩然,回去吧,這鍋是鐵定沒咱們兩人什麼事了!”費盡心機的又打又追,折騰了大半夜,把腿都跑折了,到頭來卻是把魚住人家嘴裡趕。這個結果,讓黃中將不有些又好氣又好笑。

“回去!”程家驥雖為這輩子自己大概是沒機會親自報仇而有點失落。可對真田、齋藤聯軍的下場,他和黃中將的兩人看法,卻是一致的,那就是這支軍死定了。開玩笑!永修東北方向,那是個什麼地方。那裡可蹲著餓了好些天的五個軍中**隊,這三四千小鬼子要能從十幾萬大軍中鑽出來,本“天皇”說不準會給真田少將親自受勳了。怕就怕,真田是沒這個命嘍!

大亮後,一切都明朗化了。

吳城城內已不存在中隊以上規模的軍,那些因躲在陰暗處而“倖存”下來的三五成群、七八成夥的鬼子也已註定是看不到下一個出的了。湖面上軍軍艦、炮船也小心翼翼的撤了出去。而“幸運”的從新十八軍手中溜掉的真田、齋藤聯軍,則正在接受三個主力軍的中**隊的“熱情招待”估計真田和齋藤兩個倒黴蛋,這會兒也該“熱淚盈眶”了。德安方面的軍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捨得出擊了“可惜”看目前這陣勢“恐怕”只能趕得及給這幾千人收屍了,準確的說是燒屍。

眼前程家驥那裡還顧上別的,光是肅清藏在吳城小巷深外的軍就夠他忙乎個好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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