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避難承先機丐俠靈山虛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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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童子雨在逃,我料他必往尋四惡之中武功最高的逍遙羽士左衝,商量報仇之策。漫漫長途,哪裡均可能遇上。彼此怨毒太深,一旦下手定然極辣。左衝功力與我當在伯仲之間,你二人合手對敵童子雨,想來也可應付。所慮的就是他們不來明鬥,而用暗箭傷人,所以必須朝夕小心,絲毫疏忽不得!”葛龍驤身經多次大難,業已深知這江湖之中處處鬼域,自然恭謹受教,柏青青卻未多加理會。
因葛龍驤所帶那副人皮面具,委實醜怪難看,單人行道江湖,原無所謂,這一與龍門醫隱及玄衣龍女並轡同行,一個是須眉人畫,一個是姿態如仙,他夾在當中,未免太不相配。
遂由柏青青改用一塊黑綢,替他開好口鼻等處氣孔,矇住下半臉。果然劍眉入鬢,鳳目重瞳,又恢復了當初的英俊本相。
長途漫漫,無事可表。惟走到川康邊境的洪雅縣處,卻碰上了龍門醫隱二十年前的一位江湖舊友,鐵掌神刀辛子壽。相見之下,把臂言歡,才知道這辛子壽現在身為四川成教鎮邊鏢局的副總鏢頭,因鏢局近接了一筆買賣,客人所保的只是一隻尺許方圓錦盒,但聲明價值連城,願出極重酬勞,把此物送到那康定城內的指定之處。鏢局本來最怕保這種紅貨暗縹,但主顧上門,又不能不應,只得無可奈何地接納下來,由成都到康定,路雖不遠,因這西疆康藏一帶,人品極雜,素稱難走,乃由副總縹頭帶領兩名武功較好的得力縹師,親自運送。
哪知才到川康邊境,路上不知怎的走漏風聲,一明一暗已遇上了兩次兇險。雖然辛子壽的“五虎斷門刀”法異常妙,苦鬥之下戰敗來賊,幸保紅貨未失,但一名嫖師穿雲燕袁雄的左臂,已然掛彩負傷。眼前一入川康邊境更是吉凶難測。
鐵掌神刀辛子壽身膺艱鉅,正在洪雅縣的一家酒樓之內借酒澆愁,突然碰見龍門醫隱柏長青這樣一位睽違廿年的老友,再一問知往西藏,康定正好順路,更由不得的喜心翻倒。
老哥哥長,老哥哥短的,一再要求龍門醫隱等三人結伴同行,他好託庇照應。等一到地頭把責任脫卸之後,迴轉成都,也將辭掉這副總縹頭職務,歸隱故鄉,以樂天年,決不再在江湖之中,向刀頭血。
龍門醫隱柏長青是故人情重,葛龍驤與柏青青則年輕喜事,況且這路上也著實閒得無聊。
康定又是旅程所經,並未繞路,遂均慨然應允。這一來,鐵掌神刀辛子壽宛如吃下了一劑清涼藥定心丸,煩憂盡去,笑逐顏開,與龍門醫隱不住傾杯,互道多年契闊。
翌啟程,不遠便入西康境內。慢說是葛龍驤柏青青閱歷甚淺,就連龍門醫隱闖蕩江湖甚久,昔年足跡所經,也僅到川邊而止,康藏等地仍是陌生。倒虧得有這位鎮邊鏢局的副總鏢頭,不住地指點山川形勢,解說風土人情,使柏、葛等三人增進了不少的西陲知識。
至於那隨行的兩位鏢師,一叫穿雲燕袁雄,一個叫大力金剛孟武。雖然副總鏢頭已然暗地告知,柏長青等三人均為絕世高手,但因袁、孟均是川滇人氏,平生足跡未履中原;武林十三奇之名,雖有所聞,心中總有幾分不服。這樣一個糟老頭子,一個文弱書生,和一個紅妝少女,縱然會上幾手武功,也決不會有什麼大不了得。但副總鏢頭對人家那等恭敬,卻是事實。只得憋在肚內,準備萬一前途有事之時,倒要看看人家有些什麼驚人藝業。
又走一程,路徑突然險惡,須從一片叢林之中穿越而過。龍門醫隱遠遠望見林口驛路中心,黑忽忽的置有一物,方在與辛子壽指點之時,柏青青目力特強,已先向葛龍驤叫道:“龍哥!你看前面地上,一個好大的木魚!”辛子壽聞言大驚,催馬往前,果然那林口地上之物,是個絕大的鐵鑄木魚。不由在離鐵木魚兩丈之處,勒韁住馬,愁眉深鎖。
這時身後五人,也已紛紛趕到。龍門醫隱笑向辛子壽問道:“這西陲高人,愚兄知道的太少。看賢弟這般神,這鐵木魚主人,可還來歷不小麼?”辛子壽麵
一整,剛待答言,那大力金剛孟武,已搶先說道:“老爺子!這隻鐵木魚威鎮青川康藏,無人不知。它的主人是個兇僧,就指這鐵木魚為名,自號鐵魚羅漢,膂力極強。
這鐵木魚重有千斤,他背在背上,卻如同無物。是這西陲一帶,第一號的劇寇大盜,著實扎手得緊呢!”柏青青早已看出孟、袁二人,不信服自己父女及葛龍驤,聞言笑道:“孟鏢頭,你外號既叫大力金剛,力氣當然甚大,何不把這鐵木魚替他搬開,和尚來時,不管有多扎手,我全替你打發如何?”大力金剛孟武生頗暴,膂力也委實不弱,聽柏青青說完,一聲不響,翻身下馬走到鐵木魚近前,蹲身猛運功勁。哪知憑他用足力量,僅能把那鐵木魚掀起半邊,要想整個端起,哪裡能夠?不由羞了個面紅耳赤,又不好意思放手,就這剎那之間,額上已見汗珠。
葛龍驤知他難以下臺,催馬上前,向孟武笑道:“孟縹頭,這東西就算搬在路邊,仍是惹厭,我來幫你把它丟得遠點。”說罷,馬鞭一揮,恰好纏住鐵木魚一端。隨手一抖一甩,那麼重的鐵木魚,便如彈丸一般,飛出八九尺遠“轟通”一聲,墜入路畔草中。連大力金剛孟武的身形,還被葛龍驤這一甩餘力帶得向前踉蹌了幾步,才得站穩。
這一來,袁、孟二人才由不得死心塌地信服人家,果然身懷絕藝。
鐵掌神刀辛子壽,在馬上呵呵笑道:“孟縹頭,你這該信我…”話音未了,林間傳出一聲極為洪亮悠長的:“阿…彌…陀…佛…”眾人夾眼看去,從林中慢慢走出一個矮瘦僧人,一見鐵木魚被人甩至路旁,面微變,雙睛炯炯,向眾人電掃一遍,對辛子壽沉聲道:“辛子壽!何人斗膽,動佛爺鐵木魚法器!”老鏢頭涵養再好,也受不了他這種倨傲神
。何況身畔還有極硬靠山,遂也一聲冷笑,方待答言,左側林中,突然又傳出一陣銀鈴似的語音說道:“老伯伯,你要肯送十兩銀子給我娘治病,這個壞和尚我替你打跑好麼?”人隨聲出,競是一個十四五歲的青衣少女,手中握著一支似鉤非鉤、似劍非劍的奇形兵刃。
葛龍驤見這少女竟似比谷飛英還要年輕,雖不如柏青青那樣美絕天人,卻也頗為清秀。
自己方才甩那鐵木魚時,已然試出雖無千斤,也足有七八百斤以上。由此推測,兇僧鐵魚羅漢終年揹負此物,身材必然高大,但現身之時卻得其反。葛龍驤何等行家,知道兇僧瘦矮,而長年用那極重之物,內家氣功必然不弱,不由替那少女擔心。剛要回頭請命,由自己出戰,卻見龍門醫隱目注少女手上奇形兵刃,似有所思,遂未出口,暫觀其變。
那鐵魚兇僧,在西陲縱橫多年康遇敵手,氣焰極高,今天不但鐵木魚被人甩開,辛子壽並還絲毫未怯意。又從林中出來這樣一個年輕少女,言語之中,
本就沒有把自己看在眼內,不由憤怒已極。但兇僧也頗識貨,看眼前諸人,個個神
沉穩,知道今天有異尋常,可能遇上勁敵。遂把剛才因憤怒浮散的真氣,重新暗暗凝鍊調勻不理青衣少女,仍對辛於壽,冷說道:“辛子壽?你昔年是佛爺掌下游魂,今
有何人撐
,竟敢如此放肆!佛爺法駕素無空回,還不快將那盒紅貨獻上,趕快逃命!難道就仗著這
臭未乾的小丫…”兇僧嘴裡小丫頭的“頭”宇還未出口,青衣少女的劍光打閃,已到臨頭,口中嬌叱一聲:“休得無禮,賊禿看劍!”鐵魚兇僧名下無虛,果然功力不弱,眼看青衣少女那支帶鉤長劍臨頭,不但不退,反而欺身進步。左掌一拂劍背,右掌“野渡橫舟”照著青衣少女
腹之間,一掌砍去。
青衣少女這種凌空下擊,本是武家大忌。因為身在空中,轉折變化終較不便,故除練就七禽身法,或確知功力勝過對方之外,全身切忌凌空。此時青衣少女就是吃了低估敵人之虧,一劍刺空,兵刃又被兇僧左掌領至門外,這攔一掌,本甚難躲,幸而她輕功極妙,順著兇僧那一拂之勢“巧燕翻雲”連身疾滾,算是恰好躲過。但兇僧指風餘勁,仍然掃得後
,隱隱作疼,落地之後,不由兩朵紅雲,飛上雙頰。銀牙一挫,奇形長劍振處,劍花錯落,柔身再進。鐵魚兇僧也想不到這青衣少女身法這妙,居然躲過自己這一招“野渡橫舟”見她不知好歹,
劍進撲,不由哈哈一笑,揮掌接戰。
葛龍驤細看青衣少女所用劍法,似是“查家鉤”法與“奇門劍”法合而成,雖頗純
,但顯然尚非鐵魚兇僧之敵,正想設法接應,龍門醫隱也已想起青衣少女來歷突然高聲喝道:“雙方住手!”這一聲晴空霹靂,震得在場諸人,心神皆悸。鐵魚兇僧入耳便知這是內家神功“獅子吼”倘練到極致,對方著功力稍差,就這一吼,便足制人死命。慌忙停手跳出圈外,不住打量龍門醫隱,兀自猜測不出這是何等人物,心中驚疑不定。
龍門醫隱並不理他,卻向那青衣少女柔聲喚道:“荊姑娘回來!”青衣少女也極詫異,走到龍門醫德身畔,睜著一雙大眼問道:“老伯伯!你怎麼知道我姓荊呀?”龍門醫隱微笑不答,回身問辛子壽道:“辛賢弟,這鐵魚和尚平素行為如何?”辛子壽正答道:“此人略嫌兇暴,手上血腥極重。但有一點好處,就是從來不範
戒。”龍門醫隱點頭說道:“就看此一端,龍驤你去斷他一臂,放走算了。”鐵魚兇僧一聽,這不簡直把自己當做俎上之
,任人宰割,正在怒火沖天,對方那用黑巾矇住半面的少年,業已緩步走出,對自己微笑說道:“和尚,你不是要查究甩你鐵木魚之人麼?那正是在下所為。方才我又領命斷你一臂示儆,少不得又要冒犯大師傅了。”鐵魚兇僧端的久經大敵,知道對方是故意
怒自己,哪肯上當,雙掌在
前一合,把盛氣漸漸抑平,緩緩說道:“朋友,年紀輕輕,何必逞口舌之利,你就準知道佛爺不能超度於你?”他默察形勢,對方共有七人,除鐵掌神刀辛子壽昔年會過以外,其餘多不識。看神情個個好手,就連方才與自己對敵的小姑娘,也頗不弱;那作內家獅子吼的老者,更不必提,所以心中早已打好先傷一個算一個的主意。話音剛落,不等葛龍驤立招開勢,一掌業已當
砍到!
葛龍驤先前看他與那姓荊青衣少女動手之時,已把兇僧實力估好,有成竹。明明見掌風已到
前,依舊毫不理睬,倒負雙手,笑
地向兇僧說道:“葛某初到西睡,遠來是客。
常言道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先讓大師傅一掌。”鐵魚兇僧哪裡肯信,想想自己夙以硬功自負,這一掌少說些也在五百斤以上,體說是血之軀,便是塊生鐵也將打扁。蒙面少年看去年歲甚輕,縱然練成了金鐘罩、鐵布衫之類護身橫練功力,也不能如此託大,莫非其中有詐?兇僧心內生疑,恐怕上當,手下自然略慢。但等指尖已沾敵衣,對方還是笑
的不閃不避,兇僧不由怒極“哼”的冷笑一聲,掌心突然加勁往外一登“小天星”內家重掌業已發出。等到這一掌打上,只覺得對方肌
,隨著自己掌力微微一軟一
,便將自己內勁化卻三成以上,然後人如柳絮隨風一般,輕輕飄出兩丈多遠。
鐵魚兇僧哪裡知道葛龍驤貼身穿有“天孫錦”那種稀世奇珍,慢說是他,嶗山大碧落巖追魂燕繆香紅的虎撲雙掌,也不過僅能使得葛龍驤略受震傷而已。他只奇怪自己勁力雖被對方化去幾成,但這一掌依然打實,怎的卻會毫無傷損。
葛龍驤身形落地,注目兇僧那等驚疑神態,不由微微一笑,劍眉雙挑,朗聲說道:“葛某一掌已然讓過,大師傅你殺孽眾多,血腥太重,留神右臂!”話完,人起。他與那荊姓少女竟用的同一招術,也是從半空向兇僧當頭撲下。
鐵魚兇僧不知葛龍驤從獨臂窮神柳悟非之處學來的‘龍形八掌’,最拿手的就是騰空攫拿,夭矯變化,一時好勝心起,暗忖你既想以方才青衣少女所用招術找回場面,我也照樣以原式應敵,倒要看你怎樣斷我右臂。
主意方定,疾風人影已以當頭,兇僧果然仍是左掌一領對方眼神,右掌攔橫砍。哪知左掌剛剛拂出,葛龍驤右掌一沉一轉,反走內圈,輕輕兜住左臂,往外一格,兇僧半身頓覺痠麻,門戶全開。一聲“不好”猶未吼出,葛龍驤半空中忽的轉身“神龍掉尾”左掌正好反切在兇僧砍來右掌的肘彎之處。
“咔嚓”一聲,肘骨立折。龍驤雙足再趁勢在他肩頭往後一蹬,鐵魚兇僧狂吼一聲,身形摔出七八步遠。葛龍驤卻借這一蹬之力,仍舊落在先前原位,意態悠閒,若無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