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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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緩緩的沿著溼冷巖壁落下的水珠，每發出一個拉長音的滴答聲，大約要耗去一秒的時間。

“二十五萬九千二百三十八秒…二十五萬九千二百三十九秒…二十五萬九千二百四十秒…”海依發出無意識般的數數兒聲，從上次數到六十萬四千八百秒以後，她又數到二十五萬九千二百多秒了。

她已經被關了將近二個禮拜了。

幫她送飯來的人聽見她的喃喃自語，只當她是瘋了。但他們沒被關在這陰暗、溼，充滿了腐敗、死亡等難聞氣味的狗屋裡，怎麼會明白她的苦。

所有的吃、喝、排洩、睡眠…全必須在這個黑漆漆的地方解決，是呵！衛？緣彼？翹蹕錄？哪腹罰你園閹？卦謖飫錚？媸敲？涫檔囊患涔肺蕁？br/>這裡除了海依和不斷滴落的水珠，本沒有其他人。沒有半盞燈的暗室裡，沒有月晨昏、沒有人跟她說話，每天只有不定時的一餐餿水可以吃，若不數數兒，海依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被關了多久。

要不是肚子裡有了孩子，她情願死，她情願忍受再也見不著衛？浴⑸踔獵僖參薹ㄏ肫鷀？耐純唷？br/>她情願麻木不仁、無所知覺的化作一坨黃土，也不要這麼痛苦的活著。

這兒多可怕？可怕到那些血腥、殘殺的惡夢也不來找她了，她的每分每秒只能靠呆坐、痴站，或是發了瘋似的跑來竄去來打發。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浴你鬩？瘓蛻繃宋遙？灰？庋？勰ノ搖你笄竽悖鋇諞恢艿那凹柑歟？彼？襦鶩淘嫻某醞昴橋潭襉牡夢藪臃直婺諶菥烤故鞘裁吹擬人？螅你芑岜？又欣吹畝宰盼蘧〉暮詘悼蘚啊⑶筧模你允賈林眨你久蝗死硭你br/>所以，她停止再對外喊叫，她只在自己心裡咒罵，咒罵自己的愚蠢，咒罵自己本不配活著——唯一勉強支持著她的，是她肚子裡偶爾會踢她幾腳，叫她要振作的寶寶。

也許她有自殺的自由，但孩子，總有活的權利啊。海依是這麼勸自己的沒錯，但今天，她覺得特別焦慮、特別無法忍受，此刻她極度的沮喪，覺自己已經快受不了了。

尤其是今天早上開始，她的肚子一直好痛，她覺自己的下半身總是黏呼呼的，卻因為伸手不見五指的幽漆環境，讓她無從判斷自己是因為天太熱汗了，還是…血？！

“不！不會有事的。我要健健康康的把寶寶生下來，還要帶寶寶去找蓓蓓阿姨…”海依再也欺騙不了自己，她的下腹痛得像是正被一尖銳的長針不停的挖、刺著。

“噢嗚！好、好痛呀…”令人窒息的靜默裡，只有她一個人的、啜泣聲。

“好痛啊…好痛！寶寶，現在不行！還不行，媽媽還沒有準備好！寶寶乖乖的睡覺好嗎？”她痛哭的聲音掩蓋了成串的腳步聲，劇痛已經攫奪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把燈打開。”衛？災遄琶跡***絲？艫緄啤？騁燒舛癯簟⒛鹽諾鈉？叮？媸欠⒆閱歉鱟蓯瞧？⒆琶厶姨鶼愕吶？松砩稀？br/>“砰、砰、砰！”數十盞大燈突然全部打開，照亮了狗屋裡的每一個角落，也照亮了海依難堪的狼狽，和衛？暈薹ㄖ眯諾木？怠？br/>海依長期處於黑暗、溼、髒汙的環境裡，她的皮膚由粉白褪成病態的透明白，原先因為懷孕而稍稍圓潤的身材，經過十來天的折磨，竟變得像非洲難民一樣，水燦的大眼深陷在那張面容枯槁的小臉上，全身只剩皮包骨，除了那顆圓圓的肚子。

此時，她正躺在地上息著，抓回她當天穿的白衣白裙，已經沾滿了烏黑的水漬、髒汙及排洩物。

“我說把她關進狗屋，誰擅作主張讓她變成這副德的？！”衛？耘？豢啥艫鬧瀆畛鏨？！翱**緩筧？抗齔鋈ァ！？br/>衛？醞瀋斫？氡惶？父巳ё〉惱？±瘟**呦蛩你⑾炙？嫻牟也蝗潭茫？鬧信**ⅰ？br/>他是氣她，但並不要她死啊！

他氣她的自作聰明，在可能懷有孩子的情況下，竟替他捱了一槍！也氣她的愚蠢出走，像她這樣豢養在家的金絲雀，怎麼能離開他？！

他關住她是不讓她再從自己身邊逃走，並不是要折磨她啊！

要折磨她的方法很多，他隨便就可以舉出十個在上折磨她的好方法。那天他拋下她，並不是厭惡她…他是厭惡自己，為什麼這麼受她引？！

所以他逃開這一切，回到媽媽和爸爸相遇的家鄉，他想清楚，爸爸在遺書裡寫給他的話:“有一天你會尋到真愛，也許她並不是最好、最美、最傑出的，但是你愛她，所以她是完美的。因為有了她，你的生命也是完美的。”那所謂的“真愛”究竟是什麼？

是她嗎？他看向蜷縮在地的海依，無聲自問。

“痛…我的肚子好痛…救救我的孩子！”海依已經痛得意識不清、嘴裡喃喃自語著。

她只覺得自己倚進了一個溫暖、舒適的寬大懷抱裡，抱她的人有著好聞的男氣味，就像是——“？浴你彼？闈空隹你韉乃？郟？縉？縊叩暮白擰？br/>“是我。”衛？員ё潘？徊講降淖叱隼瘟你餚徊瘓跛？腦唷3簦？誆繳銑ぬ菔保你醯剿？納硤宀歡弦緋鑫氯取⑿饒宓囊禾濉？br/>“血？你在血！”他急急忙忙的站住，將她抵在牆壁上，那纖弱的身子，已經輕到他光用左臂就可以舉得起來了。

“不要…真的不行！我好痛！”海依以為他又要用他的身體懲罰自己，痛苦的哀泣著求饒。

“讓我看看你怎麼了，別亂動。”才摸到她不著片縷的下體時，便發現那鮮紅、溼熱的血奔出她的身體。

惹惱了暴君，只有用命來償。她知道最後的報應終於來了，海依安靜的等待死亡…

只是當致命的痛楚攫獲她所有的知覺時，海依喊出了她深愛的男人的名字。

“？裕？藝嫻陌？恪你彼？撓鍥？氯岬南窀鎏焓埂？br/>“該死！叫救護車，不！到頂樓開直升機去！快點！”衛？越艚舯ё潘？槿淼納硤澹？耐吹謀┖鴣鏨你br/>就和那一次發現海依出走時，他的眼睛和窗外的壞天氣一樣，下雨了…

***“碰！”不發一語的，衛？砸蝗？鶯葑嵯蛄？嗟目×場！澳愀？宜凳裁矗克你璧暮⒆用渙耍？br/>他毫不留情的舉動，換來連羿一個利落的過肩摔。

“我已經忍受你的壞脾氣半年多了，你荷爾蒙失調的病什麼時候才要來醫？”連羿知道喪子之痛非比尋常，但他們不能再縱容美神胡鬧下去了。