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五回冰魄吐寒輝金庭森玉柱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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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因知石完地遁由於天賦與祖父母的獨門傳授,具有專長,便令他當先開路。甄艮、甄兌左右相助,金、石、二易居中,阿童與幹神蛛殿後,一同前進。剛剛穿入石中不過數丈,方才風、雷、水、火各種爆震之聲忽然停止。初意一座石壁能有多厚,一心只防衝開石壁,走上正路,必有許多阻礙。哪知並無別的變化,石卻深厚得出奇,前途不知多深。尤其是前面堅如鋼鐵,石完當先剛剛衝過,上下四外直似快要凍結的石膏一般,又似極濃厚的膠質,隨分隨合,齊往身上擠來,身後立即填滿,向人湧到。如非阿童、幹神蛛各放佛光、蛛網,分頭抵禦,後面兩人非被陷住,埋藏在內不可。並且越難通行,壓力逐漸加增,在佛光籠護之下雖還無害,均覺吃力異常。

金蟬看出情勢危急,稍為疏忽,必受其害,權衡輕重,不管前途如何兇險,終以防身為上。便令易鼎、易震將九天十地闢魔神梭取出,化成一條兩頭尖的梭舟,眾人藏在裡面,各將法寶、飛劍放出,護住四面,試一衝行,竟比石完開路還慢。沒奈何,只得仍命石完開路,眾人駕著神梭尾隨在後,向前衝去。所過之處,只見金光電閃,霞彩飛騰,上下四外的石漿狂濤全被排盪開去。雖然神梭一過,後面仍舊合攏,比較先前卻好許多。四邊壓力為寶光所阻,石完走起來也較先前容易了些。似這樣,也不知飛行了多少時候。眾人見前途漫無止境,又覺著所行之路迂迴往復,並非直路,幾次命石完留意朝前直穿,總有穿通之時。不料費盡心力,不能如意,非順石,不能通過。屢想用法寶、神雷往橫裡攻穿出去,看清石外形勢,再作計較。總算甄氏弟兄持重,力說:"這裡面既是土宮門徑,被我們無心發現,總有到達之時。以我觀察所得,好似此中只有一條道路,不照它走,便有無量阻力,此外無路。否則,早和先前一樣,現出許多奇境了。"金蟬也覺有理,只得前進,走上一陣再說。也是眾人不該遭難,否則,以眾人法力,再如妄用主人所贈神雷,這條石中道路難免不被震破,不特眾人脫身無計,五行也必失次,甚或引起一場大劫,均未可知。

眾人在裡面又飛行了好些時,將到盡頭。只知順路穿行,早分不出東西南北,更不知土宮纏道已將走完,過去不遠,便是中心六角黑亭。但在將到以前,還有一重難關。

走著走著,方覺石質逐漸鬆軟,石完在墨綠光籠罩之下,奮力往前一衝。眾人緊隨在後,猛覺身外一輕,前面石壁變作一片極濃厚的黃影,與初人士宮所見相似。晃眼衝將出去,面前一亮。回顧身後黃塵滾滾,星沙飛舞,正似水一般退去,一閃不見,來路只是一堵石壁,知將土宮走完,心中大喜。再往四面一看,除來路外,歧徑縱橫錯,蜿蜒迴環,密如蛛網,望去甬道甚長,盡頭處各有門戶。同用心力,按照先前所見總圖仔細參詳,好容易才看出五宮五行方位。可是一經走動,險阻橫生,不是金刀水火突然怒湧,便是風雷爆發,霹靂橫飛。更有五行神雷,連同五光柱,各像本形,互相生化,夾攻上來,一個退避不及,幾乎便為所困。幸而有成算,始終合在一起,不曾走單,方得保全。就這樣仍受了不少虛驚,才得化險為夷。未一次,更將輪、月影差一點引發。

起先眾人深知五行生剋與七星運行之妙息息相關,牽一髮而動全身,捷逾影響,法寶、威力越強,壓力越大。到了後來全數引動,一齊夾攻,必不能當。雖幸應變機警,都是淺嘗輒止,不曾深入腹地,但是動輒得咎。除開來路短短四五丈地面一段死甬道外,任走何路均有埋伏。每經變故,地形必變,所現甬道更多。

正無奈何,石生笑說:"主人真有玩意,想不到這地璇宮竟比紫雲宮千里神沙還要討厭。何不照著那兩位朋友所說的走法試試?"金蟬早就想到二童身上所現字跡,因主人法嚴,二童此舉詢私洩機,大犯島規,但能不用最好;就用,也要裝著無心巧合,以免主人看破,使受責罰。聞言看了石生一看,故意說道:"他教我們遇到危險,用島主所贈神雷抵禦。照著此行經歷,前途大難,不到萬分緊急,如何妄用?我們還是查看好了纏度和五行生剋方位,試探著前進吧。"石生聞言會意,想起二童私現總圖,聞鍾驚慌之狀。人家為友熱心,何苦累他受責?好生後悔,便不再說。阿童、石完想要開口,也被金蟬使一眼止住。又犯了兩次小險,方照二童所說,往右邊一條甬道走進三丈六尺,果然發現左面有一往後退的甬道。仍作不知往前走去,待前面埋伏發動,然後故作慌不擇路,往那甬道退回。到了兩丈一尺左側,又一甬道形如鹿角,改退為進。仍作不知,照前觸動埋伏,再退回來,改走進去,果然無事。料定所說不虛,只恐二童負過,一路做作,有時相準行勢,連往別路犯險,始回正路,似這樣,經過七八次之後,方始裝作悟出玄機,照著所說進退之法,往前飛馳,也未再遇絲毫阻礙,所經道路竟達三百六十五條之多。走到一半以後,發現沿途所經,是個長圓形的螺旋纏道,由外而內,圈子越來越小,知將到達。事情雖可如願,金宮黑亭最後還有難關,既不知如何衝出埋伏,更不知歸途如何走法。方在商議,路已走完,略一轉折,便見黑亭當路,其高九丈,大約畝許,正中心果有圓形地

金蟬沿途行來,已覺越走地勢越低,估計離上面海底,少說也在千丈以上。亭心地深三四百丈,知道下面必與地軸相連。少時遇險,再要深入,必要走近兩極子午線,或將元磁真氣引發。眾人法寶,除靈嶠三仙所贈玉虎,以及石生的兩戒牌、易震的火龍釵、阿童的神木劍外,無一樣不是五金之質。心方一動,忽聞有人與靈奇說話,甚似耳。石完、幹神蛛、阿童首先飛身而下。金蟬不暇多想,恐防遇阻分散,匆匆率眾跟蹤趕去。快要落地,便見一道青光擁著一個紅矮胖老頭,正是靈奇之父靈威叟,朝著眾人把手一拱,一言未發,便頭飛過,往上升去。落地再看,靈奇手裡拿著一個小晶瓶,一個內貯靈丹的玉盒,上前拜見遞過,神略顯緊張,似未受苦。只奇怪靈威叟怎會在此,而且彼此情意頗厚,見面不一言,徑自飛走?接過靈丹,方要問話,靈奇已搶先說道:"諸位師叔,請快隨我避入甬道,再說不遲。如非家父在此,諸位師叔一到,所有埋伏全發動了。"說罷,當先走去。眾人料知來勢厲害,忙即跟去。下面形勢長圓,一頭大,一頭小,並不凹凸,不是純圓。那甬道入口,在橫面之北作三角形,大約三丈。

但只一塊銀,光可鑑人,不知底細,絕看不出那是甬道的入口。眾人剛剛走到,便聽上面萬籟怒號,震耳聾,比初入土宮所聞更要猛烈得多,知道厲害。金蟬不等靈奇招呼,先命石完行法開路。石完當連受獎勉,又聽出玄玉口氣,破此玄晶非他不可,越發興高采烈,不等說完,冒冒失失,頭一晃,便衝將進去。只見墨綠光華剛剛破壁飛進,忽聽石完驚呼一聲:"噯呀!"同時那塊玄晶也變成一股奇亮若電的銀光氣冒起,亭上面的五行神雷也似排山倒海一般快要湧到。下面立生反應,上下四外一齊震動,壁上銀光若箭,暴雨一般相對飛,晃眼化成一片光海。

眾人先聽石完驚呼,知已遇險。因他年小膽勇,獨任艱難,全都對他憐愛,惟恐有失,一著急,各用法寶護身,便要趕去。甄氏弟兄更是著急搶先,剛一飛近,猛覺奇寒侵骨,幾乎血脈皆凝,快要凍僵。銀光中又飛出一蓬淡青的寒星,這才看出那玄晶竟是萬載玄冰所結英,寒星更是厲害,知道不妙。本難避免,幸而金蟬早有防備,見石完不等說完,先自飛入,忙喊:"幹道友、小神僧留意!"幹神蛛揚手一片灰白光網飛將出去。不過二甄心急,稍為快了一步,兒吃大虧。就這受寒驚退之際,光網已飛向前面,將那一蓬寒星兜住,不令噴出,眾人也無法前進。幹神蛛回顧身後形勢大變,全室除甬道入口這一片外,都在靈光箭雨紛之下,阿童正用佛光抵禦。幹神蛛不由情急,自言自語道:"你不趁此時進攻,我將來如何向人求告?暫時就吃點虧,所得也足償所失。就現原形,有甚相干,誰還不知道麼?"眾人料他要令附身神蛛破那玄晶,果然話未說完,前黑衣上現出一個大白蜘蛛,以前眾人所見,只是神態生動,若隱若現的蜘蛛影子。這時神蛛雖未離人飛起,卻是全身畢現,看得甚真。只見那蜘蛛形如人面,獰惡非常,通體灰白,六腳長如針,一雙火眼其紅如血,凹鼻方口,上下各有兩枚利齒。

一現形,便由肚臍眼內出一股白氣,光網立即加厚,同時嘴裡噴出一個血火球,由光網中心穿出。對面銀光寒星雖被網住,仍在衝突飛舞,毫未減退。火球一現,立時爆散,化成一片火雲,只一閃,便連光網帶銀光寒星全都消滅。蜘蛛也已不見。以眾人的目力,並未看出是怎麼收回來的。面前立現出一個三角甬道,連忙一同飛進。石完也由裡面出,見面說道:"我出生以來頭一次遇到這樣奇冷,差點沒有把我凍死。"幹神蛛見甄氏弟兄尚未復原,便請與石完立在一起。跟著前蛛影略現即隱,一片紅光朝三人當頭一照,三人立覺一股熱氣罩向身上,寒氣全消,當時復原。

就在這略一停頓的工夫,上面五行神雷全數爆發,隨見一股五變幻的光直衝進來,甬道全被填滿。前頭各火花亂爆,發出連珠霹靂,狂也似朝眾人湧來。阿童殿後,忙用佛光擋了一擋。方覺力大異常,從來未有,猛瞥見五光齊中心,互相一撞。跟著便是驚天動地一聲大震,威力加倍猛烈,佛光竟被蕩退。心靈上忽生警兆,心中一驚,不敢再抗,忙大聲急喊:"大家快走!我支持不住了。"這時雷聲更密,千百團五火花隨同霹靂之聲紛紛爆,宛如百萬天鼓,一齊怒擂。眾人聽不出說些什麼,但見阿童驚慌卻退之狀,料似不妙,無法再相問答,各縱遁光,聯合一起,朝前飛去,後面神雷飛馳追來。眾人見那甬道作圓弧形,往下彎去,只顧逃避,也不知飛出多遠。

似這樣逃竄了半個多時辰,甬道漸漸縮小,最前面只有丈許方圓。看去深黑異常,後退無路,只得飛向前去,相機行事。因慮地勢如此狹小,無法應付,一同施展全力,飛身逃遁,又飛出老遠。金、石、阿童三人留意後面無甚聲息,回頭一看,驚慌忙亂中,後面的五行神雷已經退去,四外靜蕩蕩的,黑暗異常,霧氣濃密。那麼強的寶光,只能照出七八丈遠近。神雷收得奇特,意回看。哪知才一舉步,便覺潛力阻路,重如山嶽,寸步難行。如往去路飛行,卻是輕快異常。惟恐強行回沖,引發神雷,又人危境。互一商議,取丹救人已經做到,主人又將靈藥與靈奇轉付,更無再用深機密阱苦苦為難之理。既有道路,總可通行,索前飛,看到盡頭是何景象。

金蟬隨問靈奇怎會父子相見?被困時可曾受苦?靈奇答說:自被玄玉擒去,飛到島上,便見父親靈威叟趕出,帶了自己,飛入地璇宮最下層金宮底。一直等到眾人快來,才將丹藥與靈奇,說:"五行神雷萬不可抗,應由石完開路,一同飛入。這時五行神雷一齊發動,定必來追,只要不與接觸,飛行百里左右,神雷必退。雖然可回原路,穿行全宮,脫身出去,但經此一來,途徑已變,除向島主服低認過,要想覓路脫身,卻非易事。逃時如若誤用法寶佛光去敵五行神雷,一生反應,卻不知要被它追出多遠,方始撤退。不過前行彼此有益,比由璇宮徑走出反而容易,只是道路要遠得多。"說完,眾人便來了,乃父也自飛去。

眾人先前只顧尋路急飛,無人留心裡程和飛行時間,只知所經途程甚多,不知神雷退時人已深入地軸,為前面元磁真氣所。先只覺得越往前飛越快,好似不用飛遁,也能照樣前進。那甬道已不見,上下四外暗沉沉一片混茫,以金、石二人目力,竟看不出前面景物。所行卻是正中央略作弧形的一條直線,毫不偏倚。後來發現前進固是輕快無比,後退卻是有不可思議的絕大阻力,不能倒退一步,成了有進無退之勢,除照中心飛馳前進而外,連往兩旁移動,稍改方向,都辦不到。甄民、甄兌首先驚覺,跟著金蟬也已醒悟:如非深陷地肺之內,將為太火所化,形神皆滅,便被兩極元磁真氣住,人由地竅中穿出,走向去往南極的子午線上。互相一說,全都驚慌起來。眾中只阿童、石完二人還能勉強掙退,其勢又無丟下眾人退走之理,正在憂疑。

七矮見身被前面住,除越飛越快而外,別無所苦,也不見有什異兆。暗忖:"照此飛行,早已穿入地肺深處,為地底千萬年鬱積的太火所困。照前次神駝乙休在銅椰島陷入地肺情景,就仗法寶護身,不至煉成灰煙而滅,也絕無如此平安。再者,主人與師父尊長俱都相識,對幾個後輩也絕不會深機密阱,行此陰謀毒計。此時必是附身在地軸中樞,地體下層之外,上下四面均有極濃厚的混元真氣裹緊,只當中子午線有兩極元磁力,可以通行無阻,左右移動,固然不能,什麼也看不見。大火焚身之險雖可免去,但那南極盡頭的宇宙磁光威力之大,不可思議,多高法力也受不住,到時如何抵禦?

脫身更是奇難。此行如有兇危,下山時所賜仙示如何不提?"心念一動,金蟬首先想起:"仙示偈語微奧難解,幾經猜詳,以及玉清大師、鄭八姑二人答話暗示,好似新闢的金石谷,只是自己他年小住往來之地,真正府似在海外兩極等處。照著目前形勢,好些俱已應驗。"向眾一說,再互一推測,果然一點不差。石生更說:"靈威叟最愛靈奇,有時為他,甘受島主重責。上次暗中相助,何等出力,那是因靈奇拜在嶽師兄門下,愛屋及烏之故。如今我們果有兇危,斷無一言不發之理。我看不特仙示應驗,前行當有奇遇,連那宇宙磁光到時也必能通過。"眾人法力雖高,仍是少年心,聞言憂慮全消,反嫌飛行子午線上黑暗奇悶,巴不得早到盡頭,見個分曉,一點不知厲害,全都膽壯高興起來。眾人所用法寶、飛劍,十九是大白金所制,為防萬一,遁光又連在一起。對面力自然隨之加增,便不御遁飛行,也不由自主朝前疾駛。這一心急趕路,飛行更快,端的比電還急,朝前去,快得出奇,晃眼便是千百里。眾人只覺飛行之快,從來所無,也不知飛行了多遠,飛了多少時候。正在加急飛馳,忽然發現前面微微有了一片亮光。

眾人以為快要到達,心中一喜,猛覺身上奇熱,前面力倏地加增。因見前進太快,初次經歷,不知吉凶如何,想要仔細盤算應付方法,試把遁光停住,任其自進,果然慢了許多。

七矮上次見過北極磁光,見前面光影相隔漸近,只是一大片灰白光影,並不好看。

暗忖:"前次所見磁光,芒萬丈,輝耀中天,千萬裡的天空佈滿彩霞,大地山河齊幻異彩,光怪陸離,不可視,奇冷異常。怎同是極光,南北不同?不但光不強烈,並還如此奇熱,莫非相隔尚遠之故?"正指點說笑問,猛瞥見灰白光影中現出一個黑點,並無光華,照樣發出無量芒雨,作六角形往外四力又復加強好多倍。眾人身子竟如一群隕星,往前飛投下去。不知黑影便是大氣之母,陰陽二氣正在互為消長。平所見極光並非實物,乃是氣母與元磁氣分合聚散之間發出來的虛影回光,黑影一散,極光立現。陰疑於陽必戰,此正是極光出現以前應有現象。陽極陰生之際,那熱力竟比尋常烈火加增到幾千萬倍,而且力大得出奇,不論宇宙間任何物質,稍為挨近,便自消滅,化為烏有。眾人已經將近死圈邊界,形勢危險萬分,一點還不知道。眼看走上死路,也是仙緣深厚,該當轉禍為福。就在這快入死圈,危機一發之際,那氣母元磁氣恰巧由合而分,爆散開來,挨近子午線旁的極光虛影立即出現。

眾人正飛之間,瞥見那六角黑影突然暴脹,四邊齊芒,當中空現一點紅,其赤如血,晃眼加大,熱氣同時增加百倍。如換常人,早在半途熱死,也絕不會飛得這麼近。眾人本就熱得難耐,哪經得住熱力暴加。又看出黑影紅星威力猛烈,不近前已熱得五內如焚,透不出氣,再如飛近,焉有幸理?因覺這等突發奇熱,從來未有,金蟬已早將玉虎放出,也只覺對面力減少一點,仍然抵禦不住奇熱。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聽幹神蛛驚呼道:"前面死路,萬萬不能再進!"眾人聞言大驚,身子又被住,無法停止回退。正待回問,猛瞥見左側極光突現,萬里長空齊煥光,霞影千里,瑞彩彌空,壯麗無倫,俱以為極光原來在彼而不在此。大家全都怕熱,看出前面厲害危險,猛又覺出力驟減,身上一輕,不約而同,便往有極光的地方飛去。本來眾人身上飛劍、法寶俱與心身合一,早被元磁真氣緊,萬拉不脫。事有湊巧,極光現時,眾人恰飛到正子午線側面來復線叉之處,已經無意巧合,現出生機。

阿童本在斷後,始終未向前去。因眾人法寶、飛劍均極神妙,不在佛光之下。初次下山,無甚經歷,只用佛光試行後退,覺著艱難,以為前面也是一樣,並未再試。忽聽幹神蛛大聲警告,自己也是熱得難受,想用全力發動佛光去擋熱力,再試它一下。如在先前,此舉也無甚補救。這時卻是適逢其會,正趕到子午、來複兩線叉之地,再巧沒有。又以師傳心法全力施為。金蟬玉虎不是金鐵之質,又具有隔離妙用。於是太陰元磁真氣首被隔斷,擋了一下,不等由四方身後包圍上來,眾人已經發現極光虛影,同時身上力一輕,更不怠慢,紛紛改道往側飛去。一經脫身於子午線外,力全消,當時一個寒噤,又由奇熱變為奇冷,知已脫險。驚魂乍定,惟恐又陷危機,俱以全力飛行,朝前疾駛。直到飛出老遠,方始回顧,見右側橫著一條奇長無際,不知多的氣體,別的一無所見。天上下一片混茫,也與平所見天不同。只面前銀極光佈滿遙空,下半齊整如前,上半長短大小參差不齊,宛如一大片倒立著的天花寶蓋,瓔珞蘇,不往下垂,上豎。霞光電,銀雨星飛,與上次陷空島北極磁光正好相反。只見萬里長空,上下四外只此一片極光,不見一點雲彩與別的景物。極光雖然非常好看,卻不能照遠,近身一帶仍是黑沉沉的,並且越往前走,遙望極光越發鮮明,所行之處反更黑暗起來。心中奇怪,仍想前途總有光明,一味疾飛。哪知人已飛到南極盡頭,轉眼重又走入極邊地竅。由地軸中通行,穿出大地底層,只消衝破最後一關,便到了小南極左近,附在地體旁邊的天外神山之上。

眾人飛了一陣,眼前一暗,極光不見,又入黑影之中,先還不知就裡。等到又飛行了些時,才看出與陷空島初入地竅時情景相似。心料危難已過,前途必是南極奧區,只要和在北極一樣見了實地,便可進退如意。一面又想著仙示海外開府的語意,全都興高采烈,不以為意。這一段地竅竟短得多,不消多時,便已走完。眾人正飛之間,忽見前面微有亮光,近前一看,所行之路乃是一條弧形甬道,已經行到盡頭。光並不強,只似一團實質,將去路堵。易氏弟兄心急,首將飛劍放出,哪知飛向光中,竟如石投大海,劍光一閃即沒,無影無蹤,仍是好好的,並無異狀。眾人一見大驚。石完不知厲害,又當是石土之質,飛身便朝前穿去。甄民想攔,沒有來得及,人已衝入,當時發生變化。

只見奇光電漩,石完陷身其內,儘管用盡力量掙扎,不能脫出,急得大聲疾呼,哭喊:"師父、師伯救命!"又有無數光箭朝眾人猛過來。雖仗各有飛劍、法寶防身,不曾受傷,但那力量大得出奇。尤其是酷寒難,與上次陷空島初探戰門時所經一樣。晃眼之間,眾人便全陷身於光海之中,冷得亂抖。同時阿童一見石完失陷,首先一指佛光,飛身上去,雖然將他護住,但那寒光之中另具有一種極大壓力,上下四外一起湧到,不能脫身。靈奇強掙著喊道:"這必是兩極寒所萃之地"那三粒神雷呢?"金蟬不等他說完,已先警醒,便將陷空老祖所贈神雷一起發將出去。那寒光竟似具有靈,想要逃遁,無如金蟬出手得快,又是連珠同發,已經無及。只見神雷脫手,三團酒杯大小的五火花紛紛爆炸。耳聽兩聲哀過處,寒退光消,一閃不見,所失飛劍也便收回。前面地上,甬道重現,倒身兩具殘屍。過去一看,乃是兩個質如晶玉的女子,各穿著一身薄如蟬翼的冰紈霧毅,與陷空島二童一樣形質。只是相貌猙獰,兇惡非常,已被神雷打死,肢體碎裂,橫仆地上。眾人知是寒魄氣煉成的怪物,已經身死,便不去理睬,仍舊前行。

走出四五十里,前面又現微光。眾人全有戒心,惟恐又遇阻攔,徑彎曲向上,看不到盡頭,便把勢子放緩。正在戒備前行,忽聽幹神蛛笑道:"我看看去,也許走遠一點,諸位尋不到我,不要介意,這地方我許有一點事要辦呢。"說罷身形一晃,當先飛去,轉眼不見。行時,眾人見他面有喜容,前蜘蛛影子時隱時現,張牙舞爪,興奮異常,不似路上那樣沉默憂鬱之狀。前面光影似由上透下,與先前遇險不同,已將鄰近。

到了盡頭,才知那地方正是通往上面的出口,形如深井,上下相隔約數百丈,勢向前傾,上面口大隻數尺,天光由此斜下來。知到地頭,出險在即,不由神一振,大放寬心,忙催遁光飛將上去,出口便見面前現出一片奇景。那地方乃是一座極高的冰山頂上,通體翠晶瑩。一座高約十丈的黃玉亭罩住出口,平頂垂直,整齊如削,直似整塊晶玉摟空雕刻而成。眾人先看到的是對面大片海洋,碧波浩瀚,天水相涵,極目蒼茫,漫無涯際。水又極清深,幾可見底。水中魚介多具文彩,五光十,千形異態,不時往來飛翔於水面上。海底深約百丈,細沙如雪,上生海藻海樹之類。有的五輝,"r權分歧,宛如巨樹;有的翠帶紛披,長達十丈以上。更有不少奇形怪狀的海獸、飛魚穿行其間,追逐為戲。偶然怒,鬥將起來,海底細沙受了震盪,立捲起千層星雨,億萬銀花,飛舞於翠帶珊瑚叢中。

方覺奇景當前,從來未見,忽聽石生、阿童傳聲驚呼,起自身後,金、甄、易、石諸人回頭去看。因前面亭外矗立著一座高達數十丈的玉壁,眾人一出口,便見大海前橫,景又壯麗,紛紛向海眺望,亭前景物被玉壁和兩邊冰崖擋住,不曾繞往前面查看,也未想到這等海上神山,豈無仙靈怪之類隱居盤踞,多半不曾留意。只阿童一人因先前幾為寒所困,想起大師兄朱由穆銅椰島別時之言,始終謹慎,見當地景物過於奇異,休說眼見,連聽也未聽過,本就驚疑。同時心靈上又起了一點警兆,照著初下山時恩師傳授,料定必有事故發生,亂子還不在小。見眾人正在看海,指點碧錦鱗,十分有興,此時尚無異兆,不願大驚小怪。因與石生並肩而立,便悄聲說道:"這地方太怪,我們往亭那邊看看去。"二人本甚厚,隨同往亭前走去。本意那山頂形勢奇特,左右兩面有數十丈高的冰崖,環向對峙,前面一座玉壁,除亭後向海一面,下餘三面外景全被擋住,打算飛向前面玉壁之上,往外查看。哪知上面看是空的,暗中竟設有制,剛飛到頂,便將埋伏引發,萬點銀光似暴雨一般當頭打下。幸而阿童早有防備,石生那一塊三角金牌又是靈嶠奇珍,自具靈異,與主人心神相合,金霞佛光同時飛湧,那法恰巧遇到剋星,才一接觸,便即破去。二人知已深入重地,一面傳聲音警,一面隱身上飛。到了牆頭,恐又有甚埋伏,越將過去,方始下落,同時看出牆外別有天地,景更光怪奇麗。

原來下面乃是數千裡方圓一片盆地。先在山頂觀海,已覺那山甚高。再由這山前下望陸地,更顯得那山高出於意外,上下相去達數千丈,地面似比海底還低得多。地面上也有不少峰巒遠近羅列,最高的約有千丈,但比這座高山卻差得多。最奇的是除開肢陀溪澗而外,大部地平如鏡,其白如銀,也看不出是冰是雪。每座峰巒均由平地拔起,翠晶瑩,上面各生著不少奇花異樹,遙望過去,俱似晶玉之質,不是金光燦爛,便是錦輝煌。有的花朵生得奇大,從來未見。如非樹身高大,老幹丫權,蟠屈飛舞,姿態生動,簡直不像真的。更有不少金碧樓臺掩映光林之中,下面地上也是處處花林,燦若錦繡,繁豔無倫。由上望下,到處仙山樓閣,霞蔚雲蒸,光怪陸離,不可名狀。頭上的天是青的,長空萬里,湛然深碧。除偶然白雲如帶,橫亙在東南方峰殿閣之間,舒捲迴翔,似颺去而外,不著絲毫雲翳。下面的地又是白的,廣原平野,其白如銀,直似一片奇大無比的銀氈。上面堆著千萬錦繡,花光浮泛,彩影千重,分明是夢想不到的美景奇觀。

便凝碧仙府也無此宏闊壯麗,氣象萬千。令人見了目眩神,應接不暇。

石完喜得便要往下飛去,被金蟬一把拉住,說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如此冒失。"說時,發現那山佔地甚大,除玉亭高居山頂正中,三面均有玉牆冰崖環繞而外,形勢靈奇,景物也頗繁妙。便令眾人先尋一個隱秘之地,就冰塊上坐定,說道:"適才推詳仙示,好似此地是我師徒七人久居修道之所,但是事前似有不少兇險。似此靈境仙山,休說是見,便聽也不曾聽過。其中如是海外散仙所居宮室,這麼大的地方,人棄我取,選上一處做我們的府,對方要是正經修道之士,聲應氣求,必無嫌忌;如是左道妖,事情就難說了。幹道友此地從未來過,怎會一去不回?必有原因。事須謹慎,我們孤懸南極夭外,相隔中上不知多少萬里,一有失陷,連救兵也請不到。上次在銅椰島與乙師伯分手時,雖蒙他賜我一面事急求救的信符,但是相隔大遠,又有宇宙磁光大火、大氣阻隔,也不知道能否當時趕來。幹道友雖是初,已成至友,蒙他數十萬裡犯險同來,如今失蹤,吉凶難定,也須從速查探他的下落。二甄師弟傷還未愈,一路險難飛馳,雖有靈藥,無暇醫治。必須治癒復原,將毒氣化盡,以免臨時倉促,容易吃虧。"隨將陷空島所得晶瓶玉匣取出,打開一看,瓶中靈玉膏、萬年續斷和冷雲丹外,玉匣中尚有一個小蚌殼,中藏綠豆大小十粒透明金丸。另附靈威叟一張二指大的鮫綃,上寫"辟去火,解毒清心。到後即服,可以防身"等字。人數正對,只幹神蛛不在。每人分了一丸,將另一丸連蚌殼帶餘藥收起。甄氏弟兄接過靈藥,便照前法醫治。因所中刀傷有奇毒,雖仗本門靈丹保住心身,仍非陷空島靈藥不能去毒復原。不到半盞茶時,甄氏弟兄便同復原。各人又把那粒金丹丸服下,入口覺有一絲清涼之氣免費全身。再等行完一周天後,好似心神比前更加清靈,只心頭微有一點涼意。急於查探幹神蛛下落,是否入伏被困,匆匆起身,均料此丹有益無損,也未在意。

行時金、石二人同用慧目法眼,仔細往那群峰樓閣查看,覺著相隔太遠,縱有妖盤踞,也難看出。但是內中一所樓臺,金庭玉柱,高大崇宏,一片平臺甚是廣大。別的樓閣都在峰上,獨此一處建在平地。四外群峰環繞,一水中涵,竟比紫雲宮中的黃晶殿、蚣就榭兩處還要壯麗得多。佔地最大,相隔那山也最遠。心疑正經修道士怎會如此奢侈,窮極工巧?意先往一探,又恐下面設有埋伏,幹神蛛不曾走遠,便被困住。這等地方不見一人,越看不出一點跡兆,越是危險,深入重地,虛實難知。便試探著隱身降落,打算由平原花林之中,沿路觀察,隱將過去。先還恐地面上設有埋伏,降時甚是審慎,哪知由上下落,倒還無事。因見近山一帶,除萬載堅冰,青凝如翠,從未見過而外,由上到下都是空的。山下地面雖也銀,大片平原草木不生。那最壯麗美觀之處全在東南角上,相去約數百里。便同往下斜飛過去。落地一看,所有地面非晶非玉,又不似冰,一片銀,通體晶瑩,不見一點塵沙。那麼堅硬光潤的地面,竟會生著許多不知名的奇樹。每株均有七八抱細,其高多達一二十丈以上。樹身碧綠,宛如翠玉,瓊枝碧葉,上綴各繁花。有的花大如盆,宛如一朵圓徑五六尺的白牡丹,千葉重重,天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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