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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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靈寶怎麼不知道你還會算命？”靈寶抬袖抹了抹嘴，瞪圓了眼睛，嘟嚷道。

老和尚收回了看著街頭的目光，伸出羅掌輕輕拍了下靈寶圓光的頭頂，低聲道:“快些吃，那血妖多彌羅定藏身此地方圓百里，追了上萬裡，也該有個結果了。”

“只怕又跟上回一樣，跑掉了…”靈寶嬉笑著拆師父的臺。

“阿嚏…”楊真攏了攏身上一層薄薄的單衣，清瘦的身子縮了縮，右手緊緊地攥著什麼，急急穿行在漸漸多起來的回程行商群中，轉進鎮子最北面的一條西向橫街，一面郭記鋪的招牌就在眼前。

他卻猛然頓住了腳步，一隻最低劣的碎玉簪也足足要三百文，老闆娘的剋扣，令他的打細算落了空，代之他自己親手雕制的木簪，小莜姐會收下麼？她會不會嘲笑自己是個小窮鬼？

可是，他們父女倆在他爹當年葬身火海後，就一直照顧接濟著他們娘倆，他不是個不懂知恩圖報的人。

少年忽然患得患失起來，那婀娜的身影隱約就在眼前，他鼓足一口勇氣，就要走去。

忽一股陰風颳過身旁，一個瘦高的大紅袍人急急而過，行匆匆。

楊真驀然迴轉，仔細地盯著遠去的背影，目光發怔，那人不是有一頭蓬鬆的赤亂髮？

他會是和尚說的妖人？

想著，想著，心兒不由狂跳起來。

適才的心事被拋到了腦後，眼中只剩下那飄忽的紅身影。

腳下，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那人穿過十字街頭，進入東街，那是一段登梯山街，半里外小東山是方圓十里最高的山頭，山上有座山神廟，荒了很久。

楊真站在光溜溜的青石梯上，受著山風襲身，望著快步攀登在崎嶇山路的高瘦男子，漸漸人消失在茂密的林蔭中。

河陽小鎮，他自出生就待在這個地方，每一寸地頭都悉無比，孃親去了後，縱然他的子艱難困窘，可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安詳而熱鬧的地方。

客棧的子並不如意，年少的他總是被欺辱和勞役的物件，少年特有的堅韌令他屈從了現實，頑強的生存著。

況且那動的行商販卒，每每帶來那來自遠方的神秘故事，足以令他忘記平的不快，很快沉醉在自己編織的外面世界中。

說書人裡的妖怪都是很可怕的，翻江倒海，生靈塗炭，如果真是妖怪，會在這裡發生什麼呢？

這裡有他厭惡的人，也有他喜歡的人…一顆並不安分的心在悸動著，他忽然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就像他在風塵奇俠故事裡聽到的英雄那般拯救世人。

定了定身，少年突然轉身往回就跑。一不留神轉過街頭就撞了一人，一陣人仰馬翻，頓時引來一陣怒罵，楊真趕緊上前將人扶了起來，連連賠不是。

那大漢卻不肯罷休，猛一把就掀翻了楊真，直摔出半丈開外，險些又撞翻了一個地攤，又引來一陣叱罵。

少年蝦米一般躬躺在冷硬的石板上，好一陣鑽心生疼，他卻哼也未哼一下，咬牙支身坐了起來，見大漢不罷休，趕緊賠上一臉慘兮兮的天真笑容，只是他縮在袖中的兩手卻緊緊捏成了拳頭。

那人覺著無趣，罵罵咧咧轉身就走。

這時，楊真剛緩過氣來，抬頭卻瞧見兩顆光溜溜的大頭，在眼前晃動。

一雙綿軟有力的手將他拉了起來，靈寶和尚笑嘻嘻道:“師父可給你算準了，嘻嘻。”楊真回頭看了眼那沒入人群的漢子，暗叫倒黴，拍拍塵土，突道:“大師，我剛見著一個紅怪人。”老少和尚皆神一緊，齊齊盯著他，問道:“他在哪兒？”楊真領著和尚師徒倆，一路急趕，輕車路很快就到了山頭，彎曲的林蔭山路盡頭，殘舊的紅牆一角就在簌簌拂動的山林中隱現。

這地頭，他再悉不過了，山廟側南面摩崖是附近最高的地方，腳下就是奔的怒江，他有閒暇的時候最喜歡一人跑那裡坐看山川，想想心事，想想那外面的廣闊世界。

天空一陣霹靂，陰風嗚咽著，刮的更起勁了，天悄然暗了下來。

山林裡平歡快的百獸生靈，也沒了生息。

楊真抬頭望天，透過蒼翠的松柏枝葉，灰暗的天空竟有幾分猙獰，要下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