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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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塵!”雨薇喊:“你是真醉了,還是裝醉呀?再這樣胡扯我就不理你了!”

“啊呀,”若塵怪叫:“立德,你姐姐兇得厲害,她不和你發脾氣,盡找我麻煩!明明是你的提議,我不過附議而已!”大家又笑起來了,雨薇又想笑,又想罵,又不敢罵,得滿臉尷尬相,大家看著她,就更笑得厲害了,就在這一片笑聲中,門鈴響了,若塵詫異的說:“怎么,雨薇,你還請了什么不速之客嗎?”

“我沒有,”雨薇說:“除非是你請的!”

“我也沒有。”大家停住了笑,因為,有汽車直駛了進來,若塵首先皺攏了眉頭,說:“難道是他們!”雨薇也已經聽出那汽車喇叭聲了,她直了背脊,心裡在暗暗詛咒!要命!這才真是不速之客呢!唐經理坐正了身子,滅掉了手裡的菸蒂。朱正謀放下了酒杯,深深的靠進沙發裡。立德立群兩兄弟面面相覷,不知道空氣為什么突然變了,那愉快的氣氛已在一剎那間消失,而變得緊張與沉重起來。

門開了,培中培華兩人聯袂而來,他們大踏步的跨了進來,一眼看到這么多人,他們怔了怔,培中馬上轉向朱正謀:“朱律師,我們是來找你的,你太太說你在這兒,所以我們就到這兒來了!”

“很好!”朱正謀冷冷的說:“你們是友誼的拜訪呢?還是有公事?”

“我們有事要請教你…”培華說。

“那么,是有關法律的問題了?”朱正謀打斷了他。

“是的。”

“既然是法律問題,你們明天到我事務所來談,現在是我下班時間,我不準備和你們討論法律!”朱正謀一本正經的說。

“哼!”培中冷笑了一聲:“這事和若塵也有關係,我看我們在這兒談最為妥當!”他歸了室內一眼:“這兒似乎有什么盛會,是嗎?”

“不錯,”若塵冷冰冰的說:“今晚是我和雨薇訂婚的子,你們是來討喜糖吃的嗎?”

“訂婚,哈哈!”培華怪叫:“我早就料到了,風雨園又歸故主,紡織廠生意興隆,若塵,恭喜你人財兩得!”

“我接受了你的恭喜!”若塵似笑不笑的說。

“反正,父親把他所有的遺產都給了你,你也一股腦兒的照單全收,哈哈哈!”培華大笑。

“你的新娘,父親的舊歡,你們父子的愛好倒是完全相同呵!”若塵的肌硬了起來,雨薇悄悄的走過去,把手放在若塵的手臂上,在他耳邊說:“今晚,請不要動氣,好嗎?”若塵按捺住了自己,轉頭望著朱正謀:“朱律師,私闖民宅該當何罪?請你幫我撥個電話到警察局!”

“別忙,”朱正謀說,望著培中培華:“你們到底有什么事情?就坦坦白白說吧!”

“好!那我就有話直說吧!”培中直視朱正謀:“你是我父親的遺產執行人,是吧?”

“不錯!”

“你說,克毅紡織公司已瀕臨破產邊緣,可是,事隔半年,它竟搖身一變,成為一家著名的大紡織廠,在這件戲劇化的事情中,你扮演的是什么角?”

“克毅紡織公司,在半年前的情況,你們都已經研究的非常清楚,它確實面臨破產,至於目前的情形,你需要謝謝你有個好弟弟,在兩個哥哥都撒手不管的時候,他毅然承擔了債務,力挽狂瀾!難道若塵好不容易重振了公司的業務,你們就又眼紅,想來爭產了?”朱正謀義正辭嚴,瞪視著培中:“培中,你也算見過世面的人,在社會上也混了這樣久,難道連一點道理都不懂?”

“我決不相信像若塵這樣一個子,會在半年中重振業務!”培中說:“這是不可能的事!他本安靜不了三分鐘,他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你們在搗鬼!這裡面一定有詭計!朱律師!我會查出來的!”

“你儘管去查!”朱王謀冷靜的凝視著培中:“記住!當初你們都在遺囑上籤了字,你們本無權再來爭產,如果有任何疑問,你們應該在當時提出,現在再說任何話都是多餘!至於你們懷疑若塵有沒有這能力重振業務,”他驕傲的昂起了頭:“天下沒有絕對的事!若塵已經做到了我們所有的人都認為他做不到的事了!知子莫若父,我佩服克毅的眼光!他沒有把紡織廠留給你們,否則,它早就被宣告破產了!”

“這裡面仍然有詭計!”培華大叫:“我們不承認當初那張遺囑!”

“既不承認,當初為什么要簽字?”朱正謀厲聲說。

“培中,你比較懂事,我教你一個辦法,你不妨去稅捐稽徵處查一查,克毅紡織公司有無漏稅做假的任何跡象!”

“你既然要我去查,”培中冷笑著說:“我當然查不出任何蛛絲馬?矗『昧耍彼敉吠排嗷骸拔頤鞘前桌戳蘇庖惶耍甙桑≈還治頤塹背跆中拇笠猓哺們敫雎墒囪懇胖霾哦裕?br>“只怕沒有律師能幫你們的忙,”朱正謀冷冷的說:“你們所得的遺產連拒收的可能都沒有!”

“哼!”培中氣呼呼的冷哼了一聲:“培華!我們走!”

“慢著!”突然間,一個清脆的聲音輕叱著,雨薇跨前了一步,站在培中培華兩人的面前了。她神肅然,長髮垂肩,一對晶亮而正直的眸子,直到培中培華的臉上來,她的聲音不疾不徐,不高不低,卻清晰的迴盪在室內,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鼓:“你們今天既然來了,又趕上我和若塵訂婚的子,以前,我或者沒有身分與立場和你們談話,今天,我卻已入了耿家門,即將嫁為耿家婦,請站住聽我講幾句話!”她掃視著培中培華,培中滿臉的鄙夷,培華滿臉的不耐,但是,不知怎的,他們竟震懾在這對灼灼人的,亮晶晶的眼光下,而不知該怎樣進退才好。雨薇視著他們,繼續說:“自從我走進風雨園,自從我接受了你們父親的遺產,我就受盡你們二人的侮辱,但是,今天,我可以坦然的告訴你們,我上不愧於天,下不愧於地,我將以最清白的身子和良心,嫁給耿若塵!至於你們,是否也能堂堂正正的說一句,你們上不愧於天?下不愧於地?拋開這些不談,你們今天來這兒,是為了和若塵爭一份財產,可是,耿培中,你已經有了一家大建築公司,耿培華,你已經有了一家規模不小的塑料廠,你們都是富翁,都有用不盡的金錢,為什么還孜孜於些許遺產!至於你們的建築公司和塑料廠當初又是誰拿錢支持你們開辦的?父親待你們是厚是薄,不如捫心自問,而若塵呢,倒確確實實接受了一筆你們都不願承擔的債務!這些我們再拋開不談,你們到底還是若塵的哥哥,同是耿克毅的兒子,兄弟牆,徒增外人笑柄!牆的理由,是為了金錢,而你們誰也不缺錢用,這不是笑話嗎?我一生貧苦,只以為金錢的意義是為了買得歡笑,殊不知金錢對你們卻換來仇恨!你們真使我這個窮丫頭大開眼界!好了,我們也不談這些,現在,我必須向你們表明我的立場,風雨園現在是屬於我的,以後,你們如果再要到風雨園來,是用若塵哥哥的身分而來的話,那么,我們是至親,一切過去的怨仇,就一筆勾銷!如果還是來無理取鬧的話,那就休怪我無情無義!我必定報警嚴究,既不顧你們的身分,也不顧你們的地位!好了!我言盡於此,兩位請吧!”她讓開到一邊。

一時間,室內好靜好靜,培中培華似乎被嚇住了,再也沒料到那個小護士竟會這樣長篇大論,義正辭嚴的給了他們一篇訓話,而且,他們在這小護士堅定的眼光中,看出她是個言出必行的人物!朱正謀也呆了,他用一份充滿了讚許的眼光,不信任似的望著雨薇。若塵是又驚又喜,又驕傲又崇拜,這各種情緒,都明寫在他臉上。唐經理驚愕得張大了眼睛發愣,立德立群不太能進入情況,卻也對雨薇崇拜的注視著。半晌,培中才一摔頭,對培華說:“我們走吧!”他的聲音已經沒有來時的盛氣凌人了,相反的,卻帶著點兒蕭索。他們兄弟倆走出了大門,上了汽車,培中回頭對培華頹然的說:“不管怎樣,培華,若塵娶的這個太太,卻比我們兩個娶的強多了!”發動引擎,他駛出了風雨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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