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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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菲終於想出了一條自認為是萬全的脫身之計!
然而,不巧的是,第二天一整天裡,她聽說吳老三都沒有出門。文菲因怕事情壞在他那裡,只得勉強隱忍了一天。
次早飯以後,過了好久,文菲讓紫瑾去打聽了一下,吳老三仍舊遲遲沒有出門。文菲按耐不住心裡的焦急,讓紫瑾過去打探了一番,原來吳老三今天要在家中請客的。
文菲再也忍不住了。她在屋內盤算著:吳老三在家裡,自己提出進城,雖有被他攔阻的可能;可是,也許反過來,倒不容易引起吳家其它的警覺也未可知呢?
文菲鼓了鼓勇氣,帶著紫瑾從後面徑直來到前庭拔貢的書房。
拔貢沒有想到一大清早這個弟妹會自己闖到外書房來。乍然間,倒到有些意外。
拔貢略略令自己鎮定了一下,便召呼她坐下,一面就問:“弟妹,有什麼事要吩咐的麼?”嘴上這樣問著,心內卻已情知——這個弟妹今兒忽兒巴地帶著丫頭,徑直跑到前庭來找自己,一定是有什麼非說不可的話要說的。
果然,文菲說今兒的太陽好,天也暖和,想要帶菊影和梅影姐妹兩人,回山城她姥孃家走一趟,,探望探望病中的母親。
拔貢見說,站起身來,望著窗外沉起來。
文菲在背後打量了拔貢一眼,見他今兒穿了一套家常的銀菱紋綢夾褲褂,隨意挽起的袖口,
出雪白的實地紗裡子。雖說是在大早上,人卻依舊顯得清清
的模樣。
拔貢站在那裡,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坐下來,望著文菲聲音很沉穩地說:“弟妹,你也許不知,這會兒外面可是不大太平啊。聽說,城外四處都在鬧匪亂。我想,就是出門,還是等過一段子的好。城裡面,你若是太掛牽叔母、放心不下的話,我可以派人去接了叔母來家。若叔母和文茂賢弟能在咱家住上一段
子,不僅兩下都能照顧得到,而且吃藥、請郎中的諸多雜事,倒比你一個在城裡還能照管得周全、也更安穩得多呢!弟妹若是以為可,我就吩咐人去接叔母和賢弟來如何?”文菲見拔貢這般說,突然一陣絕望,兀自坐在那裡
不住一下子滾下淚來。
拔貢見她也不說話,一時竟滿臉是淚時,頓時愣在那裡了。看著她淚傷心,他的身份,真是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轉而心想:她既然提出要帶著兩個影兒一同進城,恐怕果真是想要走趟孃家的。自己設若再不答應,老是把她囚
在吳家大院裡不準出入大門一步,甚至連讓她回趟孃家、探望探望城裡病中的老孃和弱弟也不許,一是於情於理也說不大通,二也終究不是個長法啊!
拔貢這般沉默了好一會兒,見她只是淚不已的,心底由不住生出老大不忍的憫惜之情來。遂和聲細氣地問道:“弟妹,你到城裡,除了看看叔母之外,還想再到別處走走、買些東西不買?”見他口氣有所緩和,文菲抬起淚眼答道:“東西倒也不想買,只是,去年
上我曾在崇福宮許下了大願,請中王爺和中王
兩位老人家,保佑我孃的病好起來。今年該去送些錢穀、上上香、還還願了。”拔貢沉思了片刻,站起身來,在屋內徘徊了一陣後,望著文菲道:“老三這些
子都在家住。只怕…只怕他知道了你要出門,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又要傷了你的心心…”稍頓了頓,又說:“真想去…就去吧!只是世道太亂,要早去早回。另外,得多帶幾個跟護的人才好。”說著,就令紫瑾叫管家來:令他派車把式套一輛有車篷的馬車,送四
和小姐們進城看望親家太太。又反覆囑咐說,除了讓文菲的丫頭紫瑾和梅影的丫頭絳荷跟著以外,另外還要一個管事的帶三個手下的都跟著。又另
待,要多備些看望親家太太的禮物帶上。
待管家吩咐人套車、派人時,文菲便扶著紫瑾回到後面自己的院裡,定了定暗喜的心神,把梅影、菊影姐妹倆個收拾打扮得花花綠綠、齊齊整整的,又略準備了幾樣上供的物品,這才扯著姐妹兩人從自己的院裡一直走到前庭來。
文菲從後院往庭一路走,心裡卻在一路咚咚地跳著——心想,著這時可千萬不要撞上吳老三!如此,只出了吳家大門,諸事就算妥當了!
誰知,偏偏是怕中有鬼!
就在紫瑾、絳荷拎著包袱,文菲領著兩個歡天喜地的影兒出了垂花門,等在那裡的管事這時也從拔貢的書房領了命出來,眾人在前庭拔貢的書房前聚齊了,正準備一齊出大門時,可巧,正被從後院來到前庭的吳老三頭撞見。
吳老三站住腳,詫異地望了望文菲等一群人,把管事的叫到一邊,低聲問了兩句什麼,沉著一張臉做了手勢,令他們先別出門,待他去問明大哥是怎麼回事?
文菲見此,一顆心便“突、突”地劇跳了起來!眼見那吳老三徑直地進了拔貢的書房,兩人窩在屋裡說了半晌,文菲心急如火,卻不知他們會說些什麼?更會有什麼結果?
站在前庭院子裡的文菲,不由地心內就揪緊了起來,她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滿心焦灼地憂慮著——不知今天還能不能出得這個門了?
正滿心焦亂時,就見拔貢獨自出了書房門,也不看文菲,只管叫過管事的,沉著臉吩咐:“你們出門吧!”文菲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因家中都是拔貢說話算數,所以拔貢這裡一發話,管事的立馬點頭說:“是。”拔貢的話一落音,兩個影兒立馬就像蝴蝶一樣笑著跳著拉著文菲的手要飛出門去,文菲沒有動,仍舊站在那裡望著拔貢。拔貢這時才轉過臉來,深深望了望她,言又止的樣子。轉臉又對管事的
待道了一番:“你三爺的擔心的也有道理:聽說外面這時亂得很!你們幾個要好生照顧,不敢大意。
和小姐們的好歹,全包在你身上了。”說完,他轉過臉來,對文菲低聲
待:“你們上車吧!早去早回。”文菲這才扯著兩個影兒,在拔貢的注視下,慢慢地下了臺階、出了大門,扶著紫瑾的肩上了車。這時,三個跟的人也都上了馬,車把式亮亮地甩了一聲馬鞭,馬鈴兒便玎鈴玎鈴地響了起來。
在車裡,小菊影快活得連一會兒也不肯安生!
她今兒一張揩了胭脂粉兒的笑臉更是粉如月季花兒。文菲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聞著她香噴噴的小臉蛋兒,心想,今兒這前半晌,也許是此生此世自己和她待在一起的最後一段時光了,
不住心下又是酸楚、又是悲憫的。
因拔貢反覆待過的,故而,幾個家人生怕有什麼意外發生,一路之上緊緊跟隨馬車左右,一點也不敢大意,一步也不敢遠離。
進了城,文菲令眾人把車馬停在大門外面,把管事和幾個家人讓到東屋歇著,自己帶著影兒進了母親的正屋。見孃的病略有好轉,文菲也安了點心。孃兒倆說了會兒閒話,文菲乘人不注意,待小弟趕快到純表哥家去一趟,說自己正在孃家,跟了有好幾個家人。看他能不能找人來陪他們喝酒?
誰知,小弟跑去了一圈,回來卻道:“嫂子和姑說,純表哥今兒一早出門去了,明天才能趕回來。”文菲一聽,心裡便涼了半截子——事情真是太不巧了!怎麼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自己最急需他時,他卻出城去了?!
她咬了咬牙:看來,眼下也只有最後一條很冒險的計策可用了。
中午,文菲讓眾人在母親家吃了飯。她讓紫瑾、絳荷幫母親做了一滿桌子的飯菜,又有意打開了一罈子老酒,讓在家幫工的石頭兒堂弟坐陪,定要勸他們放開量喝。飯後,自己和母親說了好長一會兒的閒話,又幫助熬了一劑藥服侍娘喝了。看看頭偏了好些時,才讓管事的吩咐家人和丫頭扶小姐們上車,說到寺裡上香還願去。自己告別了母親,這才上了馬車,一路出城朝北走去。
待眾人的車馬走到通往法王寺的山路時,文菲說:“哎!不對吧?這是上哪兒去的路啊?”管事的聽見,忙勒住了馬頭,扭過頭來答說:“不是要到法王寺還願麼?”文菲道:“咳!到法王寺做什麼?我去年在少林寺的白衣殿許下的大願,咱還得到少林寺白衣殿才對麼!”管事的中午多喝了幾杯酒,這會兒在馬背上已有些暈暈乎乎了,心想拔貢爺出門前
待過的,說
除了到城裡探看親家太太,還要再到寺裡上香還願的。是法王寺還是少林寺?興許自己聽錯了?也沒有多想,就令車把式撥轉馬頭,眾人重新上了嵩洛古官道,一路往少林寺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