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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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笑道:“陶先生請坐,白天衛斯理回來的時候臉難看,我還以為他在你那裡碰了釘子哩!”陶啟泉駭然:“誰敢給衛斯理碰釘子啊!”我大聲道:“喂,話說清楚些,你要是不願意,可以收回去。”陶啟泉高舉雙手,作投降狀:“願意,願意!百分之百願意!”白素道:“兩位一定是為教堂中的事情而來的了?”陶啟泉臉立刻表得很凝重,點了點頭:“由於新娘跟那男人走的時候,水葒在場,所以大亨很不原諒,事情就變得相當令人心煩。”陶啟泉這樣說,當然是希望維持和大亨之間良好的關係。而大亨如果責怪水葒,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可能出現裂痕了。

我對於他們兩人之問的關係完全沒有興趣,我只想清楚一件事。所以我問:“是不是早已預料婚禮會有意外發生,所以才請了水葒做伴娘,負責保護新娘?”陶啟泉和水葒聽得我這樣問,那怔了一怔,異口同聲道:“不是,不是,當然不是。”陶啟果更反問:“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我道:“既然水葒沒有保護新娘的責任,出了事,大亨有什麼道理責怪她?”陶啟泉苦笑:“大亨這個人,做事情講什麼理由!不過當時水葒確然在場,她要是能有一些行動,事情或許就不一樣,可是就在那時候,偏偏你——”說來說去,又怪到我的頭上來了,在教堂的時候,還只是水葒一個人說這種混蛋活,現在連陶啟泉也這樣說,真是豈有此理至於極點。

我冷笑一聲:“真想不到白痴也會傳染!

白素提高了聲音道:“我認為應該聽水葒詳細說當時的經過,然後再討論別的。”我還是沒好氣,應聲道:“對,討論白痴病的傳染問題。”陶啟泉神情無可奈何之極,白素不理會我,拍著水葒的手:“把當時的情形詳詳細細說來。”水葒向我望了一眼,作出很害怕我罵她的樣子,我才不吃她那一套,道:“等一等,先清楚一件事再說——這新娘,金女士的女兒,大亨的義女,究竟是什麼來頭?”我是據早先我和白素的分析推理,才問這個問題的。

陶啟泉和水葒聽了,都現出完全不可能是假裝的莫名其妙的神情來。陶啟泉道:“什麼意思?我不明白。”水葒也道:“新娘是什麼來頭?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我盯著她看,水葒了一口氣,大聲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在三天之前被請求做伴娘的,這才認識新娘的,只知道她是金女士的女兒,是大亨的義女,其他什麼都不知道。”我還想問,水葒又自動補充:“是朱槿來要我做伴娘的。”我想了一想,到她不像在假裝。新娘來歷有秘密,大亨知道,朱槿也可能知道,不過並沒有告訴陶啟泉和水葒。

這時候陶啟泉和水葒的神情都充滿了疑惑,看來他們有許多問題想問。白素忙道:“先請水葒說了經過,我們再慢慢解釋。”陶啟泉和水葒互望了一眼,水葒道:“好,事情很偶然,也是我多事,不然也不關我的事情了。”她開始敘述在教堂中發生的事情。

那時候我和陶啟泉正在前往教堂的途中,水葒在那間房間裡,正在照顧新娘換禮服,其他還有許多人在,除了水葒和新娘之外,其他人正是我進入這房間時看到的那些人。

一切看來都很正常,新娘忽然向水葒低聲道:“我要去一去洗手間。”這也平常之極,水葒隨口應道:“我和你一起去。”水葒所說“也是我多事”就是指她陪新娘一起到洗手間去這件事。因為事情就在從房間到洗手間的過程中發生。

如果水葒不“多事”是新娘一個人去洗手間的話,那麼在新娘不見了之後,本沒有人會知道她是如何失蹤的了。當然如果新娘獨自離開的話,大亨也就完全沒有責備水葒的據。

從水葒這句話聽來,她在乎大亨的責備似乎比新娘失蹤更多,這說明她雖然是伴娘,然而卻屬於臨時拉扶的質,和一般新娘和伴娘大都是好朋友不同。水葒認識新娘只不過三天,就算很說得來,也不會有什麼深厚的情,她有這樣的覺,倒也不能怪她。

於是水葒和新娘就一起離開了房間。

我在水葒說到這裡的時候,舉了舉手,打斷了水葒的話頭,問道:“你在說要陪她一起去的時候,新娘有沒有任何想拒絕或者不願意的表現?”白素向我點了點頭,表示她很欣賞我這樣問。

這個問題確然很重要,我們曾分析,這個婚禮中會出現意外,大亨、朱槿、金女士他們,可能早就預知,新娘也可能知道。

意外在去洗手間途中發生,如果新娘早知道會有意外,就不會願意有水葒陪她,在葒缸提出之後,她多少會有些反應。

水葒皺著眉,很認真的想了一想,搖頭道:“沒有,她立刻說好,沒有任何表示反對的樣子。”我點了點頭,請她繼續說下去——這種情形,表示新娘確然不知道會有意外發生,這意外至少對新娘來說,確然是意外。

水葒繼續敘述。

從房間到洗手間,要經過一條相當長的走廊。出房間,先向右,大約走二十公尺,然後向左轉,轉入一條窄走廊,再走十公尺,就到洗手間。

水葒把這些說得如此詳細,也是有道理的。因為那條十公尺長的走廊,只通向男女洗手間。如果不是有人要上洗手間去,是不會經過那裡的。教堂中人很多,到處都是人,就是這條走廊,少人經過,所以事情發生的時候並沒有其餘目擊者。

她們去了洗手間,又一起出來,還沒有走到轉彎回房間處,就看到一個人拿著一大束玫瑰花在前面經過。

那時候她們還身在窄走廊裡,那人在前面寬走廊經過,新娘一看到就叫道:“那位先生,請等一等!”她又向水葒道:“那是我的花球,你看看,這是今年最新的品種,花名就叫‘幸福婚姻’,才從羅馬尼亞運到。”新娘一叫,拿花的人就停了下來,新娘走過去把花球接過來,那人是花店的夥計,送花來的,他取出單據,要求籤收。

新娘順手把花球遞給了水葒,簽了字,送花的人,轉身就走了。

水葒說到這裡,我再次舉手發問:“那條寬走廊通向哪裡?就是送花者從哪裡來,又向哪裡去?”水葒道:“送花者轉身向前走,大約二十公尺,就是教堂的邊門,他從那門進來,又從那門離去,門是關著的,可是並沒有上鎖,一推就可以推開。”回答了問題之後,她又補充:“已經經過調查,這送花的人,沒有可疑之處。”我沒有再問什麼,水葒也就繼續說下去。

那時候新娘剛想從水葒的手中取回花球,她們正站在窄走廊口,新娘才伸出手,水葒就到身後有人走過來。

走廊相當窄,她們站在走廊口,後面的人就不能通過了,所以水葒自然而然向一旁閃了一閃,新娘顯然同時也到有人要經過,所以和水葒,也讓出路來。

一個男人,就在她們讓出的空間中走過。

這男人顯然是從男洗手間出來的,他衣著整齊,和許多來賓一樣,完全不惹人特別注意。這男人很有禮貌,在新娘和水葒之間經過的時候,向讓路的她們點頭表示謝。

事情到這時候為止,還一點都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那男人在向水葒點頭的時候,向水葒手中的花球看了一眼,忽然搖頭道:“這花的顏,和你不相襯。

這話在事後想來,很是突兀,可是當時水葒並沒有在意,她笑道:“花不是我的,這是新娘花球,這位才是新娘。

那男人轉向新娘,他直視新娘的眼光,當時使水葒到他失去了社上應有的禮貌——也說不上是唐突,只是在覺上,他的眼光太直接了。

水葒在當時雖然有這樣的覺,當然也沒有理由去責斥那個男人,她心想新娘很是豔麗,男人看到了她,目光有些異樣,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而接下來令水葒又有異樣的覺是,她看到新娘望向那男人的眼光——在他們眼光接觸的時候,新娘的眼光也很特別…特別在何處,水葒也說不上來,只覺得那不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當然這也沒有引起水葒的任何疑惑…參加婚禮的都是親友,新娘和那男人認識,也很正常。

接下來那男人仍然直視著新娘,道:“這花的顏,和你不相襯。

我聽水葒的敘述,聽到這裡,第三度舉手發問:“請把男人的那句話再說一遍。

水葒就再說了一次。

我進一步問:“你確定?”水葒到很奇怪,不過還是認真地想了一想才道:“確定——為什麼如此注意這句話?”我了一口氣,白素已經先回答:“因為那男人先對你說過這樣的話,然後再對新娘說,應該加一個‘也’,他應該說:‘這花的顏,和你也不相襯。’才是。”水葒又想了一想:“沒有。他對我怎麼說,對新娘也怎麼說,一字不加,一字不滅。”陶啟泉對我們追究這個問題,顯得很不耐煩:“那有什麼關係?”有什麼關係,我也說不上來,總之覺得那男人第二次說同樣的話,不加“也”字,顯得很古怪。

在整件古怪的大事情中,不應該忽略任何的小古怪,雖然當時完全不知道小古怪有什麼古怪。

我沒有向陶啟泉解說這些,只是揮了揮手。

當時新娘反應很快,立刻回答:“那麼什麼樣的顏,才和我相襯?”男人回答道:“你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顏。”水葒本來已經不耐煩,一聽到這種莫名其妙的話,更是反,使眼示意新娘趕快離去,可是新娘的樣子卻令水葒驚訝,因為新娘和那男人始終視線接觸,這在水葒看來,完全不明所以。那男人的模樣普通之極,又不是像原振俠醫生那樣對女有驚人引力的美男子!

(當水紅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發出會心的微笑——水葒曾經向原振俠醫生示愛,可是沒有結果,看來她還是未能忘情,所以這時候自然而然舉原振俠醫生來做例子。)新娘不理會水葒的眼,又問:“哪裡可以看到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顏?”水葒不耐煩之極,見使眼也沒有用,就伸手去拉新娘,誰知道新娘一下子就把她的手甩開去。

水葒怔了一怔,只見新娘還是望著那男人,在等男人的答覆。在水葒聽來,什麼“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顏”這類莫名其妙的話,簡直只有白痴才說得出來。

可是新娘此刻的神情卻認真之極,而那男人也回答得一本正經:“在有你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顏的地方。”水葒覺得忍無可忍,把花球向新娘手中一,準備向新娘大喝一聲,可是就在這時候,她聽到房間那邊的走廊上,有人在叫:“快報告大亨,那個叫衛斯理的人來了!

水葒說到這裡,停了口,向我望來,道:“我一聽,想我很久沒有見到衛先生了,要趕快去見衛先生,所以就不再理會新娘和那男人的胡說八道,跑著到教堂的門口去了!

聽了這幾句話,我才知道,第一次她說都是因為我的關係,才沒有照看好新娘,原來是這樣的一種情形!

這當真使人啼笑皆非之極——陶啟泉當然是因為聽了水葒的話,所以也怪起我來。

我想起當時水葒向我和陶啟泉奔過來的情形,冷笑道:“你恐怕不是心急想看到我,而是想看到他——”我向陶啟泉指了一指:“當時你一下子就撲到了他的懷裡,眼見哪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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