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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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早上，貪睡的劉緩緩都醒得格外早，一醒來就要照照小鏡子，看看臉上的紅疙瘩消失沒有。可每天早上，劉緩緩都很失望。一次次失望，一次次在她幼小的心靈上留下傷疤。

今天早上，劉緩緩同樣很早就醒了，趕緊叫他母拿鏡子。於秀花打開燈，隨意地別了一眼劉緩緩的臉，愣了一下，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緩緩臉上的紅疙瘩沒了！於秀花趕緊搖醒還在發夢的劉越清，一邊搖一邊說:“越清，快醒醒，緩緩的臉。”

“緩緩的臉。”劉越清帶著夢囈般念著，難道？緩緩的臉更壞了。劉越清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人馬上就清醒了，一骨碌坐了起來，一把拉過緩緩，盯著緩緩看。紅疙瘩沒了！劉越清用手摸了把絡腮鬍子，張開嘴大樂:“沒了，沒了，真沒了。”劉緩緩見他爺和他母吃驚的樣子，大急，拉著他母的衣服，說:“母，我要鏡子。”

“好，我跟你拿鏡子。”於秀花笑著下了，到梳妝檯去找來鏡子。劉緩緩接過鏡子一看，臉上的紅疙瘩沒了！劉緩緩“咔咔”地大笑起來。笑完，劉緩緩好像想起什麼，翻過身沿著邊爬下，一邊爬一邊說:“母，給我梳頭穿衣服，我要去看二叔。老師說，幫助你的人都要親口說謝謝。”

“慢點。”於秀花愛憐地拉著劉緩緩的小手，生怕她從上摔倒了:“緩緩，等天亮了再去，現在時間還早著呢？”

“不。”劉緩緩站在邊的踏板上，嘟了嘟小嘴，說:“我就要現在去。”劉越清看著劉緩緩的倔樣，說:“你這病這麼快就好了，不知道是你堂明叔公的功勞，還是你二叔的功勞？”

“我就認二叔。”劉緩緩握著小拳頭，倔強地不服地仰起了頭。

劉越清拿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重新躺了下來，打了個呵欠，說:“天也快亮了，緩緩要去就讓她自個兒去吧，也該好好地謝謝二，還有堂明叔，改天請他們吃飯。你也要起來煮早飯了，就先給她穿衣梳頭吧。在家裡緩緩也悶了好久天，讓她出去跑跑也好。”

“懶蟲。”於秀花嫵媚地看了劉越清一眼，抓起枕頭拍了一下劉越清的股，說:“今天早飯該你起來煮，我給緩緩梳頭。”梳了頭。早飯還沒好。天已經放出白光了。有地早起地農家人已經開始下地了。劉緩緩顧不得吃早飯。一蹦一跳朝二家跑去了。從劉越清到二家要經過好幾道田坎。但這都難不到劉緩緩這個從小在農村長大地孩子。他爺和他母一點也不擔心。農村娃子。誰不是像土雞土鴨一樣放大地？這一點不像城裡。五六歲有地甚至十來歲地孩子成天都被關在鋼鐵和泥土築成地方盒子裡。整天與電腦、電視、玩具為友。

“二叔…”一聲清脆而長長地呼喚從二地院壩邊響起。

“哦…”二頭上頂著一扇綠地荷葉。頭髮上還沾染了清晨地珠。從小池塘邊地荷葉叢中探出個頭。對著站在院壩邊地劉緩緩答道:“緩緩來了。我在這兒呢？”劉緩緩跑到小池塘邊地田坎上。恭恭敬敬地站著。頭和都彎了下來。不打折扣地敬了個禮。說:“謝謝二叔治好了我地病。老師教我們。謝別人就要這樣。”

“哈哈。”二邊笑著。邊踩著池塘地水走到田坎邊。將頭上地荷葉放到劉緩緩地頭上。又用手扭了把劉緩緩紅撲撲地臉蛋。稱讚道:“劉緩緩真乖。上了學就不一樣了。多懂禮貌啊。你二叔像你這麼小地時候。還只知道摳魚鰍、捉黃鱔、浮悶鴨子（洗冷水澡）。”劉緩緩用小手拉了拉頭上地荷葉。把荷葉擺周正些。用荷葉當帽子。她覺得很新奇。問:“二叔。一大清早地。你在幹嘛啊。”二轉過身，一邊踩著水又鑽進了荷葉叢，一邊對劉緩緩說:“今天是農曆六月十一，我要到鎮上去學醫，順便給你王與秋阿姨摘幾朵蓮蓬。對了，王與秋阿姨你可不認識，跟緩緩一樣漂亮。”劉緩緩蹲下身，用手託著小腦袋，思考起來，可怎麼想也想不起誰是漂亮的王與秋阿姨，看見二叔正伸出手去掐蓮蓬的斗子，問:“二叔，蓮蓬被掐下來，會痛嗎？”二被問得一愣，手停在了空中。

是啊？蓮蓬會痛嗎？昨天砍楠竹的時候，今天要掐蓮蓬的時候，都因為一時欣喜而忽略了這個問題。對人類而言，雖然他們都發揮了應有的作用，但對植物而言，這可是用它們的生命換來的。

蓮蓬會痛嗎？

二停在空中的手轉而‮摩撫‬著從荷葉的叢中奮力地伸出水面伸得老高的蓮蓬，用心與荷花起來:“小荷，你會痛嗎？”

“痛！”二受到了荷花的答案:“但是，痛是為了生命的延續。”簡單的一句話，卻蘊藏著哲理。二想到了痛苦地分勉的蘭花小劍，想到了自己的母親臉上的皺紋，想到了千千萬萬為了生育而要經歷最高等級痛苦的女人。二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荷塘，再看看劉緩緩。忽然，若有所悟:“痛，不僅僅是為了生命的延續，痛，也是為了價值的實現。”植物的生長過程不可避免會遇到很多痛。下個暴雨，甚至踩個腳印，都會給植物造成或多或少的傷害，不可避免也會痛，植物成了≌獲了，一部分軀幹離開，不可避免更會痛。就好像他爺，忍受著年老的痛，卻想著進山找蘭花，忍受著摔傷的痛，卻想著下廚房炒菜。

植物的痛，二能夠通過他的異能清楚的受到，也能通過心靈理解到。

但是，植物的每一次成和收穫，將最有價值的東西奉獻出來，植物並沒有因為這種痛而遺憾，反而卻是充滿著一種分勉所帶來的母的快樂。

痛並快樂著！沒有人比二更清楚地到了這一點。

“植物是為了生命、為了自己而存在？還是為了人類、價值而存在？我，二是為了自己、為了生活而存在？還是為了高原村、為了鄉親們而存在？”二一路思索著，揹著花到鎮上去送王與秋。站在觀音坡的佛臺前，二放下背兜憩了口氣，晨間的雲霧已經將整個阿南鎮半遮並掩，看不清真實面目。就好像二此時的心境，被愁緒半遮半掩著，看不清前方的路，看不清阿南鎮的全貌。

陽光終於鑽出了山凹，將天邊的雲霧渲染成了朝霞。二腳下遮著的雲霧也在急速變化著消散。變化著的雲霧，有時像二他母勞作的背影，這麼辛苦圖個啥？有時像王與秋笑臉，這麼甜圖個啥？有時像蘭花小劍搖曳的舞姿，這麼賣力圖個啥？有時像二伐下的楠竹、摘下的蓮蓬，這麼付出圖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