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回舉酒慶豐功遼海澄波寧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話說玄真子的一番話,使得眾仙欽佩不已。天痴上人重向眾仙致謝,說:"後已令門人整理停當,備有水酒,為諸位道友及門下高足慶功
勞。"堅留小住。眾仙見其意甚誠,又喜他勇於遷善,迥非故習,人本端正,也樂得
此教外之友,同聲稱謝,允留一
。上人隨延眾人
。席間雖無多兼味,但有島上所產千年銅椰靈果和十餘種乾鮮果脯、竹實、首烏之類,並有數百年仙釀,無一不是輕身益氣,脫骨換胎,可致長生,於修道人有益之物,只是前
為乙休所毀,後
石室稍小,長幼兩輩須分兩起飲宴罷了。
長一輩賓主飲宴方酣,矮叟朱梅笑道:"乙駝子,你把人家鬧了個河翻海轉,你自己也吃了些苦頭,算是折過,不要你賠還了,現在一切歸之劫數。你和主人已然打出和好,是朋友了。他島上這些銅椰靈木,被你那又陰又毒的飛刀毀壞,別人無法解救,你難道好意思不管,少時袖手一走,便了事嗎?"天痴上人初意,以自己的法力修建府,極為容易,只等仙賓一走,移回磁峰,即可興修。最主要的還是乙休所斬斷的大小數百株銅椰仙樹,都是東方乙木之
,與己雖是面和心違,卻有極深淵源,一呼即至,滿擬使其回生,易如反掌。受傷門人又經治癒,只顧欣喜,設宴謝客,全未在意。及聽朱梅一說,才想起乙休斬銅椰的是道碧光,元磁真氣收攝無效。前聽人說,乃
韓仙子有一至寶,名寒碧刀,如是此寶,卻非糟不可。對方雖已化仇為友,到底釋嫌不久,又不好意思出口,心正犯愁。
乙休已笑道:"朱矮子,你最刁巧,起先慫恿我和天痴道友為難,今又來做好人。
我起初不過一時之忿,怎肯使這天生靈木絕種?只為先時無暇,現又主人盛意留飲,酒又極佳,待稍飲再去,靈木接上重生,再來終席,與諸位道友同行。你多管閒事作甚?"朱梅笑道:"駝子少發急,沒有我,能有今天這場盛舉嗎?當初我怎對你說來?
如尋痴老兒赴約,須把我和白矮子約上,三個打一個還差不多。你偏倔強任,獨個兒到此,怨得誰來?"天痴上人不知乙、凌、白、朱四人深
,嬉笑怒罵成了家常便飯,恐有爭執,藉著解勸,乘機問道:"乙道友那
所用諸般法寶,均非磁峰所能收攝,法力高強,大出意外。內有一道雙尾碧光,從未見有相似之寶,可是那寒碧刀嗎?"白谷逸在旁笑道:"駝子因你磁峰專攝五金之寶,恨不能把當初給韓仙子的聘禮都借了來。
不是此刀,還有何物?"天痴上人道:"果是此寶,那就莫怪全島靈木都如枯朽,一觸即折了。"乙休看出天痴上人似頗情急,又有不便出口相煩神氣,笑道:"自來矮子多是人小鬼多,不好惹。他兩個素來貧嘴薄舌,裝乖取巧,不值理睬。我已吃了不少仙釀仙果,須要有個報答。幸而身邊丹藥尚多,島上又有靈泉,且為主人醫完神木,再來叨擾餘酒吧。"上人忙起致謝,意陪往,並令門人隨侍,聽候驅策。乙休道:"俱都不消。我前邊還有峨眉門下幾個小友,有話要說,你自做主人吧。"朱梅也攔道:"他是娃娃頭,如今峨眉眾弟子下山,他不知又要出甚麼花樣,教人惹事。也許還約兩個在海邊過過棋癮。你由他去,醫不好靈木時,再和他算帳。"朱由穆大笑道:"你兩個可是仙人,直成市井無賴,專以口舌為勝了。"朱梅笑道:"我們無賴,你這小和尚收心才幾天,就準是好人嗎?"朱由穆佯怒道:"矮鬼如再放肆,叫你回不得青城去。"朱梅笑道:"諸位道友,你看他這樣火氣,像守清規的和尚嗎?"引得眾仙都忍俊不
。朱由穆道:"你是個魔頭,我具降魔願力,作獅子吼,不能算犯嗔戒。"眾仙互相又笑了一陣,朱梅拿朱由穆取笑。姜雪君道:"放著好酒仙果不享受,互相譏嘲,不犯清規,也是口過。
畢竟峨眉三位掌教長老氣度莊嚴,你看人家笑嗎?這才像是領袖群倫的教祖。"乙休似有甚事,早匆匆起身出去。朱梅正要答言,忽聽外面雷聲大震,跟著走進兩個本島門人,躬身稟告說:"乙真人剛剛走出,韓仙子元神忽然飛來,二人略談,便又飛去。說時,乙真人面有怒容。聽口氣,韓仙子似來應援,途中遇阻,與一對頭鬥法兩,因此來遲,路過玄龜殿始知細情。大約為那對頭,來與乙真人商議。行前並助行法,將斷木扶起。現在乙真人正率峨眉門下八九位道友,醫治靈木重生。雷聲乃韓仙子行時所發。"朱由穆道:"可見夫
情長。韓仙子和乙道兄反目多年,以前宛如仇敵,今方和好了旬
,一聞有難,便以元神趕來相助。這位嫂夫人雖然法體未復,當年法力仍在,更多異寶。對頭何人,竟敢輕捋虎鬚,樹此一雙強敵,也可謂不知自量了。"追雲叟白谷逸道:"這也不一定。你沒聽鬥了兩天法嗎?如是庸手,遇上這位女菩薩,焉有生理?
駝子又那樣生氣,莫非是他舊仇人不成?不然,她是來救夫報仇的,無故怎會和人如此惡鬥?齊道友正運玄機推算,可知這對頭底細嗎?"妙一真人道:"當然沒有別人,難怪他夫婦忿恨,這類喪心昧良,棄明投暗的妖之徒,便我們遇上,也容他不得。如非行蹤詭秘,善於潛行遁跡,早為我們誅戮了。他必是見韓仙子元神雲遊,妄思加害,沒想到對方如此神通。這一勾起前仇,必無幸理。乙道兄知他詭詐,想假手我門下弟子去誘他出現,正商量
後何處相見呢。"說罷,又聽一聲雷震,又有門人入報:"銅椰靈木全已重生。乙真人正和諸位小道友談那鬥法放火之事,不肯歸座。"天痴上人大喜,意
親出謝
回座。白谷逸笑道:"朱矮子說他娃娃頭,實在不差。他最喜有
骨的少年男女,一投緣,便永久扶持,此時必正有興。他那脾氣,人去也請不來,道友何苦強他呢?"上人只得中止不往。
原來一干小同門,俱喜和乙休親近。乙休也最喜愛他們,尤為司徒平夫、金蟬、石生、英瓊、英男、向芳淑以及甄、易弟兄為最,嶽雯是弈友更不必說,這次眾門人聞他有難,個個關心。見時,當著師長,不便請問,悶在心裡。乙休自然看出,臨時又想起一事,特借醫治靈木之便走出,往前
去尋金、石、甄、易等六小弟兄。別的幾個和乙休最
的門人,也相繼追了出去。除嶽雯沉穩不語外,七張八口,紛問遇險之事。乙休還未及答,韓仙子忽然飛來,說在岷山,聞人說起被陷之事,匆匆一算,果然不差,忙帶法寶趕來救援。中途遇見夙仇,仗著他有兩個左道中能手,欺韓仙子元神出遊,合力夾攻。韓仙子和那仇人苦鬥了兩
一夜,方得獲勝,重往前趕。初意丈夫法力尚且失陷,天痴陣法定必厲害。易周兩老夫
同仇敵愾,可約相助,便道前往邀約。見面才知丈夫已然轉禍為福,此時眾仙大功告成,正在慶賀。因憤仇人可惡,自己不暇報復,趕往銅椰島告知,隨助乙休將所斷銅椰全數凌空扶起。由乙休率眾峨眉門人在接口處安上靈丹,行法重生。自己別去。
乙休隨談起遇險經過,眾人才知天痴上人那在白犀潭敗走,又入埋伏,幸仗小神僧阿童用白眉禪師所授佛法相助,天痴上人師徒方得脫身回去。本就怒火填
,歸途路過玄龜殿,忽想起此次吃人大虧,事情全由易周家教不嚴,任憑兩個素無經歷,不知輕重的孫兒在外面仗恃家傳法寶,行兇惹事傷人而起。當時勾動舊恨,登門問罪,要易周當著他重責易鼎、易震,否則便大鬧一場,拿他來洩忿。當初雙方原有深
,同是海外散仙,兩島相隔又近。上人有些剛愎自恃,人卻正直。未走火入魔以前,兩老雖曾互相訪晤,彼時上人初歷銅椰,不過百年,不知易周得道比他年久,閤家老幼,法力道行,個個高強。見他神仙眷屬,乃子易晟已修仙業,仍有家室之好,易周人又謙和,看不出深淺,未免稍存輕視,詞
矜誇。兩三次往還之後,易周見他雖是端人,終嫌驕傲,又看出他不久即有劫難,便以朋友情分,微言諷誡,本心還想助他。上人偏是自大,不特未領好意,話不投機,反倒拂袖而去。易周越覺此人乖謬,氣味不投,由此不再與他
往。
天痴上人又不久走火身僵,幸仗法力高強,僅以身免。想起易周先天易數,果然高明,但既有朋友情分,那便應詳言趨避,不應出語譏諷,引己誤會。遭難時,如來相助,也可倖免。自己並非左道妖
,便外人無心相值,也必唸對方修為不易,全力相援,斷無坐觀成敗之理。如何明知就裡,置之不問?心中也是忌恨。那
易氏弟兄誤傷靈木,必
懲處,便由於此。這時怒火頭上,只想洩忿,卻沒想到他這數百年枯坐苦煉之功,雖然功力大進,遠非昔比。又恃仗煉成了靈木仙劍,諸般異寶,元磁
氣,慣攝敵人的法寶飛劍。但對方這多年光陰,也非虛度。尤其是先天易數,妙參天人,事盡前知,無微不矚。人家早就算好他師徒要來,已在殿前平臺之上,暗藏埋伏,列陣相待。上人師徒盛氣而來,落向臺上,正待大喝:"主人出面!"猛覺天旋地轉,四外冥茫,昏沉沉對面不見人影,知已誤陷敵陣。上人原非弱者,一面命眾門人聚在一起,不可妄動;一面施展法力,打算將陣破去。哪知陣法玄妙,與眾不同,除卻昏霧沉沉,身上時寒時熱外,並無別的威力,只是衝不出去。不理睬還好,一經施為更糟。法寶飛劍放將出去,只在暗影中一閃,便即失去。情急之下,連施五行
制,用盡方法,全失靈效。始而師徒多人,還能互相問答;後來隨行弟子全無聲息,敵人也一個不見,辱罵也置不理。總算自身法力高強,尚能守護元神,雖然被困在內,人卻無恙。相持了兩個多時辰,愧忿已極,把心一橫,豁出再修一劫,和仇敵拼命。一面施展道家最惡毒的六陽解體大法,運用玄功自裂法體;一面將五行真氣互相生克
撞,發出五遁神雷;一面再將所煉元磁
氣,同時爆散。三法齊施,發出無邊烈火迅雷,連自己和整座玄龜殿一起毀滅。主持陣法的人只在十里以內,當然是不死必傷。等元神遁往別處,另尋廬舍,如見敵人未死,再作復仇之計。
上人正在咬牙切齒,打算查出門人存亡下落,立即施為。忽聽易周在內殿遙呼道:"來人是天痴道友嗎?既承下顧,何不在未上平臺前知會一聲?老朽近以鼎、震二孫投入齊道友門下,致與左道旁門中結怨。靜居已慣,既不耐煩囂,與人爭鬥,又不願無知之輩上門家人。沒奈何,在殿前平臺之上略施小技,好使此輩到時知難而退,我也懶得傷他。前數月,還差點沒將兩個小孫的同門師姊困入在內,想起慚愧。道友久未降臨,所以忘卻通知。疏懶成,
益衰憊,恐有非常之事,無力應付,每
強理舊業。適才正在入定,忽聽家人再四疾呼,將我警覺,說是陣中困有多人。仔細一看,才知道友誤觸陣中埋伏,眾高足又誤走安門,全數臥倒。其實這先天一元陣法,說來也無足奇,只因道友倉促入陣,先未看清門戶,所以稍微留滯。本次親出
晤,無如此是常課,適才已為道友延誤,行即入定,只好異
登門負荊了。那幾件法寶仍在原處,眾高足在西北角上,俱都無事。請取了同回仙府,容再相見。"天痴上人聞言,情知敵人有心捉
,這等對待,叫人急不得惱不得。雖恨不能把敵人生咬幾口,無如這等形勢之下,如何能再與鬥法?再用前策孤注一擲,不特多年苦功可惜,並還十九不能夠對付。既作不知,只得任之,將來再打復仇主意。當時情景,端的啼笑皆非,無地自容。直等易周從容把話講完,倏地眼前一亮,天光頓現,重返清明。
法寶、門人,果如敵人所言,無一損傷,含憤收起。門人先都昏倒,醒見乃師在側,還道陣被破去。有兩個方開口想問,上人恐更丟人,將手一擺,喝聲:"回島!"便同往銅椰島飛去。到後,才向眾門人述說。上人氣得要死,門人也都悲憤,一面還須留意仇人尋上門來。剛把所設陣法加功重新布就,一道經天朱虹,忽自遙空飛墮。落地現出神駝乙休,對著天痴上人便罵:"無恥老賊!如非有人暗中助你脫險,早已半人不回。自沒出息,還敢無故往尋易道友生事。你平枉自狂傲,如何連人都不見,便被陷陣內?
易道友雖不值與小人計較,你如稍有廉恥,當著許多徒弟,早應撞死玄龜殿了。人家剛放了生,如能藏身內,面壁百年,自愧自勵,也還算自愛。怎剛得活命,又在這裡張牙舞爪?山
已然教訓過你,我再獨自登門,看你還有甚麼鬼搗?"兩個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又是應劫之人。乙休固因上人玄龜殿之行,加了好些厭恨輕鄙,辱罵不堪;上人自然也是仇上加仇,恨上加恨。不等話完,便
了手。這次卻與白犀潭鬥法大不相同,仇是越積越深。上人屢敗之餘,身受奇恥大辱,一面以全力拼命,一面加了十分小心,又在自己所居島上,佔了好些地利,又有各種埋伏
制,諸般法寶和那元磁神峰,一切應敵制勝的法術,多已加功備齊,只等運用,無形中力量增強了好幾倍。乙休卻生了輕敵之念,當此勁敵,視若無物,臨機大意,己佔了兩分敗著。
偏又不知哪裡來的火,把
前對方修為不易,此行適可而止的初心忽然變卻,屢施毒手,
置敵人於死地。上人如驚弓之鳥,儘管佈陣行法,也知乙休厲害,自身成敗關頭,系此最後一著;神峰休慼相關,靈脈深往地底,一旦行法倒轉,萬一仇敵玄功奧妙,一個制他不住,反倒
巧成拙,轉為作法自斃,連
本也為所毀。上人再三隱忍慎重,未敢遽然發難。
無如乙休人已中魔,專走極端,心辣手狠,不留餘地。接連分化飛劍,先斬斷了數十枝神木劍,又連傷了十多個上人門徒。妙在所用法寶飛劍,均不以五金之質煉成,上人一件也未收去。五遁制又困他不住。正在舉棋不定,打算行那最後一著。乙休忽因上人五遁之外,忽發乙木神雷,始料未及,幾為所傷。不由大怒,又放出一道碧光,連發太乙神雷,將島上銅椰靈木一齊斬斷,將
府也震裂,揭去了多半。上人才知再鬥下去,只有挫折,終須孤注一擲,不能兩立,才橫了心,將陣法催動。乙休連勝之餘,愈益驕狂,分明看出敵人設陣相待,竟恃煉就不死之身,未以為意;再吃上人言語一
,索
自行投到。本擬深入以後,相機應付,至多把此島用法力毀去,也無失陷不出之理。
哪知劫數臨頭,靈智已非往。上人在初走火身僵時,惟恐有人覬覦磁峰,來奪此島,難於抵禦,便設下此陣相待。不特上層陣法玄妙,地底更是
制重重,厲害非常。就這樣,還恐困不住敵人,又以全力加功施為。
乙休當時不曾看出,到了下面發覺,才知入網,已是無及。總算煉就玄功,法力高強,縱不能出,也不致送命;如換旁人,也就慌了。乙休則不然,雖知妙一真人等一干好友,均知雙方鬥法之勢,還有老韓仙子,至多人困上數
,必來救援,耐心等候,終可脫身,不必輕舉妄動。然而一則人本好勝,生平不受人恩,第一次大劫也是失陷地底,全仗東海三仙相助出困,乃迫不得已,引為深憾,如何二次又借人力相援?二則人已中魔,倒行逆施,把上人恨同切骨,立意報復。乙休一見用盡方法,不能出土,上人又在上面催動陣法,發動極厲害的土木
制,地底不比上面,身已受制,雖不致死,到底困苦難
。恨極心橫,頓生毒計。一面暗拔命門主發,不惜耗損真元,化出一個法身,在地底
網以內裝著苦鬥,亂竄不已。一面又全力運用玄功,往地底穿去,直下數千丈,
將地肺中所藏千萬年玄陰之火,攻穿爆烈,使全島裂成粉碎,一齊陸沉,再乘機飛出尋仇。
地肺深居地底五千丈下,約有全宙極十分之一大小,形與真肺相同。共有十二萬九千六百三十二個氣包,連在一起。氣包大小不等,最小的也有千百里深廣。內中不是佈滿沸漿,便是漲滿黑毒之氣。可是每包中心,均有一團厲害無比的玄陰真火,只要將外皮攻破,立即破土上升,所過之處,無論金鐵石土,遇上便成熔汁。一會,地底熔空,真氣鼓盪,越來越猛,多神奇的制也制它不住。因在地下太深,難於觀察,不等上面人看出警覺,一聲巨震,千百里的地面立被震裂,直上遙空。陰火更是元磁真氣的剋星,一燒便燃。別人無此法力下去,就有此法力,誰也不肯冒此奇險,身入無底湯火地獄,去受那等苦難。乙休是因勢所迫,不得不
而走險,強忍艱危苦難,好容易冒險到達。
倉促之中,只覺出這一帶地肺的氣包太大,不知內中的陰火毒氣,早在千萬年以前,被前古太火收了去,結成一個長大幾及萬丈的禍胎,緊貼肺包上部,正待時機發動。妙一真人這時已率長幼眾仙趕到,在和上人行法,一倒轉乙休攻穿之處,恰是其地。肺包連禍胎才一穿破,毒氣立即
而出。乙休雖是法力高強,連在地底飽受苦難,已數
夜,地層堅厚,人已勞極,又驟出不意,沒想到還未攻入中心,毒煙便已
,如此猛烈。忙運玄功,行法護身,受傷已是不輕。知比預計厲害,雖喜必可報仇,自己也是不敢大意。先斷定到了
制層中必要爆裂,正好合適。及見過了
地,上升更遠,又是直徑,彷彿
路。忿氣難消,心想:"先借這火脫險出去,再行法施為,一樣可使中途爆發,將全島連帶磁峰一齊毀去,自己卻要安全得多。"念頭才轉,本隨火氣上升,猛覺通身炙熱如焚,痛楚非常,雖覺有異,還不知道此乃洪荒以前太火毒焰,無論多大法力,久了也被煉化。乙休一見不好,不敢再任火氣圍身,忙使法力搶向前去,破地上升。一面發動太乙神雷,想把四外土地震裂開來。正準備一上去,便鬧個天翻地覆。誰知剛自火
飛出,采薇僧朱由穆早已衝煙冒火而下,用一圈佛光將他接去。隨與妙一真人眾仙相見,才知倖免天劫。表面不說,心
妙一真人為友心熱,設想猶為周詳。此來反罪為功,他年末劫決無為害之理。
乙休向來無德不報。知眾弟子少時分手,便要各去修積,適才席上想到,立借醫治靈木為名走出,向眾弟子詢問柬帖上所示行止,並定彼此相會時地,有事如何向己告急求救,作那人定勝天之想,免眾弟子於難。不料話還未及說,老
忽來,說起遇仇之事,暫時須代韓仙子去尋那仇人,無暇及此,只得罷了。略說前事,只和眾人訂約相見,便即回
歸座。
上人極口稱謝。又問:"韓道友既然來此,如何不肯臨貺?"乙休笑答:"此次因果,易道友已與明言,絕無他意。只是有一仇人途中相遇,必須即時回山,匆匆和我說了幾句話,便已走去。等山荊復體重生,再同來拜望吧。"白谷逸笑道:"駝兄劫後重逢,語言文雅乃爾。子何前倨而後恭也?"眾仙聞言,多半笑出聲來。朱梅道:"白矮子,不要開他心了。須知雙鳳山兩小,與兩個老殘廢往頗密。他夫人遇見一個,便鬥法兩
夜,兩下里又近,駝子前去尋他,未必便能順手,一到便佔了上風呢。"乙休把怪眼一翻,正要答活,朱由穆接口問道:"你說老殘廢,可是天殘、地缺嗎?我和姜道友正要去尋他們呢。雙鳳山兩小又是何人,敢捋乙道兄夫婦虎鬚?我只靜坐了些年,還有這許多無名妖孽猖撅。乙道兄如不嫌我二人,攜帶同去拿他們,試試多年未用的手段如何?"乙休道:"這兩小賊,乃山荊未遭劫以前的仇人,老弟怎會不知?"姜雪君怒道:"邢家兩個忘恩小賊,尚在人間嗎?我們太無用了。我知乙道兄向不喜人相助,但這兩小賊,我卻恨之入骨,非加誅戮不可,不允同往,卻是不行。"乙休道:"我倒並非懼怕二賊與老殘廢,只是二山相向,望衡對宇,勢孤難勝,倒是防他們詭詐滑溜,善於隱跡,和那年一樣,一逃走便難找到。他們受人指教,詐死多年,我夫
竟然忽略,直到防身法寶煉成,他們新近出世,才得知悉。因和這裡定約,又想人家已怕我至極,詐死匿跡,只要悔罪,山荊不向我絮貼,何必不予以自新之路?哪知他等妄恃煉成法寶,又來惹我們,如何容得?有朱老弟和道友前往,伏誅無疑了。"說時,妙一真人微笑不語。
白谷逸道:"靠不住。你看教祖真人在笑你說大話呢。"白雲大師接口道:"二賊委實成了公敵,誰也容他們不得。我為他們還煉有兩枚戮魂針,也被假死瞞過,真是笑話。"佟元奇道:"大師兄和掌教師兄早知他們未死,只為二賊氣運未終,還有點別的牽引,所以一直未說。我還是那年在東海煉丹,大師兄無事間提起的。否則屠龍師太先放他們不過,何待今。"餐霞大師道:"如論邢天相、天和兄弟,不知是何居心,身非
教,已將成就,無端背師叛友,比匪行兇,人只要與他們相
,必為所賣。天殘、地缺起初憐他們窮無所歸,又重朋友情面,百般袒護。我看此是玄門兇星,將來兩老恐也不免被他們連累呢。"姜雪君道:"如此說來,峨眉諸道友俱早知二賊下落了。我恨二賊猶勝於乙、韓夫婦,別人不常見,怎妙一夫人和頑石大師不和我提起呢?"餐霞大師笑道:"你想左了。以前知此事的,連二位師兄不過四人。我和齊師嫂、白雲師兄,俱在開府以後,道友未來時,方聽掌教師兄說起。不久你和朱、李二位道友重返凝碧,大家一直有事,閒談時少,所以不曾提到。"醉道人道:"事前已知二賊伏誅,當不在遠,無須再提。我們已然厚擾,一同走吧。"眾仙應是,便起謝辭。上人知各有事,難再挽留,殷勤約定後會。眾弟子已在外侍列恭送,眾仙又勉勵了幾句,隨向主人作別。
除乙、朱、姜、李寧四人往尋仇外,玉清大師、楊瑾二人做一路,早有前約,白、朱二老也各回山,峨眉眾仙自回仙府。只一個小阿童沒有去處,先想和二位師兄同往雙風山去,朱由穆不許。阿童道:"那我看大家全都回山去打坐,等師父好了。"朱由穆道:"你想跟金蟬、石生他們結伴惹事嗎?留神我稟告師父,要你好受。"阿童膽小,賭氣答道:"這也不許,那也不許,叫我到哪裡去?你看人家師兄弟互相攜帶,多親熱,偏我受欺。"朱由穆道:"師父叫你下山修外功,是要你和人湊熱鬧嗎?不會自己找地方去?"說時,阿童見峨眉眾仙和白、朱二老等已縱駕遁光飛走,十餘道金虹高遙空,電閃星馳,一瞥即逝。金蟬假作和石生、甄、易弟兄六矮一起相商去處。阿童乘朱由穆旁看,把俊眼一眨,心中會意,答道:"那我就單人走吧。"乙休早見金蟬和阿童對使眼
,也不叫破,便對朱由穆道:"令師弟法力足可去得,管他同誰一路,我們走吧。"朱由穆道:"你不知家師的話,聽去似不經意,一句也違背不得。我在前一世,比他還膽大任
,那苦就吃多了。畢竟李師弟有見識經歷,師命無違,終
謹慎,故儘管半路出家,入門才得幾年,便能到今
。我是為好,阿童不聽良言,定有苦吃。"阿童只笑嘻嘻,一語不發。乙、朱、姜、李四人一同飛去。
天痴上人因阿童曾有前惠,意留他小住。阿童見峨眉眾弟子已在高空將行,再三辭謝。上人只得贈一口神木劍,傳以用法。阿童因要行道,貪得飛劍,峨眉眾弟子又旁觀未走,方始喜諾。傳完,隨眾辭別。行至海邊,湊近金、石二人,笑問:"二位道友要我一路嗎?"金蟬道:"一路多好,為何不要?聽你師兄的話,本是隨緣修積,難道和我們一路,便有虧吃?都是同門,你佛家對師兄怎麼這等怕法?"阿童笑道:"你不知我這位大師兄,看似一個小和尚,比我大不許多,厲害著呢。以前師父為他世緣未盡,前生又多殺孽,特意令他轉動重修,又為他費了許多事,唸經懺悔。聽說以前鬧事太多,可惜我彼時還未出生,不曾得見,又不敢問,只在師父教訓他時,聽個一句半句。那同他走的姜雪君,大約便是他前生情侶呢。"眾人紛紛問故。阿童一見人多,不肯當眾宣揚,笑答道:"說來太長,傳說開去,師兄知道,不過罵我幾句,那姜雪君最難說話,豈肯與我甘休?不說也罷。"秦寒萼道:"小師父,你已說出他二人是情侶了。本來光明正大的事,以白眉老禪師和媖姆的得意高足,難道還有甚逾分越禮的事做出來?你這一
吐吐,好像有甚不可告人似的。轉不如說將出來,省得別人胡猜亂想,反而不好。"金蟬、石生、李英瓊、餘英男、癩姑、女神嬰易靜等六人,本在互相敘別,訂約後會,恰又都不喜聞問人的陰私。見阿童走來,一不留神,說漏了口,秦寒萼、申若蘭、何玫、崔綺、李文衍等七八個女同門同聲追問,寒萼更是巧語盤詰,阿童被她
得臉已發紅,老大不以為然。金蟬、英瓊更是心直口快,接口說道:"人傢俬事,與我們何干?
別的不說,單看師尊對他二位的禮貌和他的法力已可看出,他那前生是發情止禮的了,不然哪有今?怎會因小師父不說,便起猜疑呢?天已不早,閒話無益,我們辭別主人走吧。"金、李二人俱是相同口吻,無意中正刺中寒萼的心病。金蟬
子更急,說完,便拉阿童道:"小師父,我們先走吧。"說罷,同了石生、甄、易弟兄,連阿童共是七人,朝送別的人一舉手,便駕遁光飛去。寒萼也是好事已慣,無心之言,鬧了個好大無趣。總算近來
情已然大變,雖未記恨生嫌,卻由此想起
前通行火宅所受教訓,如非恩師垂憐,乙師伯一力成全,預有重託,幾乎失陷在內。道心不淨,俱由於紫玲谷失去元陰之故。她不自怨自艾,刻意求進,而
骨緣福又不如人,以致
後幾遭滅形之禍,此是後話不提。
這時,天痴上人已然說完了話,自回去,由門下弟子柳和、樓滄洲等作主送客。
峨眉眾男女弟子,除齊霞兒、諸葛警我、嶽雯三人隨侍師父,暫且還山待命外,凡是奉命下山的,俱都隨來島上。各人所賜仙書密柬,差不多俱已看過。因師命由島上各按所去之處,分別起身,不是預定的同伴,不許結隊同行,何時再見,久暫難定。彼此各有厚,尤其是鄭八姑、齊靈雲、秦紫玲、林寒、莊易、嚴人英等男女七八人,平
謙虛隨和,對於同門一律親切,毫無軒輊,遇上事更無不盡心,所以誰都和他們
厚。一說要走,俱極依戀,紛紛趨前致詞敘別,幾乎應接不暇。金、石、二甄、二易、阿童等七人開頭一走,靈雲方說:"蟬弟心
忒急,我還有話忘了叮囑,他便領頭去了。"八姑笑道:"本來該走,我們又非從此不見,
巧兩三月內就在一起,都在意中,如此依戀,原可不必。"易靜接口道:"我看兩位小師弟福澤最厚,定能無往不利。師姊骨
情重,未免關心太過,實則決可無虞,由他去吧。"靈雲道:"舍弟雖是厚
美質,不知怎的,童心猶在。一行六人,又以他為首,加上小神僧又是初生之犢,此去決難免多事,故想叮囑幾句。許是怕我說他,急忙走了。"英瓊笑道:"大姊多慮,小師兄如不勝任,恩師肯令他為六人之首,便宜行事嗎?據他對我說,恩師還命他另建立一座別府,事業且比我們大呢。"靈雲驚喜道:"他那仙書賜柬,寫甚事情?他沒和我說,瓊妹可知道嗎?"英瓊笑道:"詳情我不知悉,他只說奉命建立別府,許他六人為
主,到時還有一人加入罷了。"易靜道:"適才我倒聽鼎侄和我說,那別府在貴州深山之中,乃道家西南十四
天中比較最好的一處。此時尚被幾個妖人佔據,應在三年以後,還早著呢。
大約只他七人和眾同門相見之時最多呢。"八姑笑道:"我們休再閒談,也該分途起身了。"易靜、李英瓊、癩姑三人,本定海外歸來,不返峨眉,另覓一鄰近幻波池的靜地,勤修四十九,再尋紅髮老祖。一則英瓊門徒米鼉、劉遇安、袁星三人連同神鵰鋼羽,俱在峨眉候命,沒有帶了同走。二則餘英男和英瓊患難至
,聞得英瓊
後要和易靜、癩姑二人重建幻波池,亟
相依,同修仙業,偏生
前奉命,是和李文行、向芳淑三人做一起,隨緣修積,並無一定處所,大非本懷,又不敢向師乞求,只在島上偷偷和易、李、癩姑三人求說。易靜終較知機,告以:"師父玄機妙算,凡事前知。同門中好似只你三人沒有一定去處,此中必有原因。三英二雲,本門之秀,你怎妄自菲薄?李師妹和你情逾骨
,師父焉有不知之理?依我想,只好聽之,且俟將來幻波池到手再說。"英瓊心熱,又恃恩憐愛,本不捨英男離開,便想出一個法子,令英男暫時仍隨李、向二人一起,每
暗向峨眉通誠祝告,許她和自己一路修為。一面自己借領門人雕、猿為由,回山一行,暗向妙一夫人代為求恩。如若允准,設法尋見告知;否則至遲兩月之後,去往南疆,向紅髮老祖負荊,如有險難,必發信火,振動法牌告急,千里如對,也可
空告知,所以尚須回山一行。易靜知道英瓊說得容易,師父既命無須回山,去了十九不能見到,如何求法?因和二女
厚,尤喜英男溫婉,也頗願與同修,一想反正無事,妙一夫人鍾愛二人,也許虔求
召,勉徇所請,便未勸阻。商定便先起身,辭別本島主人和未走諸同門,三人一路,望空飛去。林、莊、鄭、齊為首諸人,也催促大家起身,就在島上,依照預定結伴,相繼往中土飛去。不提。
且說易靜、英瓊、癩姑三人飛遁神速,沿途無事。剛趕到峨眉後山凝碧崖上空不遠,正值天陰雨,滿山雲霧彌濛中,遙見袁星駕了神鵰,由遠處飛回。一會兩下
面,一同降落一看,米、劉二徒也在鎖雲舊
門外相待,見了三人,上前拜見。三人一問,才知各位師長已然早回,到後便命嶽雯傳諭米、劉、袁星三人和神鵰各自出
,等主人一回來,即代傳命:速往依還嶺覓地虔修,照前法諭行事。各位師長行即煉法。英男將來,本來與三人一起,今尚非時,無庸瀆請,人到即行,不可遲延。因獨角神鷲同時奉命往尋主人,袁星、神鵰見時尚早,又知它要經由姑婆嶺飛過,恐有妖人阻害,便送了它一程,倒還無事。大約不久,便可
上紫玲姊妹。三人聽完英男之事,已然有望,自是欣
。便向師長通誠拜辭,未進仙府,隨往依還嶺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