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璇璣初合運森森劍氣鬥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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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屍鄔蒙對葛龍驤注視半晌,冷冷說道:“我人新疆東來,沿路就沒有遇上一個像樣一點的武林人物,正自納罕中原武學怎的這等膿包?卻在此間遇上三位。雖然修羅上狼牙,是毀在神物利器之下,但明人之前,不說暗話。這位姑娘的妙劍法,我已心折不已。鄔蒙雖然來自西域,也知信義,話出如風,決無更改!我因說過此來為鬥十三奇中人物,承告青衣怪叟現在陝西蟠冢,縱已所出朋友話中,似含誘之意,但劍樹刀山,仍須一探。你我青山不改,後會有期!”修羅往上微指,收入袖中,身形微閃,人已不見。

葛龍驤聞言覺得此人生相雖惡,又是異派,心倒似並不太壞,又有那一身好武功,若要死在青衣怪叟手中,倒成了自己有意作孽。正在出神,柏青青走到身畔,含笑說道:“龍哥那麼老實的人,竟也覺變得滑頭起來。你是不是想借這活屍之力,牽制青衣怪叟,我們好合力施為,專門對付英妹的殺母仇人硃砂神掌鄺華亭嗎?”葛龍驤皺眉道:“我本意雖是如此,聽那活屍鄔蒙臨去之言,此人並不太壞。如若被我一,喪身青衣怪叟手下,豈非問心難安?這真叫作繭纏身,我們還是應該與他打個接應才對。”柏、谷二女聞言,不啞然失笑。此時風雨早停,三人回到殿中收拾衣物,又向陝西蟠冢星夜急趕。

且說那活屍鄔蒙,在勒馬集的古寺之內,與谷飛英一番惡鬥以後,雖然勝負未分,但已暗暗心驚:中原武學,果然不凡!這幾個少年男女加在一起,能有多大年紀?自己數十年西域潛修,竟未佔得絲毫勝算!襟氣度,偏又那等磊落高華,所以心中不但對葛龍驤等人不生仇恨,反倒頗有好。暗自決定去到蟠冢,見識過青衣怪叟鄺華峰那十三奇中人物之後,即行返回西域,稟告恩師及師兄等人;如冀圖把西域武學在中原光揚,必須再加苦研練,方足一爭雄長!到得蟠冢以後,不識路途,要想找人問詢,但他那副活屍形貌裝束,常人一見嚇都嚇得半死,哪裡還肯相告?好不容易捉到一個獵戶,硬著問清方向,足下加功,向著那座參天孤峰電馳而去。

鄺氏雙兇勞師動眾,傾巢而出,僕僕於羅浮、九華之間,雖然在毒龍潭的水眼之內,撈出那匣假的金鋼母,但又被苗嶺陰魔邴浩趕來取走。白白地費這多時間和犧牲了三個弟子,所得到的只是苗嶺陰魔煉劍平分的一句諾言,怎不懊喪已極。

鄔蒙到時,雙兇師徒也只返回不久。鄺華峰、鄺華亭兄弟因警覺黃山論劍之期已在不遠,準備在這一段時間之內不問外事,專心凝練一種陰毒功力,以備到時應用。

他們所居是在這參天孤峰的半空曠之處,依山而建的十來座樓臺亭閣,定名“離憂仙館”周圍景物,頗稱靈秀!鄺氏兄弟威名在外,任何人也不敢無事輕捋虎鬚,所以平並無守衛之人。

雙兇的二弟子惡鍾馗潘巨,這夜正在自己房中把晚課做完,剛待解衣就寢,突然聽得一點極為輕微的夜行人衣襟所帶風聲。知道師兄雙頭太歲邱沛正在逍遙堂中,隨侍二位師尊;這夜行人不但定是外人,並還功力不弱。不由心中一驚,伸手在壁上摘下自己的獨門兵刃“點鬼鍾馗筆”飛身縱上簷頭,觀看動靜。

活屍鄔蒙本是明來索鬥,一見有人上屋,霍地回頭;雙足輕點,宛如一縷輕煙,向惡鍾馗潘巨身前縱到。惡鍾馗潘巨,老遠便覺得此人縱躍雖快,但上半身直僵僵的,身法極為怪異。等人到近前,月光之下,乍一看鄔蒙慘白乾枯的那副尊容,倒真嚇了一跳!手中點鬼鍾馗筆往前一指,發話問道:“來人是哪路朋友?吃了什麼熊心豹膽?竟敢夤夜妄闖我離憂仙館!難道不知青衣怪叟訂有規矩,無論任何江湖朋友。若無主人事先應允,擅入這離憂仙館半步者,最輕刑罰是刖足示儆嗎?”鄔蒙一聽,心中便覺有氣。暗想此人如此驕狂無禮,和前遇鳳目重瞳的英俊少年,簡直無法相比。遂寒著一張鬼臉,冷冷答道:“大好山林,難道是你們私有?鄔二太爺愛來便來,要去便去,誰敢阻擋?”青衣怪叟是你何人,快把他喊出來,鄔二太爺要問問他,妄定刑規所憑何物?”惡鍾馗潘巨一聽,暗道自從去往羅浮掘寶開始,自己師徒好似處處上背運,所遇全是一些特別扎手人物。如今回到蟠冢,卻又不知從哪裡跑來這麼一個半人半鬼、像個活殭屍一般的怪人。聽他說話,竟比自己還橫。

潘巨功力甚高,人又險惡,等鄔蒙話完,冷笑說道:“青衣怪叟是何等人物,憑你也配見他老人家?擅闖聖地,再加上口出不遜,豈是區區刖足之刑便可贖罪?潘巨代師行罰,讓你這活鬼先嚐嘗我的五毒神砂,是何滋味!”原來在鄔蒙發話之時,潘巨看出這活殭屍似的怪人並不好鬥。

左掌中業已偷偷扣好一把五毒神砂,袍袖一拂,毒霧彌空,向活屍鄔蒙劈頭蓋臉而至。

鄔蒙何等角,見惡鍾馗潘巨一面聽自己說話,一面兇睛亂轉,早就注意他有甚陰謀。

五毒神砂才一出手,鄔蒙“哼”的一笑,左手也是袍袖微拂;一股奇勁陰風散當前毒霧,右手卻屈指成鉤,遙向潘巨當一抓!潘巨識貨,認得這是一種旁門陰手中的極高手法,叫做“鬼手抓魂”!趕緊一凝真氣,然覺得周身血脈一漲,心魂飛!這才知道這個夜闖仙館之人,不是自己所能抵禦,驀地騰身,便往雙兇所居逍遙堂縱去。

活屍鄔蒙冷笑說道:“修羅二聖門下,向來做事善惡無定,因人因事而異!像你這種初次見面,不分青紅皂白,便以極毒暗器驟下毒手之人,哪裡容得?還不快與鄔二太爺納命!”身形微動,兩個起落,業已趕上潘巨,間所掛的修羅,倒轉頭,往潘巨後背虛空一指。夜之中,只見幾絲光微微一閃,惡鍾馗潘巨立時“吭”的一聲,腳軟身傾,竟往庭中摔落。

這時逍遙堂中練氣行功的鄺氏雙兇,鄺華峰功課已畢,鄺華亭卻尚未下丹。活屍鄔蒙與惡鍾馗潘巨的一問一答,早已把鄺華峰驚動。但他深知十三奇中人物不會暗來偷襲,至於普通之人,潘巨那身武功應該足能料理,所以先未理會,等到聽出不對,開門縱出之時,潘巨已從屋上倒下。

青衣怪叟一把接個正著,但人手便知潘巨是中了什麼奇毒之物,業已無救!門下五徒連去其四,青衣變叟怎不怒火沖天?一聲厲嘯,縱起了六七丈高,單掌遙推,用出了九成真力。

就這麼往起一縱,活屍鄔蒙業已知道武林十三奇名不虛傳,自己這點功力相形見絀,差得甚遠,但青衣怪叟出掌太快,鄔蒙閃避不及,只得雙掌奮力硬接一招。兩股劈空勁氣互相接,鄔蒙心頭一熱,血氣翻騰,人被震飛出丈許遠近,落在牆之下。

突然牆暗影之中,有人低聲說道:“鄔朋友,青衣老怪功力非凡,心狠手毒!我代你擋他一下,你往東南方。”聲音雖然極低,鄔蒙業已聽出是個女子。他不遑多想,身形縱處,果然如言撲奔東南。

青衣怪叟一掌遙推,業已試出對方功力,微微一哂,剛剛說了一聲:“網中之魚,還不快與我徒兒償…”突然看見鄔蒙不戰而退,濃眉一剔,雙足頓處,身形飄起半空。哪知牆角花叢的暗影之中,有人發話說道:“鄺華峰!你狂些什麼?嚐嚐我這神針滋味!”一個身著黑衣的奇醜老婦,也向東南方斜拔而起,身法快捷無倫;半空中手指輕彈,四五道冷電似的豔豔寒光,破空襲到。青衣怪叟一看針上光華,便知不是普通暗器,連劈帶躲,讓過飛針,活屍鄔蒙與黑衣奇醜老婦的身形,已在廿丈以外。

青衣怪叟怎肯任人這等戲,上門傷徒?真氣猛提,竟自施展出“凌空虛渡”的絕頂輕功,隨後追去。他功力自非前面二人所能比擬,幾個起落已自迫近。但轉過山角,前行二人想是腳程懸殊,脫身不易,雙雙擰身竄入一片樹林之內。

“遇林莫入”是武家忌,青衣怪叟雖然未把逃人放在心上,但也略為躊躇,不肯貿然衝林而入。他正在遲疑,活屍鄔蒙竟從樹林之中緩步走出,向青衣怪叟微一抱拳,發話說道:“鄺老前輩暫息雷霆之怒,且請聽在下一言。在下來自西域,渴慕中原武林十三奇盛名絕技,特地登門拜訪,以求教益。令徒過分兇狂,不問青紅皂白,一見面就以極毒暗器五毒神砂暗算,雙方動手,才致誤傷,並不是我鄔蒙心狠意毒!老前輩窮追不捨,難道真要叫我這萬里遠來求教之人血橫屍,才覺快意吧?”青衣怪叟見對方竟敢自林內走出,頗出意料!一面靜聽,一面兇睛閃爍,不住打量鄔蒙。

聽完把臉一沉,陰絲絲地說道:“無知小輩!花言巧語怎能瞞得老夫?既是慕名來訪,為何還有同黨?傷我愛徒之罪決無可逭。那奇醜黑衣老婦怎不一齊出來,我要看看你們這兩個狂徒,到底是何門何振?敢到我蟠冢山中撒野!”活屍鄔蒙冷冷答道:“你既身為扛湖前輩,難道連我等來歷都看不出?技出何門,師承何派;你接我十招,自然知曉。”話音才落,鬼手連抓,招術又快又辣,奇詭無倫1功力雖然不到登峰造極地步,但爪爪生風,無不含有內家真力;倘若真教抓上,青衣怪叟一樣受不起。最狠的是招招攻敵,不顧己身。這種拼命打法,青衣怪叟自然存有顧忌。轉瞬已過九招。鄔蒙第十招用的是“鬼王撥扇”右掌一發即收,出其不意地雙足點地,倒縱回樹林之內。

青衣怪叟被他這一輪疾逾風雨、奮不顧身的拼命狠攻,倒真得有些狼狽!剛在設法制敵,那知十招才發,人已退走。平素那樣陰沉的人物,此時也被氣得鬚眉蝟張,正要不顧一切衝林而入;林內清嗽一聲,又換了那黑衣奇醜老婦慢慢走出,右手一抬,指著青衣怪叟微哂說道:“想不到老怪物居然動了真氣,這又何必?鄔朋友連攻十招,武功門戶,憑你這種人物應該已經看出。真要我們自報來歷,不但嚇得你骨軟筋酥,臉面還往哪裡擺呢?”鄔蒙動手之時,青衣怪叟何曾不留神觀察?但他十招之中,手法無一雷同;“三陰絕戶掌”、“黑煞手”、“五鬼陰風掌”、“鬼手抓魂”等各種手法,互運用,全是黑道陰手中的極高掌力,本無法判斷技出何門。聽黑衣老婦一問,語帶譏嘲,不由臉上微紅,殺心頓起!一陣哈哈長笑,藉著長笑聲中,已把全身真力凝聚右掌,準備一舉要把這貌雖老醜、口音卻嬌已極的黑衣老婦擊斃。揭開她本來面目,看看是誰?然後再找那活殭屍一般自稱姓鄔之人算賬,料他無入援手,難以逃脫。

這黑衣奇醜老婦正是玄衣龍女柏青青戴上自葛龍驤囊中分得的人皮面具,喬裝而成。她與鄔蒙二人逃到林中,略示本來面目,定計輪番出戰,一人在林內相機接應。第一陣鄔蒙自告奮勇,柏青青囑咐他拼力連攻十招,立即退回。鄔蒙此時已嘗過厲害,如言照辦,果然把個青衣怪叟氣得半死。

換了柏青青出場,口角自然更為犀利。等青衣怪叟被她嘲得放聲長笑,柏青青雖然不知他蓄意已深,藉笑提勁,出手便是全力;縱有“天孫錦”在身,因彼此造詣相差過巨,一樣要受重傷,業已危機一發!但柏青青冰雪聰明,瞭解這不怒反笑,乃是氣惱到了極處的反常表現。人一氣極,出手必辣!這老怪功力太高,還是先發制人為妙。心念一動,藉著笑指對方,屈指輕彈,透骨神針化做三縷光,分向青衣怪叟前“將臺”、“七坎”、“章門”三處要,電而至。

青衣怪叟才把氣勁提足,長笑聲猶未斷,三縷光業已聯翩飛到。這三處要,處處致命!何況早已看出黑衣老婦所發暗器,光華有異,不似尋常飛針,相距不遠,針光眨眼即到,如若騰挪躲閃,又怕她跟蹤再發,反陷窘境;只得略卸幾成勁力,反掌震落飛針,手掌心一推,一股陰柔暗勁往柏青青當拍到。

柏青青微微一哂,高聲叫道:“無恥老怪!你這無風陰掌能傷別人,卻動不了我的毫髮!

我正好懶得回林,就藉這一掌,憑虛御風,倒是一樂!換上那位你看不出來歷的鄔朋友,再讓你嘗上幾手西域絕傳,修羅的威力。”這“西域絕傳”及“修羅”等字,青衣怪叟入耳心驚。見那活殭屍似的鄔姓之人,等黑衣醜婦話音一了,果然手執一三尺來長,身鑄狼牙鋸齒的奇形鐵,又自林內縱出。

鄔蒙前接青衣怪叟一掌,頗為他絕世功力所驚,但明明看見柏青青被他劈空勁氣按中前,卻藉他掌風飄回竹林毫無所損。他哪裡知道柏青青貼身所著天孫錦,妙用無方。反倒以為自己方才把這老怪功力過度評高,其實也沒有什麼了不得!驚懼之心一去,獨門兵刃修羅又已在手,所以二度出林,便不像先前那麼客套。

一語不發,把修羅舞成一片寒光,向青衣怪叟猛攻而至。

青衣怪叟連讓三招,反手一掌,用一股陰柔勁氣退鄔蒙,口中喝聲:“且慢!”武林規矩,對方只要出口招呼,就應該等人把話說完再行動手。鄔蒙聽他一喝,只得停招收,青衣怪叟手指鄔蒙發話問道:“你手中兵刃既名‘修羅’,老夫看去又覺眼,所以想起一事相問。昔年有兩位奇人,所用兵刃與你手中之物相似,名為‘修羅杖’,杖長四尺二寸,杖端並多塑一隻梟鳥。你口口聲聲來自西域,莫非崑崙山星宿海的修羅二聖黑白雙魔,居然還在人世?而你就是他們門下弟子?”活屍鄔蒙聽人家提到師尊,不能不答,冷冷說道:“青衣老怪果然有點見識!我兩位恩師功參造化,壽與天齊,怎說什麼莫非還在人世?至於修羅杖之別,不但長短有異,連質地也自不同。我這修羅,若像恩師寶杖般也是風磨鋼所鑄,則上狼牙也不會在那位姑娘的青霜劍下斷折兩枚。老怪物話若講完,請亮兵刃。”青衣怪叟不但怯於冷雲仙子的昔威名,就是前在華山,也被薛琪用青霜劍削落一片衣袖,引為畢生奇恥!所以自聽活屍鄔蒙說出是黑白雙魔門下弟子,眉頭已是一皺;再聞及“青霜劍”三字,不詫聲問道:“青霜劍?難道說冷雲賤婢也這般無恥,偷襲我離憂仙館?”柏青青怕青衣怪叟對鄔蒙問來問去,套上情,聽他言語之間辱及冷雲仙子,遂把自己青鋼長劍及得自八臂靈官童子雨的磁鐵五行輪,一齊準備停當,也自林間一躍而出,戟指青衣怪叟說道:“冷雲仙子天上神仙,不容老怪物你妄加汙衊!要想處置你們這樣兩個老怪,隨便派上個把弟子已足,哪裡會用得著她老人家親自出手?”柏青青話一說完,青衣怪叟陰絲絲地自鼻中冷笑一聲說道:“賤婢目無尊長,妄逞口舌之利,理所難容!慢說是你,就是柏長青老賊在此,我也是一樣處置!”袍袖一揮,他真恨透了柏青青,竟把向不輕用的三粒“星角神芒”盡數發出。寒光電掣之中,人也隨後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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