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溫家大廳內。雖然說只是一次極為平常的晚宴,但身為航運業巨頭的溫家,其令人咋舌的排場還是讓鷹刀有大開眼界的慨。

在寬闊的大廳內,分左右共宴開九席。溫婉兒乖巧地倚著溫家家主溫師仲佔據大廳正中的一席,可見她頗受溫師仲寵愛。

溫恆、溫玄二人分坐兩側左右席,然後便是一眾重要的清客、幕僚、管事等人的席位。而鷹刀和淡月則敬陪末席坐在溫玄這一側。十幾位長相秀麗的侍女穿花蝴蝶般奉上美的酒菜,行動迅速捷,卻不發出任何聲響,顯是久經訓練。

每一席的後方都站立一位侍女專職倒酒,殷勤中並不失卻禮數,言語溫柔惹人好。鷹刀像個乖寶寶一樣正襟危坐在席上。相對於淡月的目四盼、風情萬種,他簡直就像是鮮花旁的一株狗尾巴草,神情拘謹,舉止言談不半絲鋒芒。

裝聾扮傻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戲,此時此刻,他確實不宜將自己暴在他人的目光之下,以免影響今後的大計。

淡月和溫婉兒俱是不可多見的絕。淡月雖然在席間的表現清冷自顧不苟言笑,但她勝在身段怯弱不勝,一蹙眉一展顏都別具一股風,楚楚可憐,讓人有一種要呵護她的覺。

反觀溫婉兒,華服錦裘花團錦簇,洋溢著一種青朗的氣息,彷彿寒冬也會被她溫情一笑而融化。

兩女秋菊冬梅各擅專長,呈現給眾人的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美麗。故而,儘管席間的美酒佳餚都是坊間市井中無法觸及的極品美味,但眾人的目光炯炯均在二女身上,哪裡還能有細心吃喝的閒暇?

有了淡月這種超級美女的掩護,鷹刀自然得到了最佳觀察眾人的機會。首先引起鷹刀注意的人並不是溫恆,反而是溫婉兒名義上的未婚夫婿,那個名喚荀途驚的小白臉。

曾聽過溫婉兒的委婉介紹,知道荀途驚出身於江北八閥中,擅機關消息之學的齊魯荀家。此人風度翩翩談吐不俗,是屬於那種“夢幻女婿”類型的人物,再加上他背後有深厚的家世背景支持,也難怪溫師仲會答應這門看上去極為般配的親事,更難怪溫婉兒會對自己誇下“一個月之內,讓你父親重新將你許配給我”這句海口時持謹慎懷疑態度。碰到這種對手,除了私奔外,幾乎沒有可能光明正大地將溫婉兒奪過來吧?尤其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個下賤的龜公…鷹刀在心中暗暗嘆息。他倒不是為了無法實現自己的許諾而嘆息,他只是到有一點點內疚。

實際上,鷹刀這個賤人壓就沒有娶溫婉兒的打算,之所以敢大言不慚地誇下海口,只是為了穩住溫婉兒不洩漏自己的真實身份,被無奈下施展地一個小小謊言。

真是可憐啊,如果我這種男人所說的話也可以相信,那麼“十頭母豬興高采烈地爬到樹上去跳肚皮舞”這種事,或許還更接近真實一點。溫婉兒,你實在單純幼稚地令人不好意思啊…本來荀途驚是沒有理由引起鷹刀注目的,畢竟身為“姦夫”的鷹刀已經佔了溫婉兒許多的便宜,如果再不懷好意地去盯著荀途驚,那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

但是,在某一個瞬間,鷹刀恰巧看到荀途驚隱蔽地向溫玄使了個很詭異地眼,眼神中那種曖昧的意味很值得推敲。究竟,他和溫玄之間在哪個方面存在著某種默契呢?以現在的情況,鷹刀本無從推想。

因為他對荀途驚一無所知,對溫玄也只有一些表面的認識,對溫家的權力構架更是雲山霧罩不明所以,所以他只得將心中的疑問埋在心裡。

但是,正因為荀途驚這一個動作,使得鷹刀知道此人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遠從齊魯荀家來到襄陽,其目的似乎並不是為了溫婉兒。或者說,他至少並不只是為了溫婉兒而來。鷹刀甩開對荀途驚疑慮,將目光轉向溫恆溫大公子。

外表看起來,溫恆是屬於那種四平八穩的人物,長相端正,既說不上秀美,也說不上獷,服飾也不如溫玄那樣追逐華麗時興。

頭髮梳理地整齊光亮一絲不苟,蒼蠅停在上面也要摔上一跤。臉上的神情敦厚老實,始終帶著一絲近乎是職業的微笑。

就算是看女人,他也是隱隱藏藏遮遮掩掩,總是在端起酒杯的時候,飛快地在淡月高聳入雲的部瞥上一眼兩眼,然後在眼中泛起一絲驚歎地滿足,等到放下酒杯,他又是一個正襟危坐地老實人。

這樣的人,一輩子生活在謹小慎微之下,壓抑住心底潛藏著的無窮慾望,想必是很累的。也難怪,年方三十許的他,額際已經刻滿了滄桑地魚紋。不過,鷹刀也瞭解了溫師仲為何要將家族生意給溫恆管理。以溫恆這樣不敢冒險的個,也許創業創新不能,但守成卻一定綽綽有餘。

除了以上兩人之外,暫時再也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人物。那一眾清客幕僚管事之的人物,資質平庸,雖然人人極盡所能想要在溫師仲面前突出自己,表現自己,但他們的拙劣表演卻讓人慘不忍睹,最多隻能博溫師仲微微一笑而已。

至於武功,他們就更不用提了,僅會的幾人也是遠遠未達到普通武林好手的水平,十個倒有五六個是完全不懂武功的。這樣的人,鷹刀有自信一拳可以幹掉八個。然而,在這大廳之內一定還隱藏著高手。

因為鷹刀總是能覺到似乎有人在暗暗窺覷著自己,彷彿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暴在他的目光之下,無法隱藏。

由於苦在自己不能暴身份,無法默運天魔神功去追截這道目光,故此儘管心內急知道這個默默偷窺自己的高手是誰,也不敢冒險追蹤。

僅僅憑藉此人總能趁自己的目光掃描到死角處時再來窺視自己,這份人所難及的機來判斷,此人的武功不下於自己。

這樣也對,如溫家這等富可敵國的產業,若說沒有高手坐鎮把守,恐怕早就被人豪取強奪走了吧。更何況,據傳襄陽溫家乃是是江北八閥中“關中溫家”的旁支。

“家主,關於在東城碼頭建立馬車行一事,我覺得頗有值得商榷的地方,如此草草行事,恐怕…”正當晚宴即將在一種平淡的氣氛中結束的時候,坐在溫恆下首的一個名叫宗維漢、年約五十歲許的中年男人抱拳向溫師仲道。

終於來了嗎?無聊了一個晚上,總算是等到這一刻了。鷹刀微微一笑。看到溫恆在聽了宗維漢的說話之後,似乎裝作渾不在意的模樣,他立刻肯定,這馬衛行是在溫恆的授意下才故意在這種時候向溫玄發難的。

很顯然,溫家兄弟內鬥一事已是這個家族公開的秘密,互相傾軋已完全浮出水面。而這宗維漢則明顯屬於溫恆這一派系,意圖借建立馬車行一事以打擊溫玄。

溫師仲聞言,眉頭微微一皺,放下手中的酒杯道:“維漢何出此言?在東城碼頭設立馬車行一事有什麼不妥嗎?”溫師仲外表儒雅,面容清矍,從外形上看更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儒士,而不是一個富可敵國的家主。

“回家主,俗語說的好,做不做生。我們溫家一向來都是做水上的生意,對陸路運輸一竅不通…當然,我不是說開拓新的產業不好,但是,在沒有經過充分的準備之下便匆匆涉足我們並不瞭解的行業,這是不是太冒險了點?以我看來,與其花費大量的資金髮展陸路運輸,還不如在長江的支上另闢一條航線,收益會來得更快,更好,例如淮河。

淮河沿岸乃整個中原最富饒的地區之一,向有‘天下錢糧出兩淮’之稱。只要和淮陰的南宮世家打好關係,相信這條航線每年所帶來的利潤絕對不會低於二十萬。”宗維漢站起身來,侃侃而談。溫師仲哈哈一笑道:“什麼做不做生?我溫師仲若是相信這樣的說法,當年就不會從漢中到襄陽來創立這偌大一個產業,而是老老實實地呆在漢中鑄造鐵器。

對於我們溫家來說,整個長江的水路運輸大都控制在手中,發展的餘地已經不大,相反的,陸路運輸可供挖掘的潛力卻是無窮的。

還有,若是要開闢淮河航線,勢必要與南宮蒼穹那囂張跋扈視財如命的老匹夫打道,南宮家同樣也有船隊經營淮河運輸,其奉為經濟支柱的私鹽就是從淮河運往西北內陸的,他又豈能將手中的大好肥無端端送給我們溫家?”溫師仲口中的南宮蒼穹正是江北八閥中“淮陰南宮”的當代閥主。南宮家族崛起於百多年前,累世以販賣私鹽牟利,江北的鹽商無不仰其鼻息渡

販賣私鹽的利潤極為豐厚,特別是西北內陸缺鹽地區,一車的私鹽,其獲利幾乎等同於一車白銀。故此,掌控江北鹽業的南宮世家身家之厚簡直讓人無法想象。對於溫師仲的大力支持,溫玄自然是滿心歡喜。

反觀溫恆,臉卻有些陰沉,他在冷冷地掃了一眼宗維漢之後,向溫師仲道:“父親,孩兒曾經記得在東城碼頭建立馬車行一事早已有人建議過,但是當時父親並未予以採納,言道陸路運輸雖然投資小收益快,但風險卻比水路運輸要大得多。

然則,不知為何這次父親這般執著呢?”聽了這番話,鷹刀的心中突然很不是滋味,同時也對溫玄起了警惕之心。原來,在東城碼頭建立馬車行一事早就有人想到過,自己卻得意地以為自己果真有什麼經營天賦呢。

不過想想也對,溫家世代經商,對商業的程度一定是自己這個門外漢無法比擬的,又怎麼會想不到“南船北馬”這麼簡單的生財之道?可是…自己本來就是商業白痴,會天真地將“北馬”一事當作奇謀獻給溫玄,以達到打入溫家的目的,這並不奇怪。奇怪的是,溫玄居然也煞有介事地用這條陳年老“計”來對抗溫恆,並且做出對自己極為倚重的架式。莫非,其中還藏著什麼自己不知道的貓膩不成?溫玄啊溫玄,如此看來,我倒不能太過小瞧於你了。

但願,你沒有把我也算計在內…溫師仲微微一笑,道:“恆兒問得好。為何當年我拒不採納的建議,今卻一力推行呢?這是因為,當年影響陸路運輸收益的最大障礙如今已經掃除了。

長久以來,江北八閥割據中原武林,互相之間頗有嫌隙,少有合作之事,多是傾軋敵視。所以,當年我若是貿然發展陸路運輸,本無法順利地將客商的貨物運達北方各地,途中必遭各閥勢力或明或暗的洗劫。

在那種狀況下,設立馬車行是完全無利可圖的,甚至還要虧本經營。然而,就在半個月前,我突然收到漢中方面傳來的消息,說‘瀾濤雅軒’和‘縱意山城’兩閥有意與我們溫家建立長期的鐵器易渠道,只是在價格上還在爭持。

如此一來,只要我們在鐵器的價格上有所讓步,改以陸路運輸通道為易條件,那麼…哈哈哈!”溫師仲似乎是預見到了陸路運輸的巨大收益,心中極為得意,竟然毫不掩飾地大笑起來。

鷹刀卻在溫師仲的大笑聲中驟然變,臉變得極為難看。他雖然知道蒙綵衣這一方必會有所動作,卻料不到她會授意瀾濤雅軒、縱意山城兩閥以與溫家易鐵器為餌,誘之巨利…溫老頭啊溫老頭,敵人都快拿刀子捅到你股上了,你還懵然不知地笑得像頭叫的母貓一樣,你叫我說你什麼好呢?

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是有限啊!自己還在這裡絞盡腦汁地為打入溫家權力層費盡心思,蒙綵衣那一方卻已經穩穩地坐在那兒開始釣魚了。看起來,前面的路還真不好走呢。鷹刀微微嘆息一聲,心中湧起一陣疲憊

一直以來,他都是依靠個人的力量與蒙綵衣、荊悲情等人較量,很幸運的,每次他都能憑藉自己的智慧逃過死劫。但是,這一次和以往都不一樣。以前是被別人設計,只要能逃出來就算贏了,這次卻是設計狙擊別人。

與財大勢洶的蒙綵衣一方相比,沒有後援支持的鷹刀,其個人的力量簡直渺小如一粒塵沙,所以,這場仗本不用開打,也會知道鷹刀必輸無疑。

鷹刀的神態有異別人或許沒能覺察,然而整顆心思都懸注在鷹刀身上的淡月焉能不知。她擔心地望了鷹刀一眼,待要開口詢問,卻被鷹刀搖手阻住。事已至此,溫恆再也無話可說,只得悻悻然地坐在席中喝悶酒。

溫玄都到父親的支持主持馬車行一事,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他在溫家的權力,更對他意圖執掌溫家家主之位的野心造成了很大打擊。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心情難免沮喪。溫府夜宴就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中結束。

就在鷹刀懷著一種苦澀的心情,準備起身向溫師仲拜別告辭時,卻聽到溫師仲突然對他說道:“林賢佷,犬兒溫玄一直對賢佷推崇備至,如蒙不棄,老朽想向賢佷請教一下有關建立馬車行的事宜。”說著,他也不待鷹刀拒絕,便對身旁的溫婉兒道:“婉兒,你替我招呼一下淡月姑娘…林賢佷,老朽在書房恭候大駕!”說畢,頭也不抬便轉身離去。這突如其來的邀請,不但令鷹刀奇怪不已,便是溫玄也是摸不著頭腦。

雖然他的確在溫師仲面前提起過鷹刀,可並沒想到溫師仲會對鷹刀如此重視。鷹刀徵詢地望向溫玄。溫玄想了想,向鷹刀微微一笑,暗中使了個眼,示意要鷹刀自己靈活應變,口中卻並不說話。

當鷹刀叮囑淡月幾句,起身跟著領路的侍女向內堂走去時,卻見到溫恆俯頭向身旁的宗維漢嘀咕著什麼,雙眼卻望著自己,眼神中泛起一絲驚異警惕之。溫府書房。溫師仲背對著鷹刀站立在窗前,仰望著天際那一輪朦的彎月,沉默不語。

窗外的寒風撲捲進來,‮撫‬著他額際的一縷白髮。從側面看去,此刻的溫師仲沉穩冷靜,眼神中竟似有一絲憂慮之,和之前在大堂中豪氣逸飛的狀況大相徑庭。

過了許久,溫師仲突然長嘆一聲道:“時間過得真快呵…當年我滿懷著熱情,以弱冠之齡帶領著族中菁英子弟來到襄陽,一手創立了長江水運系統。

如今,昔的戰友老的老,死的死,竟沒有一個能和我共守這不世功業。唉!歲月催人老啊,一轉眼,我溫師仲也已白髮蒼蒼,只可恨族中二代弟子竟沒有一個傑出人才,這偌大的家業眼看就要後繼無人了…”這一番說話甚是突兀,本不應該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說。

鷹刀在驚訝之餘,只得小心翼翼道:“家主何出此言?以鄙人看來,溫大公子處世沉穩小心,溫二公子聰穎機巧,均是堪當大任之才。

再說,家主鶴顏童發壽澤綿長,現在擔心這些事未免過早了。”溫師仲轉過身來,眼楮盯著鷹刀半晌,方搖頭苦笑道:“你我均知溫家即將大禍臨頭,你又何苦拿這些虛偽的話語搪於老夫?

鷹刀啊鷹刀,只要你答應我不去碰婉兒,我就和你一起合作對抗花溪劍派!

“驟然被溫師仲一口叫破身份,鷹刀大吃一驚,站立起來時連几上的茶盅也被帶翻在地。他提氣凝神聚起天魔功,口中卻驚叫道:“你怎麼知道我就是鷹刀?”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