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替你自己挑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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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該去瞧瞧范家大少在公堂之上大聲反問縣太爺『有哪條律法規定,自己不能燒自己的書鋪?』的彩情況,據說縣太爺錯愕得差點連下巴都掉下來,一旁師爺翻了六七本律法範條,還真查不到這項罪。加上大火是燒光了書鋪沒錯,但沒燒傷人,也沒燒著其他店鋪,最後只能訓斥范家大少幾句了事。”
“那麼紅杏坊的俏寡婦放出來了沒?”想到那嬌滴滴的美人兒還在牢裡,哪個男人不疼惜呀。
“在范家大少爺自己坦承火是他放的之後,沒一會兒功夫就放出來了,紅杏坊還放鞭炮、吃麵線哩。”兩名男人邊討論著近來發生的新鮮事,邊買走了燒餅油條,一路上啃啃說說,逐漸走遠。
“我不喜歡這種處置方法。”小攤正竄著香濃的豆香味,一對男女背對路人坐,一人一碗豆腐漿及幾塊牛捲餅解決一頓早膳,女人的聲音總有不滿。
“我覺得這方法好,簡單俐落。”男人的意見不同。
“把你說得好難聽…你明明就不是好吃懶做不學無術又只會揮霍家產的敗家子,怎麼會傳成這樣…”沒錯,那個一口一口咬牛捲餅傾洩不滿的女人,正是陸紅杏。
“大概是那時縣太爺問我『燒自家書鋪對你有何意義?』我應他『沒有,不過是有錢無處花,用這方法會揮霍地更快一些』,結果這番話從公堂裡傳出來,變成這樣。”一調羹一調羹將豆腐漿送進輕揚起微笑的
間的男人,便是這些天讓人茶餘飯後拿出來調侃談論的范家大少,範寒江。
“我還情願你用其他方法,也不要你被謠言中傷。”陸紅杏還是很不開心,想到因她之故才害得範寒江被人誤會成紈褲子弟,揹負種種取笑他散財的目光與言論,總是無法釋懷。
“謠言了不起只會傳幾個月,時間一久眾人便會忘得透徹,不礙事的。”範寒江安她,因為她看起來真的很介意。
陸紅杏總算有些理解當初範寒江不厭其煩地上前對每一個說她壞話的人仔細解釋,那時她還嗤之以鼻,現在卻好想跟他做出一樣的舉動——若非範寒江阻止,她真的會這麼做!
“這下我們兩個都沒有好名聲了。”一個不安於室的騷寡婦,一個一事無成的蕩子。
“正好湊一雙。”範寒江笑道,真的不以為意。
這話讓陸紅杏舒開眉頭,嬌嗔地笑了。
一雙呢,好甜的詞兒。
一雙筷、一雙鞋、一雙襪、一雙翅膀…
都是成對的,缺一不可。
“對了,你那時在牢裡要對我說的話,你還欠我哩。”陸紅杏心裡一直懸懸念唸的就是這事兒。牢裡的氣氛和味道都不對,她雖然很動,但還是貪心想要更多。女人嘛,對甜言
語最沒轍了。
“我今天打扮得很漂亮了,我要聽。”
“在這裡?”大庭廣眾下?
“嗯。”隨時隨地。
真任的女孩,卻又讓人無法拒絕她的要求。尤其她的眸子是那麼晶亮、那麼期待。
“我喜歡你,不是長輩對晚輩的疼愛…或許仍有那麼一丁點的味道在,畢竟我當你伯父當了將近十年,年齡也比你大上許多,很難不將你當成一個小女孩。一想到你甫出生時我已經有多大,心裡真的還是有疙瘩在。”
“你看起來又不老…”那張娃娃臉就算再過個十年,八成也皺不到哪裡去,她還比較擔心外貌看起來比較成的她會吃大虧哩。有時她真討厭自己
明幹練又成
的外表。
範寒江被她逗得搖頭低笑。
“我最近時常在想,也想找出我對你的情是何時變質,不再單純,想著想著就開始頭痛。”
“頭痛?”這個問題有這麼艱深嗎?
“我原先一直沒有發覺的…是思安點醒了我。”
“她說了什麼?”那時他回范家,為了要救陸紅杏平安出來,而在他達成心願準備離去之前,範丁思安口氣難掩落寞,對他這般說了——“你當年本不是在替進賢挑媳婦兒,而是在替你自己挑吧。”
“此話何意?”範丁思安的低語成功停住他的步伐,讓他回首一問。
“如果真要替進賢挑兒媳,你找個年歲相當的小女娃便行,若進賢能活著,她可以陪著進賢一塊長大;可你卻挑了一個姑娘,而且還是你喜歡的姑娘…這還不夠明顯嗎?”
“胡言。”
“我真的是胡說的嗎?你說你是因為范家有愧於她,所以才對她好,那我呢?你們范家就沒有虧欠我嗎?你待我卻沒有待她的千分之一,你說,我怎麼能不恨她?進賢叫孃的對象,是她不是我,而你也只重視她,她一連搶走了我所奢望的兩個男人,我如何不恨她?”範丁思安已經不再失禮咆哮,她只是娓娓說著,像是說給她自己聽一般的音量。
範寒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說話,或許有,或許已無話可說。
範丁思安並不是他的責任,當年母親請求丁家將女兒改許配給他弟弟時,他告訴過範丁思安,他弟弟的病絕非沖喜所能治癒,然而他這名大夫的話竟不得家人信任,範丁思安甚至告訴他,她只能順從命運,也滿心祈求他弟弟的病能不藥而癒,所以她嫁了,既便她真心愛的人是他。
一個可憐之人,真正可恨的地方,在於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聽人苦勸卻又要他分擔她所受的痛苦,而他,沒有這個義務。他從來就沒有打算成為範丁思安的依靠,讓她以為嫁進范家後,就算夫君去世,她還有他。
但陸紅杏不同。
她比範丁思安堅強,憑心而論,範丁思安會發男人的保護慾望,而陸紅杏太勇敢,就算身旁沒有男人,她還是可以將自己照顧得極好,然後拿這個被照顧得極好的“陸紅杏”逗他開心。
也許範丁思安說對了一件事,他挑中陸紅杏,是為他自己挑的。
因為他第一眼確確實實是受了陸紅杏的引,覺得她好,才讓她進范家門,從那一眼開始,或許他的心思便不曾單純過。
他的頭痛就是由於發覺這個事實,總難免要責備一下自己的遲鈍和不良心機。
“哦…原來有人這麼早就心懷不軌啦?”陸紅杏聽完他的話,食指不斷在他鼻尖晃動,心裡卻真扼腕。要是早早讀出他的心思,她早先幾年就直接對他下手,這幾年的光陰是虛耗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