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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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似道向身旁一名侍從使了個眼,那侍從小心地從地面拾起帖子,微顫著指頭,打開拜帖,展開讀道:“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抿了抿,又念道:“奪恨,殺父仇!昔怨,今時報!”賈似道面惘,舉頭喃喃道:“奪?殺父?不會的,我昔年只不過是替相府奔走遞告的小嘍羅一名,他要報仇,怎會找上我?”富子道:“那人是太子府的侍衛?你認得?”賈似道兀自皺眉不解,點頭道:“我沒錯認的話,他應是當年廢太子濟王府的羅侍衛,濟王被廢喪身,這羅侍衛亦受牽連。

不過,這些都出於相史彌遠之手,我那時年輕好動,又不懂事,與相府幾人相,便時常去打個秋風,混些吃喝,不時也勞動些腿腳,權以為報。照理,羅侍衛父之仇,再怎麼也不能找到我頭呀?”

“這是你誤會了,與你有父之仇的,並非羅侍衛,應是另有他人!”鬥之後,紀紅書便靜立一旁,閉目運氣。此時呼調勻,睜開雙目道:“羅侍衛原為本教的隱侍者,濟王當年貴為皇儲,羅侍衛與李元其師兄等幾人皆由本教派至濟王府,擔負護衛之責。”說到這裡紀紅書不由嘆了口氣,才又續道:“羅侍衛從未娶,於濟王府之變前,其父早亡。當然不會與你有什麼父之仇!”

“難怪那人如此了得!其靈幻多變的身法、召火之術與雀使你又如此相似,原來他是貴教的前輩高手!”京東人語這時從廳口走近,忍不住道。

“我起初只道那人的身法,是隱遁術呢。”富子道。

“怨憎會的確有人通曉一門罕見的‘偕隱術’,卻非羅侍衛。本門隱侍者所擅者,乃是一些縮身、藏形的小巧法門,尚稱不上‘隱’字,羅侍衛入了怨憎會後,多半又習得了‘緘口藏形十勝法’,十勝法中的形勝法,與隱遁術頗為相類。

隱遁術須耗力隱形、變身,形勝法則本來就是於‘像物’中取功,不影響內力施展,兩者相較,形勝法的威力卻要大多了!”紀紅書一邊解釋著,一邊卻眸凝旁思,似乎正心神不屬。

“怨憎會竟有這等高手,看來實力不容小窺啊!”富子道:“那拜帖一到,是否喻示怨憎會要開始動手了?”

“這是‘下書’,怨憎會行事雖兇厲狠毒、詭秘難測,卻也有他們的一套規矩,譬如披麻作孝、蓄警等,下書之後,不見得會立即展開行動,其意令孽主憂思繁慮,但凡令孽主焦心難受的事,他們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不過,下書過後,他們一般也會留給孽主一個‘罵辯’的機會。”

“罵辯?”

“罵辯即是以罵作辯,他們當然不會平心靜氣聽孽主一一述說分辨。不過,在步步收緊之後,孽主對仇敵不管是心中有數,還是混沌不解,私下裡往往會口出怨惡之言,洩一些口風,對施臨其身的事加以辨說。怨憎會最重因果,對事發之‘因’,從孽主嘴裡說出。當然也很有興趣聽上一聽。

私下憤怨之語,更有可能發自肺腑,若是內中果有曲折誤會,當年之‘因’,另有真相,那麼,怨憎會旁窺潛聽之下,自然收在耳中,由貞苦士作出判斷。”

“那怨憎會豈不是等於自設公堂。

而由原告斷案?”

“那沒法子,他們總是相信自己的貞苦士的,但依常理而論,貞苦士也不願報錯仇,放走真兇呀…罵辯過後,貞苦士又往往會‘示證’與孽主,讓孽主知道因何遭受報應,從而痛悔於自己當年的惡行。而這也正是貞苦士的報復之樂。”

“若孽主壓不知仇家是誰,罵無可罵,這‘罵辯’一節,豈非落空?”

“那就只有等他們先‘示證’了,屆時真相自明…”

“那…”京東人語與紀紅書一個追問,一個應答,到後來,紀紅書有些難以招架,面現薄嗔,搶白道:“亢總管,你當我是萬事通呢?還是當我怨憎會的細?什麼都知道?”京東人語嘿然作笑:“雀使既然把貨賣予我東府了,我不過助你將貨出清,免留遺漏!”紀紅書白了他一眼:“就數你滑頭!”這是紀紅書第二次稱京東人語“滑頭”了,我暗下奇怪,這京東人語在東府眾人中算是穩健了,喜歡胡亂詩,看上去還有點呆頭呆腦的樣子,紀紅書為何總說他“滑頭”呢?

隱約之中,我只覺紀紅書與京東人語之間,似乎有點打情罵俏的意味。這京東人語瘦竹竿一個,又人過中年,鬢髮已微白,有何過人之處,竟讓紀紅書瞧上眼了?正疑思間,見紀紅書忽轉向富子,叫了一聲:“道長!”富子雖在一旁側聽,卻微眯著眼,似乎正沉於“神定”這也是修道者常見的病。他聽紀紅書叫喚,眸中神光一醒,灼而生亮,應聲道:“雀使有何指教?”

“可惜!”紀紅書似笑非笑:“今機會難得,本可拿住羅侍衛,怨憎會現身,我們便可化被動為主動,卻不知道長為何不盡全力,讓那逆徒逃去?”

“雀使高看貧道了,”富邊凝笑:“貧道就這點能耐,全用上了,留不住人,如之奈何?”

“是麼?”紀紅書顯然不信。

“不過,我也留了道暗符於羅侍衛身上,我們或可籍此追到怨憎會的蹤跡!”說著,富子晃了晃拂塵,也不知是否指方才出拂塵絲,便是他佈下“暗符”之舉。

“道長失算了!”紀紅書臉上變,道:“本教隱侍者最擅甩脫追蹤,羅侍衛又向來謹慎,只怕你的算計要落空!”富子聽了,略一皺眉,旋即閉目“神定”不一時,睜開眼來,神大變,望向廳口。眾人不知所為何事,也扭頭而望。只聽“喵”了一聲叫,一隻花貓從院中的矮牆上躍下,隨即一件道袍飄落地面,那花貓“喵、喵!”地叫了幾聲,又回頭叼起道袍一角,在那拖拽玩耍。紀紅書愣看半晌,驀地“噗嗤”一聲,破容出笑。

霍錦兒道:“府中禽畜俱亡,這貓顯然是以役物術驅來的,那件道袍…”

“暗符在道袍上!”富子容甚為難看。一名執事模樣的中年道士,轉過身,低聲傳告同伴:“吩咐眾人,往後巡府之人,連貓犬也不得放入!”

“敵暗我明,靜等不是辦法。而今之計…”紀紅書緩緩道:“唯有以事相那怨憎會現身!”賈府一方,高手俱在。而怨憎會只羅侍衛一人,廳中一場鬥,卻死傷了多名道士與侍從,胡九也內傷不輕,幸得宋恣及時救治,得保不身殘功廢,但半月之內,休想運功行走了。

這頭一仗,算是徹底慘敗虧輸,眾人面上無光,商議了應敵對策後,便各自回歇宿之處。為便賈妃降尊居停,府內本專闢有一個大院待駕,雀使等人此前隨行時,向來與賈妃同住那個院子,如今賈妃一去,雀使及隨後趕來的門下眾人卻不便越禮鳩佔,恰好棋娘不在,便全都住進了棋娘院中。

東府一行,卻在我院中騰出兩間房,僅別男女,男房擠雖擠了點,也還湊合,眾人寧願擠在我院中,也不願於別處安置,我的小院,在賈府倒自成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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