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臉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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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昭去西關按察分司的時候就坐的人力車,從廣州城中心到西關通濟橋附近的按察分司,銀元一分,也就是十文錢,廣州人已經形成約定俗成的習慣,一個銀元兌換一吊大錢。

西關按察分司剛剛掛牌,葉昭自要去客串幾天。雖然同李蹇臣談起各地設按察分司的構想,但真正實行,又豈會不小心謹慎?

西關人思想最開通,華洋雜處,按察分司這個帶實驗質的衙門自然以西關為試點,從實踐中體會其利弊,逐漸完善其職能機構,等機構成、時機成再推而廣之。

西關按察分司衙門設僉事一名,乃是正六品官員,算是法院院長,衙門設立案署、刑名署、審判署等機構,負責審理巡捕局不能處理但危害較輕的案宗。

葉昭撈了個立案署副典事的職位,算是立案署的第二把手,戴了鬍子,穿上深藍呢子的制服,倒也神奕奕。

西關按察分司在通濟橋西,和巡捕局一般,一座大宅院,重新維繕了一番,就成為了簡易衙門。

去簽押房報了到,自有人領著進了東廂審判署辦公室。

審判署一共五人,典事一名,副典事一名,屬員三名,全在東廂辦公室辦公,窗明几亮,葉昭進屋的時候典事程禕正喝茶水看報紙。

葉昭當時就是一怔,又有些無奈,怎麼覺跟後世清水衙門差不多?可想想,這個年代肯看報紙,那就是“進步人士”隨即釋然。

程禕三十多歲年紀,倒稱得上英俊,廣府人,家境富裕,非招募新丁,乃是廣東按察司吏員分撥,概因其“聰慧開明”是以才被撥來分司聽用。

葉昭的辦公桌和程禕面對面,見葉昭走進來,程禕就滿臉笑容的站起,伸手和葉昭握手,果然是新作派。

“你是葉典事吧?”程禕親熱的握著葉昭的手問。

葉典事?葉副典事?葉昭心裡好笑,到什麼時候,這國人的稱呼都有講究,而程禕這般客氣,自是出善意。

“就叫我葉昭吧。”葉昭笑著說。

“不好不好,咱這稱呼,出去還能唬唬人,外面人聽了,還以為咱多大官呢,說好了,咱就這稱呼,今晚我請大夥吃飯,你們都得喊我程典事!讓我在小妾面前拿個彩頭!”程禕最後一句話卻是衝著全署的人說。

三名屬員都是後招募的,各個秀才出身,識文斷字,可見到官長這作派,人人臉上表情怪異,卻都拱手:“學生遵命。”程禕一翻眼睛,道:“你們沒聽僉事大人說嗎?咱這不是什麼官大一級壓死人的衙門,你們也不要做應聲蟲,我有謬誤,你們都可以指出來,張嘴學生遵命閉嘴學生遵命,要你們這些泥塑疙瘩有甚麼用?”三個秀才都是第一次進衙門做事,誠惶誠恐的,官長責罵,更不敢開聲。

葉昭笑著打圓場:“慢慢來,急不得。”程禕這才作罷,轉頭笑著對葉昭道:“好,你對我脾氣!”葉昭笑了笑,這程禕,也算怪胎了,若不是廣東新政,怕他熬到死也熬不上個管事的差事。

“葉老弟是哪裡人?”兩人坐下,隔著辦公桌,程禕就同葉昭聊起來。

葉昭笑道:“小弟來廣州許久了。”程禕道:“現在廣州好啊,看年紀,老弟娶了吧?”葉昭點頭,問道:“程大哥可有子嗣?”程禕嘿嘿笑道:“不瞞老弟,這沒子嗣有沒子嗣的好,我家裡一三妾,外面還養了一房,可都得乖乖的,誰叫她們不下蛋呢?”葉昭看了他一眼,只是笑,這程禕名字不顯,可在按察司怕老婆是出名的,因沒有子嗣在外間收了房小妾,卻被大婦又哭又鬧的鬧到了按察司衙門門口,一時間成為笑談。不過按照現時規矩,實則大婦已經犯了七出,休之皆可,但程禕沒這麼幹,顯然卻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雖然看起來好吹牛,葉昭對其卻有三分喜歡,畢竟自己身邊想找個能吹水的人太少了。

程禕同葉昭山南海北聊起來,當然,葉昭聽得時候多,說話的時候少,但葉昭是什麼見識,往往一句話就令程禕佩服不已,卻是越聊越起勁兒。

聊著聊著,程禕就聊起了街上大姑娘小媳婦兒的穿著打扮,嘖嘖的道:“前街馬太太,最喜歡穿新式旗袍,那小腿的,看得人心癢癢。”葉昭無奈,心說這程禕也太“開明”了吧。

三秀才面尷尬,只在心裡唸叨非禮勿聽、非禮勿聽。

不過旋即一個案子的處理卻是令三秀才對官長刮目相看,一個抱小狗的西洋貴夫人來控告中國女傭偷錢,巡捕局那邊也已經從女傭居室抄出了銀元,可程禕三問兩問,就把貴夫人問得出馬腳,不得不承認是她欠了女傭工錢,想解僱她又不想付銀子,這才想了個栽贓的招兒。

程禕更民事律嫻,引經據典問女傭要不要告西洋夫人“栽贓誹謗”勸說好久,但那小女傭畢竟膽子小,不想惹事,最後拿著貴夫人賠的錢千恩萬謝的去了。

三秀才再看程禕,眼中多了幾分尊重。

葉昭卻是琢磨,這個立案署實則就是後世司法制度中負責提起訴訟的律政署、檢察機構,早晚要同法院職能剝離,但也只能一點點來。

而程禕卻是說話算話,到了散衙時間,自鳴鐘報時,他第一個站起來,笑道:“今兒人齊,誰也不許走,我擺西洋餐,咱喜慶一把。”三秀才中一姓李的剛剛說了句:“學生家裡有事。”程禕眼睛就瞪了起來:“有事也給我推了!葉老弟難得上值,你不給他面子就是不給我臉面。”葉昭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怎麼這般像黑道老大?

三秀才無奈,只好答允,實則眼裡都有些躍躍試,西洋餐,他們三個都沒見識過。

程禕這才笑著對葉昭道:“老弟,咱去莎娃咖啡屋,所謂鮮膚一何潤,秀若可餐。那兒的羅剎美人兒,保管你見了,眼珠子拔不出來。可惜啊,聽聞和記棉廠趙家獨苗看上了,要媒人提親,願出一千銀元當彩禮,可人家媽眼角都沒一下,說了,十萬銀洋也不放在眼裡,叫他早死了這份心。我輩窮苦人,能聞聞她烹調的咖啡女兒香,也就算緣分了!”葉昭一怔,倒不知道還有此事,想也知道,那“傲慢”的媽,定然是李嫂了。

去莎娃咖啡屋?葉昭就有些猶豫,可程禕哪管分說?出了衙門張羅著僱了馬車,又去西街一個宅子接了他小妾,分乘兩輛馬車,直奔德興橋。

在莎娃咖啡室前下了馬車,程禕又介紹小妾與幾人認識,他小妾姓馬,一襲綠裙,倒也風婉約。

三秀才都拘束的見禮,雖說廣州尤其是西關一帶,女眷參與社活動已極為尋常,但三個秀才卻是第一次體驗這種新奇的受。

葉昭笑著對馬氏拱拱手,道:“嫂子。”程禕就指著葉昭道:“看,還是葉老弟久經風陣,就他沒臉紅。”馬氏吃吃的笑,別樣嫵媚,三秀才更是窘迫。

莎娃咖啡屋前,一盞煤氣燈柱散發著明亮的光芒,耀的咖啡屋屋頂彩繽紛的西洋畫招牌更顯綺麗。

程禕張羅著進了咖啡屋,選了靠窗的大桌臺,點了咖啡西點,程禕笑著說:“吃不飽沒關係,咱再去大戲院嘗牛排。”有白襯衣黑褲子的女招待送上香噴噴的六杯咖啡,程禕貪婪的聞了聞,雖沒說話,葉昭幾人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在馬氏面前,程禕不宣之以口。

葉昭品著咖啡,聽著程禕在他女人面前賣文采,眼角一瞟,暗道一聲糟了,無它,被莎娃發現了。

莎娃來到吧檯處指導咖啡師調咖啡,雖冬,但有葉昭發明的土暖氣,咖啡室內極暖,莎娃穿著華麗麗的白紗裙,皮膚白皙細膩,高聳的鼻樑,碧藍的大眼睛勾魂奪魄,出雪白的肩膀和yòu人的幽深ru溝,就好似後世典禮上的女明星,光彩照人。

葉昭戴鬍子的形象她早就見過,突然瞟到葉昭,魅惑碧眼立時出驚喜,葉昭一再給她使眼,可她又哪裡懂了?快步出了吧檯,鑲花邊的裙裾碩大華麗,直綴紅地毯,就好像凌波而來。

程禕正笑著問葉昭:“老弟,怎麼了?”就聞到沁人的清香,轉頭,目光可就真移不開了,莎娃那清澈無比的碧眼,深邃人,就好像有一種妖異的魔力,令人深陷其間。

三秀才更是一個勁兒唸叨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葉昭坐在長沙發最右邊,挨著過道,莎娃就老實不客氣的坐上了ru白沙發扶手,那碩大的疊絲裙裾幾乎將葉昭的‮腿雙‬也覆蓋得嚴嚴實實。

葉昭無奈,只能給目瞪口呆的幾人介紹“我朋友,莎娃。”莎娃笑嘻嘻跟幾人打招呼“你們好。”生硬清脆,別有一番動人心魄的韻味。

被馬氏偷偷掐了一把,程禕才回過神,和莎娃目光對視,臉騰一下就紅了,慌亂的道:“您,莎娃小姐您好。”三個秀才就更加目不斜視,尤其是葉典事和莎娃的曖昧姿勢,這,這看了令人心怦怦跳。

莎娃就嘰裡呱啦的對葉昭說起了話,想來多半個月沒見,又攢了一籮筐。

葉昭無奈,伸手指在她紅c混旁“噓”了一聲,說:“我和同僚聊正事呢,你安靜坐著!”莎娃顯然看懂了葉昭的手勢,聽話的點頭,喜滋滋看著葉昭的臉,好像看不夠似的,不一會兒,又對葉昭的鬍子興趣了,伸出小手輕輕撫摸玩,顯然是好奇這鬍子怎麼這般真。葉昭也懶得管她。

程禕看著葉昭,心裡這個佩服啊,心說你小子行,跟你比起來,咱都是鄉下泥腿子。玩風月玩到了羅剎國,這可真是真人不相啊。

又琢磨,朋友不可戲,以後可不能再幻想和莎娃小姐之間發生的風韻事兒了,可目光不經意瞟到莎娃雪膚碧眼,就不住心跳不止,心裡罵自己,不是東西,你太不是東西了!

“老弟,你和莎娃小姐如何結識?定是一段風花雪月賞心悅事了?”程禕不再去看莎娃,笑著問葉昭。

風花雪月?葉昭卻是嘆口氣,莫名想起了關外那數不盡的森森白骨。

最早跟自己南征北戰的神炮營將士,現今有幾人得還?

見葉昭臉略帶黯然,莎娃慢慢縮回了手,一字字很緩慢的道:“甜、心、不、生、氣。”葉昭一怔,卻不想這傻兮兮的莎娃倒是,轉頭看著莎娃,點了點頭。

莎娃就開心的甜甜一笑。

程禕盯著葉昭,卻又問道:“老弟,你家…”隨即就一笑,說:“算了。”現在盤問人家家世,淺言深,太過唐突。

“程典事,今我做東,這咖啡屋說起來小弟也算有少許股份。”葉昭心知程禕這人明,若一直跟他共事,怕早晚被其識破行藏,不過既然按察分司有這麼號人物,自己也就大可放心,評估利弊之時,對他之報告書多加留心,定會給自己許多啟發。

程禕也不推辭,看了葉昭一眼,笑道:“好啊,你真人不相,該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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