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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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恆帝永安十年。
這一年,天下各處天災異象頻傳,早已惹得人心惶惶。原來該稻穀豐收的時節,先是下了沒沒夜的半月大雨,把農人辛苦栽種即將要收成的稻作幾乎全淹死;再來北方連
暴雪未停,地方官員回報朝廷,百姓凍死的人數不斷增加;而乾旱的地方不見一滴雨絲落下,就連被天雷打中引起的一場森林大火,也已延燒了近月仍無法被撲滅…以上大大小小的災難,在這一年間不斷上報到朝廷,也直達了天聽。
太平子過久了,缺乏年少時的積極冒險
神,恆帝手邊光批閱著官員呈上來的奏摺就看得焦頭爛額…而且還盡是災禍不斷的內容,簡直恨不得拿這些奏摺去質問老天爺,祂最近是在搞什麼鬼?
沉目威儀地翻著手上的奏摺,再看到上面寫到南方的蟲害,恆帝不由撫了撫微微作痛的額際,而他儘管保養得宜卻仍無法完全抹去歲月痕跡的面容上憂愁盡現。
“去請封先生過來!”想到封澈似乎已回宮了,恆帝馬上要人去請他來。
一會兒,就見御書房門口走進了一名俊爾絕倫、渾身散逸著一股神采灑脫氣息、額心上方還奇特地多著一綹耀目銀絲的藍衫男子。
看著來人彷佛完全不受時間的影響,十年前來到他身邊時是這副模樣、十年後還是沒變的面貌,恆帝不想心生妒意都難…就連他也搞不清楚,這男人到底是幾歲了!
十年前,上一位守護先帝的守護師阿增老人,隨著先帝的故歿跟著消失無蹤;而就在他登上帝位之後,接任阿增老人的守護師封澈,馬上出現在他面前。身為天朝的天子,他自然明白守護師對天朝和他的重要。沒有守護師也就幾乎等於沒有天朝,所以自他的先祖輩起,他們便尊崇禮敬著天朝的守護師。
天朝和黑暗界那些鬼魅間的爭戰一直未停,前幾代身有異能的守護師的力量已消滅了大部份的鬼族,並且在各地佈下封界防止地下的鬼族向地上的人侵犯,也因此數百年來,大部份的人已難再見到鬼族人,更差不多漸漸淡忘了千百年前人與蚩氏鬼族的慘烈戰爭,甚至還將它們當了傳奇故事看待。就因為這樣,擁有神人般力量的守護師,便成為人們口中的“傳說”直到近百年,除了天朝的帝王和少數人,幾乎不再有人認為這世上仍有“守護師”的存在。
而同樣身為守護師,封澈的神秘就和阿增老人差不多。沒有人…就連他恆帝,也從來不知道他從哪裡來?那張彷佛永不老去的面容下又藏著多少智慧?更別說知道在他身上擁有著什麼樣的神奇異能了。
當然,既然身為守護師,只要有著關乎異象詭象、斬妖除魔的事,就統統歸封澈管。而近來這些不尋常的災象頻在四處出現後,他也馬上請封澈去查了。封澈給他的答案,果然跟他想的差不多…這些災禍全跟黑暗界的作怪脫不了關係。
唉!他們已經和地下那些傢伙糾纏近千年了,怎麼到現在還沒個了結?
“封先生,你這回出去了幾個月,究竟有沒有收穫?有找到你要的狩獵人嗎?”恆帝暫把桌上的奏摺推到一邊。看了一堆壞消息,他只希望能來點可以聽的。
幾個月前,封澈突然跟他表示要去尋找出狩獵人。而所謂的狩獵人,便是和他一樣擁有不平凡的力量,同樣能鎮住黑暗界勢力的人。只不過這些狩獵人喜自由、不受拘束,其中雖然有不乏將對付黑暗界當目標的,可多數的狩獵人還是各自為政。
清冽的黑眸直朗朗地看向恆帝,封澈的神情沉穩平靜。
“陛下,您請放心!我已經找出了一些人,足以暫時壓下四方黑暗界的侵犯擾亂…”恆帝哪完全放得下心?
“暫時?你的意思是,靠他們也壓不了那些鬼魅多久?”雖然他被封澈保護得很周全嚴密,從登上帝位至今為止才零星跟那些鬼傢伙打過兩次照面,不過就那兩次也已經夠他惡夢連連了。
“其實他們是沒問題…”封澈早已察覺不對勁。
“由我親自找到、挑選出的狩獵人能力全是一等一,就算要他們應付鬼族中最強的夜氏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只不過我發現這一年來所發生的亂象,和以往黑暗界發動的攻擊差異很大…”之前的鬼族雖然在他的鎮守下仍不時偷襲挑釁,不過那也是零零星星的行動,而且力量也並不大,頂多他們之中也只有最強大的夜勉強可以與他抗衡,但也不致強過他,進而干擾整個人間界。可是這一次,在觀察了近來的連串異變後,他馬上知道了哪裡不對…恐怕前所未有地,黑暗界已經出現了足以驅雷掣電、呼風喚雨的鬼了!
看來,在十年前他消滅了鬼族的夜之後,鬼族已經很快又找出另一個“夜”了。
對於鬼族生生不息又頑強不已的能力,老實說,他還真有些佩服。
恆帝自然也受得出不尋常“嗯,他們的破壞力是好像增大很多…”撫著白鬚沉思道。沒錯!以往他們的力量至多也只到施出幻術折磨人至死而已,沒想到他們現在已經強到可以改變天象了…想到此間的嚴重
,他突地盯住了眼前仍舊氣定神閒般的封澈。
“封先生,你…難道還不能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對於恆帝的不安與疑惑,封澈笑了笑。
“如果我的預沒錯,我們很快就會知道我猜測的對不對了。”
“你的猜測?”好奇極了。
“陛下印堂發黑、烏雲罩頂,恐怕不久就要大難臨頭,所以我想,由陛下身上或許就能抓到線索了…”封澈,溫文俊雅的臉龐上燦笑宛如朝陽,以致令恆帝一時無法對他近乎“詛咒”的預言做出究竟該氣,還是該笑的反應。…夜,深靜。
皇宮,戒備森嚴,一隊巡更的御前侍衛才剛在帝王的寢宮門前接過。
夜,再深。如鉤的銀月已至天中央。
幽深的寢宮內,只點著一盞如豆的小燭。重重的織帳後,馥麗的榻中間,被子微微攏起,一個模糊的人影便是躺在裡面。
就在這時,毫無預兆地,一抹比黑暗更黑的影子彷佛鬼魅般,平空自一面空牆裡浮出。接著,這抹深黑卻又詭譎地微微現出透明的影子,緩緩移到了那張躺著人的大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