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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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澤宇一雙深潭般的眼睛望著路嘉倪，為她忽略自己說話的前提很是不快，“如果他敢再背叛你，我沒什麼做不出來！”

“如果你傷害他，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回想當初在機場他父親對她的否認，然後是住院的段明對她說尹澤宇的所作所為，她傷心的淚水湧出眼眶。

如果他為了與她在一起，為了幫她出一口氣，而非要用傷害別人的手段，那麼她會選擇離開他。

“難道在你的眼裡，我就是如此卑鄙的一個人？”尹澤宇看著她湧出眼眶的淚水，雖然心痛，卻難以扼制因她對他的誤解而怒火中燒。

路嘉倪抬起雙眸凝視他的臉，“是，你就是那樣的人，我討厭你。”

“我對你的好，你一點都覺不到嗎？”他眼中閃過灼熱的疼痛，伸出手來想為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卻被她一手拍開。

“完全覺不到，如果對一個人的好，是以傷害別人為前提的，你不覺得那樣的愛不單純嗎？”她倔強的語氣沒有半絲柔弱。

說出這些話，路嘉倪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一絲掙扎，可是這不代表她不心痛，他怎麼可以用這樣的方式…

一顆心早已默許了他，認定了他，可是當她看到段明一身是血被抬入醫院，而且一切都是她所謂的男朋友一手造成的時候，她腦子裡嗡嗡地響，心被掏空了一般，她知道尹澤宇一直想為她出一口氣，可是她沒有想到他真的如此不擇手段。

“嘉倪，你真的太善良…可是你的善良，可不可以稍加一點智慧，一昧地對一些惡劣的人好，一直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人利用，最後受傷的只會是你自己…”

“我不要你教，只要我不是一個隨便傷害別人的人就好了！”路嘉倪捂住耳朵已經不願意聽他的話。

尹澤宇不想再讓她到厭惡反，他走到一旁看戲的段明面前，半蹲在他面前，“傷害她，一次就夠了，下不為例。”

“你走！”路嘉倪推開他擋在段明面前，力度之大讓他跌坐在草地上。

尹澤宇站起身來，微笑著點點頭，然後又無奈地搖搖頭，或許路嘉倪還是愛他的，只是段明此刻是弱勢的一方，所以她站在他那一邊。

他握緊拳頭，轉過身快步地離開。

路嘉倪輕聲與段明講著話，然後回頭看到那抹漸行漸遠的身影，心裡疼痛，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情緒。

尹澤宇回到車子裡，讓司機將車子駛回父親的住處，他過往總會定期來此對父親做工作彙報，只有這次不是與公事有關。

他一身凜冽的氣勢走進父親的書房，父親正在看書，如果不是他那麼留心地看著父親，他大概也不會發現父親已經老了，已經不再是那個高大的、矯健的，傳授他種種經驗的男人。

父親看他一眼，然後視線回到手中的書本，只是嘴上漫不經心的一句:“這次工作順利嗎？”

“爸，我想知道，段明…現在的情況，是不是你造成的？”他對父親的問話置若罔聞，迫不及待地想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嗯。”父親不作任何隱瞞。

“為什麼？”尹澤宇知道，父親就算再疼愛他，也不至於去為他心愛的女子出氣吧，況且父親一直反對他與她往。

“為什麼，你心裡應該很明白。”父親的視線仍然停留在書本上，只是說話語氣裡夾了一絲不滿。

“爸為什麼要手我的事情？”他知道，過去他任何一段戀情，父親從來不作任何干涉。

“你覺得，我是在阻撓你？”尹志瀚挑高眉頭，將書扔在桌面上。

“不是，只是我希望爸爸不要手我的私人情。”尹澤宇知道，他這是第一次，卻違背父親的意志。

“澤宇，你是否忘記了，我一直以來對你的教導？”尹志瀚站起身來踱至尹澤宇身後，一隻手握在他一側肩膀上，強硬而有力。

尹澤宇知道，那重重的一握，象徵著父親那永遠至高無上的權力。

多年來，父親循循善誘，讓他從小就視父親為一種信仰，聽從他的安排，學習他的謀略，得以無往而不勝。

同時父親給他灌輸的情觀，讓他幾乎對周圍形形的女毫不上心，就連被所有人吹捧而大紅大紫的名模、富豪之女梁莎莎，也被他當作棋子般擺了一道，目的達成後迅速撇清關係。

他不知道路嘉倪是怎樣融化他冰冷如鐵的心，可是當躺在她的懷抱裡，得到如母親般溫柔的安撫的時候，他對她有著一種最原始的渴望，好像渴望的母愛，又確定是需要的情愛。

而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別的或妖嬈、或嫵媚、或時尚、或知的女人身上，是他從未體會過。

“痴於某分情，對你的人生，終究是一種毀滅的傷害，你年輕氣盛，我可以原諒你，可是你要想想她能帶給你什麼，她能成就你些什麼，我一直沒有對你的情諸多幹涉，可是一旦你動真情，我不可能袖手旁觀。”尹志瀚鬆開他的肩膀，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爸…”這麼多年了，尹澤宇記得自己從未跟父親好好談一談，只是在這一刻，他真的想拉近父子的關係，拯救一下他那段悲傷而失落的愛情。

尹志瀚緩緩地舉起了手，想要阻止兒子繼續往下說。

“爸，媽媽…她在哪裡？”尹澤宇冷峻的面龐轉向他的父親，雖然這個問題，他小的時候，曾無數次地問過父親，而父親他無數次地告訴他，母親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

尹志瀚的心裡，像被重重地捶了一下，他輕輕地嘆息一聲。

兒子已經很久沒有問過這個問題，在他小的時候，眼巴巴地看著別的小孩有媽媽陪伴，他會問，那時候自己可以輕易地一個說法搪過去，可是現在三十一歲的兒子，成睿智的眼神望著自己，這已經不是隨便一個藉口就能打發。

可是兒子沒有要求他給答案，大概那個答案在他心中，早已含糊，母親的形象在兒子心中，更是無蹤跡可尋。

“爸，不知道你是否會覺得，生命中一個溫暖你，照顧你的人，比所有金錢、名望更重要…媽…爸也有思念過吧？”尹澤宇回過身來，臉上有一抹溫潤的笑，恍惚間，尹志瀚如同看到她。

那個笑靨如花，溫暖明媚的她，他兒子的母親，高貴典雅，上名媛。她義無反顧地嫁給白手起家的他，併為他生了一個聰明可愛的兒子，可是努力打拼並不惜用盡一切手段謀取利益的他，漸漸讓她失去了信心。

她無法原諒他的利慾薰心，無法理解他的不擇手段，一個人遠走他方，多少個孤獨的‮夜午‬夢迴，他從心底深處吶喊她的名字，就像是揮之不去的夢魘…

當他承擔著那些思念的沉重同時，卻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子也同樣在承擔這些？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吧！

當初她是那麼的不忍將剛出生的兒子留下，可是在他的調教下，讓他們的愛情結晶成為如他這般殘忍的人，她深深厭惡的人…如果有生之年再相逢，他該怎樣面對她那雙美麗的眼睛？

或許是想到多年離家的子，瞞不了心裡對她的想念，還有渴望她有一天再回到他身邊，尹志瀚嘴角動了下，本來冷硬的心情，開始有些不忍了。

“你真的喜歡那女孩？”曾經尹志翰也很愛他的子，恨不得將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喜歡，很喜歡。”尹澤宇堅定的看著父親。

看來他的兒子跟他一樣，一旦對一個女人動情，就不知道要怎麼放手。三十年前他放手了，並且也痛苦後悔，那麼三十年後他多少希望兒子不要跟他一樣，如果兒子是真的動了真心。

“如果你真的喜歡她，也不想收回那分喜歡，我會支持你。”語重心長的尹志瀚，第一次在兒子面前低頭。

他自己也領悟，必須對他想念的子做出某些補償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肯原諒他？這幾十年來，他一直沒有停止對她的關心，甚至還偷偷去看過她，這些除了他沒有人知道。

離開父親的住處，尹澤宇覺自己一陣釋懷，只是他必須著手處理段明那個燙手的山芋，而他不知道，他父親正在為他做出最大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